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双骄 第2章 方生方死

那天在场的所有宫女都被带了上来，她们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虽说瞧不起左施姬，但当着陛下的面抵辱，也是活够了。

二皇子走近一个宫女，质问道:“你来说，那天到底怎回事？”

宫女立即跪下，双手趴前磕头，然后急慌慌道:“大公主下的毒，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她骗我们说是糖，我们也试吃了，没问题的，但到四公主那儿就出事了，也不知大公主是否会些障眼法术，奴婢该死。”

坐在高堂上的陛下开口了，他声色俱厉，“施姬，你可有话想说吗？”

放屁，这宫女怎么不多磕几个响头？左施姬笑了一声，她说的没用，宫女说的就有用。

大皇子走过来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发狠，“施姬，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会死的很难看，被除魔剑刺穿心脏，订在驱邪架上，暴晒五日。”

左施姬喘不过气来，脸色发青，别说被剑刺穿了，说不定自己现在就被掐死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辩解的权利，幻想着陛下和哥哥们会为自己洗清罪名，四公主也不说话，或许是真的被吓到了，胆小如鼠。

如果母妃还在的话，施姬觉得自己就算受着冷眼也无所谓。

可她身后空无一人，无人倾听，只能独自承受这份沉重，接受命运的戏弄，随时随地摔个粉身碎骨。

大皇子松开欲气绝的女孩，踩在她的肩上，狠狠踹了她一脚，如一只猛兽狂野的撕扯，左施姬听到了自己骨头梆梆碎裂的声音。

“呃！”左施姬面色煞白的抬起头，她疼到双眼模糊，脑袋里只有一个不断叫嚣的声音:好疼。

父王呢，冷漠地睥睨她，像看一只蝼蚁被行人踩死一样无所谓。

她昏了过去，不因为大皇子那一脚，是因为自己太饿了。

——

过了一天的时间，她重回到了地牢。

暗无天日，左忆雅突然来看她了，站在黑色铁锈味的牢笼外，仰首俯视她。

四公主外套披了一件纯黑衣，头发都力量的扎了起来，应该是不想弄脏自己和自己的衣裳。

左施姬抓住救命稻草，眼神发光，双手紧抓栏杆，“忆雅，我知晓你受了惊吓，现在终于为我申冤了？”

左忆雅先是震惊，后抬袖捂嘴，揶揄声昭聋发聩，进而带着一丝疑虑，轻轻地说:“左施姬，你到死都不会明白吧，我居然被你想得这么单纯……”

“什么意思？”

左忆雅低头闭眼，拿下头上插着的簪子，她递到左施姬面前让人看清，蹲下来说:“这个簪子，是父王要送给你的，你看，漂亮吧。”

左施姬听到是陛下要送给她的，差点以为妹妹是在开玩笑逗她。

但左忆雅的语气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漂亮，当然漂亮，她喜欢春不老，这个簪子上就有一朵春不老，似旋转的花瓣，颜色也由白渐粉，下面坠着琉璃，从几日前她就见左忆雅戴着。

左忆雅从上衣里拿出一盒东西，用簪子挑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无味。

看着姐姐一脸无知的样子，左忆雅就更怨了。

左忆雅用簪子尖沾取粉末，松散的粉末居然牢固的黏了上来。

“姐姐有所不知，”四公主抬望左施姬，语气平缓，道:“大哥给你准备了云绫锦衣，但没给我准备，他说，他突然觉得你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坏，好像是……看到姐姐救了一只鸟。”

“我都没见过准备用心道歉的大哥，写字台的纸上写着，要带你出宫去哪玩的字样，姐姐还没出过宫吧，或者，姐姐比我早出生的那些年出去过了？”

左忆雅捏住她的手，拉到了笼外。

左施姬没出过宫，她明白了左忆雅话为何意，正要开口，又被左忆雅拦住。

她用手指堵在嘴唇处，小嘘一声，“姐姐莫说话，粗俗的声音太大了不是吗？”

左施姬偏要喊出声。

左忆雅喝骂一声“蠢货”，给不远处姐姐看不到的位置使眼色，过来两位拿着门钥匙的宫女，她们手里还握着琅琊棒。

“你要干什么！”左施姬身体后仰，从四公主手里抽出手腕。

两位宫女打开牢房，一边嫌弃味道难闻，一边心怀不轨地相视一笑。

其中一个蹲下，给左施姬绑住下半张脸，封住她的嘴。

其次二人暴虐地挥动手中的琅琊榜，朝左施姬的一条腿打，像打肉浆一样，一桩又一桩，不把人当人看。

重锤猛击下，她狼狈地趴在草地上，骨刺扎进骨髓，火辣辣的感觉憋的她脸色通红，青筋暴起，血液仿佛一涌而上。

接着她麻木了，眼中的泪水出自机体反应流出。

左忆雅的声音略显低沉，努力控制自己看上瘾的情绪，“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如果那些关爱和关注也能属于我就好了。二哥这人嚣张气焰，他居然也开始对你心软了，说看你每天吃的不好，他想请你一起进食……”

