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回过神来后,苏轶才发现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汗,抬头往往窗外,李奶奶灵棚的光亮了起来,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
看看时间,正巧也到了要洗漱的时候。
苏轶站起身来,没等脚下的虚浮感消失,便一路踩着棉花往浴室的方向走。
把一会儿要换的干净衣服放在浴室外后,苏轶便三两下脱下衣服走到了淋浴头下。
这是老房子,浴室里是老式的固定淋浴头,温度调节也不是很灵敏,多一厘米像是过年烫鸡毛,少一厘米又像是在做冰桶挑战,就算苏轶调节好温度,一动不动把它放好,可是每到下次洗澡的时候,温度还是会变。
久而久之,苏轶也懒得耐心去调这么精细的仪器,干脆随手一拨就开始洗澡,凉了就洗凉水澡,热了就洗热水澡,只要烫不死自己就算是洗了个安稳澡。
这一次一拨,温度很幸运的刚刚好。
温热的水流快速冲刷,绵密又带着木质香的泡沫裹在紧致的皮肤上。
苏轶抬起头闭上眼,任凭激烈的水线刺进自己的脸颊里,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不重要的胡思乱想刺碎,串走,或者说缝成一个小袋子,把那些东西都装起来丢进大脑的某个角落,好让她用剩余的精神去认真思考自己究竟要写些什么。
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要做什么,未来究竟要朝着什么方向走。
思索间,猛烈的水流突然闯入鼻腔,苏轶猛得一呛。
她低下头用手擦掉眼睛上的水,攥了几次眼睛后才能顺利睁眼,不过还是有些水顺着眼皮的缝隙流进眼睛里,有些酸涩。
轻咳几声后,她转过身查看淋浴头开关,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变动,可是刚刚的水像是拿盆泼下来的一样,她还以为是开关出了问题,可是现在看了没有,那是因为什么?
淋浴头?
苏轶关掉水,正要抬起手去检查淋浴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啪的一声,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周围也异常的安静,只有时不时往下滴的水声。
啪嗒——啪嗒——
缓慢又冰冷。
苏轶愣了一下,凭借感觉在黑暗里摸到了浴巾,擦了擦手和上身后走出浴室。
还好衣服放在浴室旁不远的柜子上,她顺手就能摸到,快速地穿好裤子,套好T恤,走出浴室去检查电闸。
看到开关朝下,苏轶稍稍松了口气,随手将开关往上一推正准备直接回去洗澡,却发现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灯也没有丝毫要亮起来的意思。
不是跳闸了吗?
苏轶转身想要再查看一下,下一秒一阵极其浓烈的美人香便毫无防备的侵入了她的鼻腔。
这不是她沐浴露的味道,她平时也没有喷香水的习惯,这香味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这香味也不像是普通香水的味道,这味道要更沉、更浓烈。比起现代的香水更像是古代的熏香,她之前因为小说取材去过隔壁省的传统香味博物馆,这味道和那里的香不说一模一样,相似的地方还是有的。
苏轶循着香气往前走,发现这正是往自己卧室的方向。
走到门外,她突然停下来。
因为她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分明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拉窗帘,现在也还没有到小区外面熄灯的时间,而且就算是路灯因为停电的缘故熄灭了,那还有楼下灵棚的光,那里用的是昏黄的充电灯,不可能因为停电而熄掉。
那现在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就那么巧,在停电的这段时间里,灵棚的充电灯也没电了?
黑暗中,苏轶的听觉逐渐放大。
浴室里该死的滴水声依旧没有停歇,啪嗒啪嗒响得她心烦。
就算此刻她的心跳声格外响亮激烈,可就是盖不住滴水声。
那声音像是就响在她耳边一样。
苏轶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脚往卧室里走去。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得亲眼看看才是。
苏轶前脚刚走进卧室,背后的门就突然砰的一声被关上,像是被风吹的,可是家里的窗户没有开,根本不可能有风!
