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狸重生后被捡走了 第2章 枯木再生花[2]

凉州，风沙漫天，铁骑纵横。

然而，这片饱经战乱与岁月侵蚀的荒土上，夜晚却流淌着几分喧嚣与浮华。

醉梦楼，城中最为奢华的酒楼，灯火辉煌。

楼前雕梁画栋，牌匾上“醉梦楼”三个字在烛光中映得熠熠生辉。琼楼玉宇间，红绸随风扬起，宛若一场旷世繁华。楼内宾客络绎不绝，达官显贵与富商巨贾齐聚一堂。珠光宝气间，杯盏交错间尽显繁华。酒香氤氲，透过雕花的窗棂，混杂着凉州独有的风沙气息，随风四散。

这份热闹之外，一道懒散的身影独自而坐，却吸引了不少目光。

墨凌倚窗而坐，一只手随意地握着一把扇子，另一只手轻捻着青瓷酒杯，悠然地晃动着杯中清酒。他衣衫不整，暗红色外袍随意披在身上，墨色长发随意地以一支木簪绾起，几缕发丝垂落肩头，映衬着他的眉目如画，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颓废美感，眉目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风流之态。酒气弥漫，他懒散地望着窗外云卷云舒，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旁边的客人窃窃私语着，“这人是谁？竟然如此放肆！如此… …如此…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

“幸亏是这小子生在顾将军在任的好时间，才能得一片安稳，还真是天大的好运气。”

“你看他的模样，恐怕是哪家的纨绔子弟吧，可惜了这张好相貌。”

“听说他挥金如土，日夜在这里醉生梦死，兴许是某位隐姓埋名的大人物也说不定。”

墨凌听得一清二楚，却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放下酒杯，随手拿起案几上的毛笔，目光落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

他抬手轻描几笔，山川的轮廓便跃然纸上，手腕微转，笔锋洒脱，几道墨线勾勒出苍茫的意境。

但画未完成，他却倏地停下，眉头微蹙，似是感到无趣。随手将画揉成一团，随意扔到脚边，似乎连看一眼都嫌浪费心神。

“诗酒田园？”他轻笑一声，声音低哑而清冷，透着浓浓的嘲讽，“笑话罢了。”

他端起酒杯，却迟迟没有送至唇边，而是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出神。映在酒中的，是他的眉眼，寡淡而冷漠，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我嘛… …”他自言自语，语气懒洋洋的，满是无奈与疲倦，“三界的废物，浪荡人间，终究不过是为了等死罢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

有人皱眉，有人摇头，也有人似懂非懂地望向他，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探寻。

墨凌毫不在意，仰头饮下一杯酒，喉结微动，酒液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却似无法带来一丝暖意。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脑海中却翻涌起一幕幕前几世的记忆。

血腥、背叛、痛苦… …那些沉重得无法承受的记忆像毒蛇般缠绕着他，令人窒息，却又无法逃脱。

他曾想复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趣。他曾想挣脱，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终究逃不出命运设下的牢笼。他甚至对未来都毫无期待，仿佛每一天都只是对生命的一种消磨。

窗外风沙渐起，夜色愈发深沉，街道上的喧闹声渐渐远去，醉梦楼却依旧繁华如初。

而墨凌，独坐于喧嚣的角落中，眼神冷漠，宛若霜雪中孤独漂泊的孤舟。

*

凉州城的天空突然间阴沉下来，仿佛被无形的手笼罩了一层灰黑色的幕布，一阵诡异的妖气悄无声息地笼罩而来。

街头巷尾间的喧闹声逐渐变得稀疏，人们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望着四周。风声渐起，腐臭的气息夹杂着低沉的呜咽声从远处传来，宛如地底深处亡者的哀鸣，直击人心。一群飞鸟仓皇飞起，却在半空中被一道黑风拦腰卷断，摔落在地，激起尘土飞扬。

醉梦楼内，歌舞正酣的宾客也渐渐安静下来，惊叫声四起。不少人冲到窗边探头张望，酒杯掉落在地的清脆声不绝于耳。楼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仿佛连呼吸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墨凌依旧懒散地斜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浅金色的眼眸。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果然，这世间从未真正平静。三界终究是要毁灭的，谁又能逃过呢？”

他将酒杯送到唇边，正欲饮下，却被一声颤抖的呼唤打断。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踉踉跄跄跌倒在墨凌身旁，他那满是皱纹的手指着不远处被一股黑风裹挟着的几道人影，泪流满面哀求道：“公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子吧！”

墨凌低头看着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随手一推，将老人推开，冷声道：“别来烦我。”

老人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哭泣。

墨凌转身欲走，他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老人那绝望的神情，眼中一瞬间掠过复杂的情绪。他回身将老人扶到一旁的板凳上坐好，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是一个麻烦。”

“再多管闲事，迟早会遭报应。”墨凌喃喃自语，正当他准备出手时，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人一袭素衣，衣袂随风飘动，眉目清俊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手持佩剑天斩，轻轻挥动，一道柔和的光芒便将笼罩在凉州城的妖气驱散开来。