“父王今天又心软了，还好有我在，我说了一些事情，比如你把我放到树上看我摔下来，警告我不要告诉父王，父王说，他决定明天处死你……”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事情！左施姬轻微摇头，她居然这么说她。

说着，左忆雅残暴的抓住姐姐的手，从牢笼那边捞出来，抓的过于用力，竟抓出了血痕。

左施姬吃痛，四肢由于缺乏能量而痉挛，她怎不知妹妹想做甚，学嬷嬷的惩罚方式，把白粉刺进她的指甲里。

那是毒。

左施姬胃里翻着酸水，饿到肚子疼。

她已瘫软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只得在四公主深深扎的一下又一下中缩头尖叫。

“别给我乱动！”

两位宫女按压住左施姬。

真想折断那只手，干脆不要了，如此痛楚不堪，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此生她左施姬竟还能体会到这种痛苦。

左施姬两排牙咬得咯咯作响，一双清澈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迅速滑落，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再也控制不住。

她想着陛下，大皇子，二皇子也能对她们一视同仁的那天，是她自己不争，自我否定，被四公主抢先杀到。

但他们就因“大公主嫉妒成性，因此毒害四公主”这件只有宫女和四公主口头证明的事来定她罪。

解释不听，无人信她的家人能对她们一视同仁吗？

渐渐地，左施姬的四感钝化了，听不见声音，闻不着气味，触觉也飘乎若云。

左忆雅的眼中闪过一丝暴虐，额头滴落的虚汗混入小盒粉末中，“我希望哥哥们和陛下知道，我对他们的爱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姐姐你，你们都该来爱我，但我不希望任何人或事介入我和他们之间。”

这种毒，和血液混合后就会让人昏厥时间加大，筋骨脉络全断。

左忆雅就是争宠的，她自私想占为己有，她嫉妒想陷害大公主。

不安感是哥哥们给她的，但除掉这不安的来源不就行了，凭什么大公主这个晦气的东西也能有份，她就应该是死！

这不是她的妹妹……左忆雅原来是这样的吗，左施姬有招惹左忆雅吗？为什么这么对她？设一个局让她跳，然后隔岸观火。

——

再次睁开眼，她被绑在驱邪架上，一个十字架，下面燃烧着火种，烈焰加身，可灼热的疼痛她一点也感觉不到。

对面，站着陛下，男人手里拿着除魔剑，四公主则躲在男人身后，一双兔子眼无辜地瞅着她。

左施姬惊恐万状，她不是魔，也不是什么邪灵，但现在局势已定，百口莫辩。

本来就没人站在她这边，这不是正好有一个可以除掉她的机会吗。

都不喜欢都讨厌她到恨不得让她死的程度，尤其是四公主。

那天扎指甲肉时，她就感知到了左忆雅对她刻骨的怨恨。

陛下手稳熟络的举起锋芒利剑，对准左施姬的心口，生死攸关之际，她说的话不成音，大声疾呼却无法告知其意。

那个男人持剑，衣诀翻飞，眉眼间皆是淡漠冷酷。

她突然不说话了，能说什么？火烧眉毛了，说得完吗说得清吗说给谁听？

命悬一线，陛下准备用除魔剑结束她的生命。

左施姬努力睁眼，透过扭曲跳跃的火舌，她看到了四公主冷笑连连，对方发现在看她，更不在乎了，直接狞笑，一张脸变得阴险毒辣起来。

她还没看清陛下怎么发力，胸口上就中了一剑，她吐出一大口血，像喝水一样没有味道，像滴水一样流个不停，听不清四周声音，无法呼吸。

四公主还真是有心了，四感痛失，留一双眼睛给她看清自己怎么死的。

本来还不相信，一剑怎能穿透身体，不得多来几剑，开个口使劲往里面钻个够？

如果有来世，她要屠了安璟皇室满门……不……

不如意事常□□，可与语人无二三。

我本一心向明月，可那明月偏偏一叶障目，要去照着臭水沟，人生在世竟然如此不称人心意，还不如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漂泊。

慕容妃子说，她此生多有不幸，希望她的孩子行布施出乎真心，不期回报。

行布施…她把自己的粮食都分给了一只狗，最后那只狗咬了二皇子，没期回报，狗被乱棍打死了。

母妃说，若是女娃，叫施姬，芳华绝代，存希翼，现在起，你要开始成为你自己。

要什么芳华绝代，母妃一定是被关疯了，同皇后争宠。

她还没探索点什么出来，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此生就完了。

“我只想…平凡的过完一生。”

……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愿我左施姬脱去富贵名，化作一介布衣。

宋·方岳《别子才司令》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自识荆门子才甫，梦驰铁马战城南。

避免影响阅读，而且此句好找，所以文中未标记。由于文中不知为啥给我口口了，所以在这里加俩感叹号。

不喜欢虐女主~，只是客观叙述主观感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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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生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