狼犬 第70章 番外1·归家鹤2[番外]

离开墨京以后，两个人一路北上，前往上京。

中途路过了三年前遇到萨满的集市，因为并不是大的集会，萨满不在这里。宁知非用辽语问了路人，路人说萨满每隔几个月就会来这里，下一次是两个月后，这次出关应该是见不到了。

燕淮听见宁知非说辽语，问他：“是跟你娘学的？”

宁知非瞬间陷入了回忆，说：“我娘是个很厉害的人，她什么都会。”如果萧远沁没死，南平或许不会这么快灭国，而如果没有萧远沁在，南平或许早十几年就亡了。

“上次来上京的时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句辽语，听着跟官话不太像，你说是方言。”

宁知非笑起来：“那不是辽语，是我们南平的官话。”

他又随口说了几句，因为两国毗邻，南平官话讲起来很多地方都跟辽语一样，确实很像辽国某地的方言。不过现在它变成了齐国的方言，或许很快就会消失。

牵着马在集市逛了一圈，宁知非就上马跟燕淮说：“澈然，咱们比一比谁先到上京城怎么样？”

“好啊，我可不会让着你。”燕淮朗声说道。

关外是天然的赛马场，大片无拘无束的草原，阳光下的宁知非熠熠生辉，迎面的风带起他额前碎发，脸上的神情也显得神采飞扬，燕淮看了心中不由感到欢喜。

“快些呀侯爷！”宁知非叫习惯了侯爷，一时兴起的时候也忘了改口叫“澈然”。

他笑起来回头，眼尾绽起些许细碎的纹路。这是岁月的痕迹，但无端带着些许说不清的媚态。

燕淮攥住缰绳，迅速追上，微笑说道：“小心看路，别摔着。”

宁知非勒紧缰绳，自信说道：“我的骑术可是南平第一高手教的，不可能摔着……哎，燕澈然，你怎么趁着我说话的空档偷偷加速！”随后迅速追了上去。

两人你追我赶，一路进了上京。

恒王和郡主一早进了宫，只有南安洛在府里。

他见了宁知非，双手插在袖中，面带笑意将人迎了进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行为。

“还得谢谢侯爷帮忙，让宁嘉顺利回来。”

南安洛客套地跟燕淮寒暄了几句，然后好好看向宁知非：“身体都好？”

上次见面时宁知非还大着肚子，如今宁知非身体已经恢复彻底，穿着武袍，更显得肩宽腰细。

“托王妃的福，一切都好。小丫头身体也很好，如今都满院子跑了。”因为府中人来人往，宁知非不方便叫南安洛小叔，于是就还是叫王妃。

“再长大些也抱来给我看看。”南安洛说了一句，因为不知道燕淮已经知晓了宁知非的身份，怕燕淮听了对两人的关系起疑，他补充道，“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子，热闹点也高兴。”

“哪里的话，王妃正当壮年，若觉得孩子热闹，再生几个就是了。”

南安洛虽说是宁知非的小叔，但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比宁知非大不了几岁，如今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算不上年老。

南安洛忽然看向燕淮了一眼，笑了笑：“若是真疼一个人，哪舍得让对方怀孩子，侯爷说是不是？”

南安洛向来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冷不防被刺了一下，燕淮只能讪笑着应声，把球给南安洛踢了回去：“正是如此，只不过千防万防总有意外的时候，不知道王妃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得空你来我院子，我跟你细说。”

两人越扯越没边，宁知非听不下去，咳了一声，南安洛和燕淮同时收声，转头看向宁知非。

宁知非尴尬起来，也扯出假模假样的笑意，插科打诨道：“咱们站外头聊多累得慌，王妃是不是院里藏了什么人，不敢让我们进门？”

“可不是藏了人嘛。”南安洛把两人一路领进后院，“我表侄女可轻易不给人看。”

下人已经把萧宁嘉叫来，萧宁嘉看起来衰老了许多，更符合她的实际年龄，不再是之前那副二十出头的模样了。

萧宁嘉上前想跟宁知非叙旧，但看见燕淮也在，瞬间止住了话头，朝两人行了个礼。

“算了阿姊，侯爷都知道了，咱们一家人不打哑谜，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进了屋内，宁知非见大家彼此面面相觑，互相试探着，有话都不敢说，于是干脆开口把底透了出来。

上京山高路远的，汴梁那边又有韦焱盯着，想来一次很不容易，与其折腾半天时间全都浪费在各种弯弯绕绕上面，不如直接说开为好。

他随即感受到了南安洛视线的注视，对方冲着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责怪他太过冲动，不该随意朝燕淮透露身份。