周围的百姓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纷纷跪地向那素衣身影叩谢。

“公子，那作乱的妖族逃去了城外，已经派人去追了。”一个白衣侍者欠着身恭敬地和那位素衣男子禀报。

墨凌倚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栏杆，懒散地道：“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你们这些天族倒是总喜欢装好人。”

那人闻声望向墨凌，眼前人面颊如玉般光洁，轮廓分明却略显妖异，眉眼间带着慵懒与冷意，浅金色的眼眸仿佛秋日落叶，偶尔会在情绪波动时染上一抹妖异的猩红，睫毛浓密，仿佛能轻易蛊惑人心，一头飘逸的长发，用一支木簪松散而随性的绾发。

素衣男子神色平静，眼中却隐有一丝审视。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若人人都袖手旁观，这三界岂非更加绝望？”

墨凌冷笑一声，举起酒坛喝了一口，“绝望又如何？毁了岂不更好。那些蠢人不过是各为其主，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那人并未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墨凌，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每一丝情绪。他微微一笑，低声道：“明明内心有善意，却要装作毫不在意。你这样的矛盾，真的不累吗？”

墨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放下酒坛，站起身，甩下一句，“少管我的闲事，公子。”

说罢便转身离开。

凉州城外的山林间，墨凌独自坐在一块巨石上，手中仍旧握着那只酒坛。他抬头望着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仰头喝了一口酒，随手丢下一枚符篆，那符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化作一道光芒，阻止了妖气的蔓延。

他自言自语，“这算什么？我又在做多余的事了。”

墨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白天老人跪地求救的画面，握紧了手中的酒坛，低声自言自语道：“我不过是厌烦看到这样哭唧唧的场面罢了。”

风吹过林间，带来几分凉意。不远处的树影间，一道素衣身影悄然出现。他未走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墨凌，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

“快快快！顾将军请了高人来凉州城做祭祀驱除妖气，再晚就看不到了！”

“顾将军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可不是嘛！这几年凉州风调雨顺，匪患也少了，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了！”

“你还记得去年那场大旱吗？多亏了顾将军带人连夜修渠，引水进田，才保住了庄稼，不然咱们早就颗粒无收了！”

“还有上次雪灾，他派人挨家挨户送粮，冻死的百姓比往年少了不知道多少！”

“这样的好将军，打着灯笼也难找啊！难怪京里头的官员都夸凉州治得好，这可全是顾将军的功劳！”

一边交谈着的村民手提竹篮，快速融入拥挤的人群。

墨凌拎着一壶浑浊的酒，摇摇晃晃地走在街道旁。他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他耳中听着人们口中反复提起的“祭祀”二字，不禁嗤笑了一声。

“祭祀？不知道又是哪位大人物为了笼络民心搞出来的把戏。”他低声嘟囔着，脚步却不自觉地向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

祭坛附近早已人山人海，墨凌抬眼扫过场地中央。一个用黑白石板垒砌的祭坛静静矗立，幡旗环绕，香烟缭绕。台上，一位身披袈裟的长老正带领众人念诵晦涩祷文，台下百姓虔诚跪拜，甚至有人低声啜泣。肃穆的氛围笼罩全场，仿佛每一缕烟雾都直通天际。

一位身披袈裟的长老正站在祭坛中央，双手合十，带领众人念诵着晦涩的祷文。下方，凉州城的百姓们跪拜在地，虔诚地祈祷，甚至有人低声啜泣，似乎真心相信这个仪式能改变什么。

墨凌勾了勾嘴角，轻笑道：“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微眯着眼睛，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迈出一步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又是那个素衣男子。

素衣男子神色淡然，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正在进行的仪式。他的面容俊美如玉，整个人宛如一株孤松般，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墨凌愣了一瞬，手中的酒壶停在半空。

“怎么哪里都有他？”他低声喃喃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男子移动，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墨凌走近几步，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嘴角带着惯有的嘲弄，“天族果然做事一向有模有样，说不定你们还能净化了这天道异象？”

素衣男子听见他的声音，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他并未立刻回应，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墨凌。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非我所能，天道自有其变。”

墨凌挑了挑眉，像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冷静的回答。

男子略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朗，“在下岑霁澜。不知公子名讳？”

墨凌懒洋洋地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嘛，随便叫吧，名字这种东西，随口一喊便是。”

两人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变色，乌云翻滚而来，遮蔽了所有的阳光，雷鸣声随之而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祭坛上的长老神色大变，慌忙停止了祷文。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不祥气息从祭坛四周涌现，原本用以净化妖气的阵法突然间失控，妖气反噬而回，卷起巨大的力量漩涡，将整个祭坛吞噬。

“快跑！”有人尖叫着，百姓们四散逃离，场面瞬间陷入混乱。

岑霁澜站在原地，目光如炬，手已握上了佩剑的剑柄。

墨凌站在一旁，神态轻松，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正欲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发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