事情变得愈发诡异起来,苏轶眉头蹙得更深,鼻尖的女儿香也愈发的浓烈。
而这香味的源头,在她的床上。
可是现在,她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床上有什么东西,或者换个说法
——多了什么东西。
她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没走两步,便感觉脚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骨碌碌的往前滚了几下,随后又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伸手往前摸了摸,摸到一个有些冰凉的圆柱体,上下左右的都摸了一遍后她才发现这东西是一根蜡烛,不是早些年代家里照明的红蜡烛,而是矮粗,像是香薰蜡烛的一样的蜡烛。
苏轶想到自己抽屉里应该有之前用来烧沙发毛边的蜡烛,起身很快地打开抽屉摸了出来,点燃蜡烛后,眼前才缓缓显出卧室的景象。
她第一时间往床上看了一眼,香味还在,可是床上却什么都没有,只是床底下多了一圈蜡烛,这些蜡烛和她此时手里拿着的一样,都是矮粗的白色蜡烛。
带着疑惑和探究,苏轶拿着打火机一个一个点燃了这一圈蜡烛。
随着第六声清脆的点火声响起,卧室里总算亮了起来,但床上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时苏轶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拿着一根蜡烛,这是她从地上捡起来的,要是按照刚刚的位置,这七根蜡烛正好可以绕着床围成一圈。
苏轶心里犹豫,七根蜡烛,还是白蜡烛,像是某种祭祀仪式一样,说不准等她把蜡烛放回原处,床上就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要是真的有奇怪的东西,那她也要好好看看这东西长什么样子。
她写了这么多年鬼,也总该见一次鬼了……
苏轶不急不缓地将蜡烛放回原处,甚至还在地上比划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个最合适最平均的地方。
等蜡烛都放好,苏轶站起身死死盯着床上,等着“那东西”的出现。
等了一秒——
两秒——
三秒——
床上依旧什么都没有,这等待的三秒钟却格外的漫长。
不知道呼吸了多少次,苏轶才看到床头那面白墙上诡异的反光,像是白天的时候那镜子反射太阳光的感觉,形状……像是一朵盛开的水仙花。
镜子?
镜子!
苏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过身朝着正对着床放置的镜子看去。
只见平静的镜子里映出房间的布局,正巧将床和地上围成一圈的蜡烛通通收入囊中,而与此刻她看到的房间不同,镜子里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大红色古装的女人,领口宽大,袖型夸张,衣摆松散拖地,是魏晋时期的服饰。
长长的裙摆铺满了整张床,像是一朵盛放的红花,又像是一滩鲜红的血泊。
如同每一部粗制滥造的恐怖片或者带着浓浓男士凝视意味的“文艺片”一样,影片中总是要插入一些吸引人目光的香艳场面,一般这样的场面一定是由女人来担任主角的。
所以,此刻在鲜红的裙摆间还有一条雪白细嫩的腿,闲闲的、缱绻的搭在衣摆上。
顺着曼妙的身体往上,镜子里的女人单手撑着头,正侧目静静地注视着她。
苏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或许是在她将蜡烛放在正确位置上的同时,又或许是在她转头的下一秒。
虽然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但苏轶还是不自觉地朝着镜子走去,就像是镜子里的女人天生带着让她无法抵御的吸引力。
只要她出生,只要她拥有意识就会控制不住地爱上她,为她生、为她死。
这种爱没有理由,没有尽头。
可是当她定睛去看这女人的脸时却发现她并没有脸。
或者说,她的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薄,但能完全遮住她面容的薄纱,让苏轶无法窥探这薄纱下的容颜。
苏轶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何时搭在镜面上的,直到背后的蜡烛忽然被风吹灭,镜面的冰冷顺着指尖传入心脏,冷得她一颤后才彻底回过神来。
啪的一声,屋内的灯光全部亮起,围在床边的蜡烛消失了,镜子里的女人也不见了,她试图凑近在镜子里寻找女人出现过的痕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切归于平静,浴室漏水的滴答声还在响,好像刚刚一切瑰丽都是她的一场梦。
白日梦……
不对,现在是晚上了,那算什么梦?
苏轶甩了甩头,发尾还没擦干的水滴甩到了镜子上,她伸手随意地擦了擦。
算了,还是先洗完澡再说吧,刚刚随便擦了几下没有把身上的泡沫擦干净,现在还有些黏糊糊的。
临走出卧室门的前一秒,苏轶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望向空荡的卧室,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卧室里似乎还弥漫着刚刚那一抹浓烈的女儿香,只要认真一嗅就能感觉得到。
以及……
卧室的窗帘,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拉上的?是被谁拉上的?
前面改了点东西,整体不太影响剧情,如果有时间可以回去看一眼[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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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桃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