宁知非露出安抚性的笑，跟南安洛玩笑道：“我既认定了侯爷，跟他之间便不再有秘密。再者说，他若是想害我，有小婶在，总不会让我吃亏。”

南安洛旋即意识到宁知非嘴里的“小婶”是指恒王，立刻高兴了许多。

四人坐下聊起近况，宁知非才知道南安洛在尝试解开宁嘉身上的红颜蛊，所以宁嘉身上才会开始出现衰老的痕迹。

红颜蛊原是南平宫中后妃为了稳固宠爱，让大漠中的一种特殊蛊虫寄居在自己体内，永葆青春的邪术。随着饲主的年龄增长，蛊虫可以汲取到的营养越少，饲主会逐渐虚弱，病痛缠身。

南安洛自小长在南平宫中，对红颜蛊有些了解，现在摸着石头过河，好歹有了成效。

“我长姐人呢？”宁知非记得南心雪离开前说自己会到上京，但如今似乎并不在府内。

南安洛说：“阿雪一年前是来住过几天，之后就又走了，说是想四处转转。”

南心雪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齐国朝廷没有再大张旗鼓地找她和魏则谙，她没有留在上京也在情理之中。

晚些时候恒王和郡主终于从宫中回来。

耶律锦还是老样子，所有的弯弯绕绕都藏在温婉贤良的外表下，遇到天大的事也是温声细语，几句话就会让人轻易放松警惕。连宁知非也不得不感慨她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侯爷，宁大人，当真好久不见了。”

耶律锦轻笑着，又是说自己对汴京的思念，又是问候燕双的现状，之后假惺惺说道：“虽然婚事没成，但我心底还是把侯爷和宁大人当成一家人的。”

燕淮表情僵硬在了脸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优雅得体地应对宁知非这个堂妹，就看见南安洛满脸不爽地看向自己。

恒王咳了一声，把耶律锦拉回了身后，跟燕淮说：“还没谢过成安侯帮忙找到宁嘉和宁过两兄妹，今晚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宁知非不确定恒王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全程跟着燕淮一道，不多说一句话。

下人把用膳的桌案摆上，恒王落座的以后，燕淮才发现恒王的小腹隆起了一团，看起来应当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晚膳结束后，恒王带耶律锦去书房继续处理政务，宁知非去了萧宁嘉的住处，南安洛就把燕淮带去了自己院里喝茶等两人回来。

燕淮找了个机会笑着开口：“王妃刚刚似乎说过，若是真疼一个人，哪舍得让对方怀孩子，不知道王爷这是……”

南安洛也笑着说：“侯爷刚刚不是也说了，千防万防总有意外的时候。”

“那看来王妃的法子也不是很管用。”

南安洛轻哼了一声，也不作答。他看自己这个侄媳妇横竖是不顺眼，故意怼他两句，没想到对方眼神太好，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知非从宁嘉那里回来，就把燕淮领走了，南安洛给他们准备了院子，回院子路上宁知非坏笑着问燕淮：“我小叔说要跟你细说的法子，告诉你了吗？”

“他那法子也不管用，恒王肚子都大了。”

“嗯？”宁知非猛地看向燕淮，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站在的时候不太看得出来，刚刚用膳的时候，他坐那里肚子很明显。”

宁知非恍然大悟：“怪不得恒王走哪都带着郡主，怕是之后身子不方便，想让她接班。”

燕淮叹气道：“恒王是个重诺的人，他掌权倒好相与，耶律锦就不好说了。”

“两国的事，弯弯绕绕的，侯爷操心也操心不过来。只要世道太平，阿双和阿薇能健康长大，其他事跟咱们不相干。”

“也是。”燕淮说，“你一提阿薇，我倒是怪想她，不知道咱俩不在，她能哭成什么样子。”

宁知非笑道：“有阿双在，没事的。”

“你说阿双要是把他妹妹卖了，咱回去以后还来得及找回来不？”

“侯爷你……”宁知非哭笑不得。

燕淮：“我开玩笑的，要是卖了，肯定不找她，还得追出去把阿双送给人牙子，买一赠一，童叟无欺。”

燕双站在院子里，揉了揉鼻子，怎么有点想打喷嚏？

宁薇跑了几步，撞到燕双小腿，像个腿套一样圈住了哥哥的腿。

“爹爹……爹爹还没回来呢……”

“没事，不回来咱们就不要他俩了。”燕双满脸正经道，“侯府家大业大，饿不死咱俩。”

番外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