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世之花（夏目同人） 第9章 汹涌

式神真的方便。

即便是智力最不发达的那些，做不来太复杂的家务，也能轻松完成最简单的体力活。

凛花看着白萝卜被不明外力搓洗干净、切断成块、碾压成沫、圆润地团成一团飞进锅里，目不转睛，心田上第一次拔地而起一颗柠檬树。

这还不算完，菜丝也以同样的状态被团成团，像在洗衣机滚筒里一样，在水盆里被冲洗得青翠水灵……就像柠檬树叶那样新鲜欲滴。

最后，当由于多了一张嘴而临时被从冰箱里取出的另一个腌制猪肉瞬间被所谓的妖力解冻时——

啪嗒，柠檬果落下来了。

——想当除妖师！

——然而怕死。

险些被解除封印的野望“啪”地一声拍死在地上。

冰室凛花冷静下来了。

“……胡椒粉是不是放得有点多”

的场静司摆弄着各种调料瓶罐，勉力拉回了凛花盯着看不见的式神的专注目光。

“这是我的秘制酱料，与常见酱汁调味都不同，的场先生不放心的话，冰箱里还有一盒高级和果子没拆封。”

她一边搅拌酱料，一边不抬头地用“不动手的人没资格动口”的表情礼貌地说道。

出入高级餐厅的的场家主已经对久经打折超市考验的落难公主口中的高级果子不抱希望了，幽幽看了一眼料理台上的半价蔬菜们，活像一只吃惯了进口肉拌饭而今被迫吃架底粗制粮的委屈猫。

“唔……我啊，对凛花小姐的秘制萝卜泥火锅，当然抱有至高的期待啊。”

好歹，里面还有不打折的进口伊比利亚黑猪肉呢。

当然这句是不会出口的。

凛花把酱汁倒进飘过来的萝卜泥锅里，毫无同情心地把优雅地蔫头耷脑的家主大人支使起来:“请去洗手，然后把菜和电炉端到桌上。”

的场静司默默依言行动。

而他的行动得到了回报，秘制酱料大有可取之处，的场家主的嘴巴虽然只矜持而意赅地称赞了一句，却很实在地把锅底的萝卜泥都吞干净了。

汤足饭饱后的气氛总是很好。

凛花目不转睛地监督着的场静司的式神洗涮她一个都不富裕的碗盘，突然听到他带了三分严肃的声音。

“凛花小姐对触发过冰室家禁制的大妖怪有所了解吗”

话音未落，凛花心中警醒。

——不，别急，他应该没有发现。

不过，她的脸上已无笑意。

她正颜看向的场静司:“这就是的场先生擅自追踪我的目的吗”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这件事，原本轻松和睦到有些温馨的气氛消散得太快，令他猝不及防。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用有点示弱的口吻道:“……护符有我的标记不假，但冒犯凛花小姐并非我的本意。我以后不会随意催动护符的标记了。”

“那么，恕我消受不起，要辜负家主大人的好意了。”

她说着，向他抬起手腕，面无表情。

的场静司低头看了一眼，白皙的手腕上，青色血管和朱红石头的对比有些触目惊心。

“那么，请恕我拒绝。我无意强迫，但我非保护凛花小姐不可。”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和而笃定地作出了了不得的宣告。

异事而论，凛花或许会为这话心动，此刻，她却在勉力压抑不被尊重的愤懑。

她也是遭受过毒打的社会人。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不知何时发生的在乎，才更加不能接受和容忍吧。

男女间的暧昧盖莫如是——酸甜时，空气都倒牙；苦辣时，平白一粒火星，就可能焚灭一切似是而非、欲语还休的温情。

的场静司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绷紧欲裂的结点。

他从不曾向势弱于他的一方妥协，但此时，他分辨不清，是吃人嘴短，还是其他什么莫名的莫测的驱动，让他下意识选择了一种婉转的迁就……

“它可以抵御一次致死的袭击。”

的场静司看定她，幽红的眸子深如血海。

“我保证，不会主动感应你的情况，除非它被击碎。”

凛花在那片朱红色冷静下来。

不如说，她被骤然回归的自知之明激出的一身冷汗“冷静”了下来。

恃宠而骄。

她与这个词已阔别数十年。

没想到虚妄的偏爱错觉也能让她忘乎所以……她可真是飘了。

“是发生了什么与冰室家…与我有关的事吗似乎，并不是好事呢。”

凛花垂眸，表情也被半垂的额发隐约遮挡。

的场静司几乎可以目见瞬间复原的疏离甚至戒备，他被这不明缘由的反复弄得憋闷甚至烦躁起来，当然，面色无显，汹涌只激荡在她看不到的眼底。

“有除妖师为雇主模仿冰室家禁制捕捉能令家宅兴旺的护佑妖怪，他们盯上的，应该是曾经触发又逃脱过冰室家罗网的大妖怪，他们因此有意以你为饵，将其诱来东京。”

凛花没有受他言语中的回避蒙蔽:“的场家也介入了。”

的场静司不意外她的敏锐:“他们失败了。雇主是三大财阀之一，恼怒威胁报复所有除妖师……这当然没那么容易，但除妖师氏族也可能因此大伤元气。”

“于是，的场家囿于威胁，完成了那个禁制。”

“……是。”

他是的场家的家主，除妖师氏族的头领。

他对她的不忍还不足以动摇他的责任。

她和他都很清楚这一点。

她没有失望，只是已经冷静的心更加冷静了一点，而他深深望着她，她的表情，尽管他自己也不太确定想看到什么。

“那么，就拜托关照了。”

凛花微微鞠躬，面无异色地起身将早已洗好的碗盘收入柜中。

不过是再一次逆来顺受而已，没有玉碎的决心，就只能在无力反抗的一切中随波逐流。

汹涌着的、莫名的不甘和期待让他开口:

“凛花鄙夷绫小路家的做法吗”

绫小路家啊……难怪。

她事不关己一般麻木着恍然，没有半分为他突破职业道德向她透露雇者信息的触动甚至欣喜。

她微笑起来:“的场先生怎么会以为，我有那么傲慢呢。我也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啊——被摆布的弱小的我，有什么资格去鄙夷能够摆布我的强大的人……做法只是做法，工具就只是工具，何来对错，我没有把一切当做工具利用的觉悟，还胆敢去管别人的觉悟吗。在真正不择手段的人眼中，妖怪也好，人也好，我也好，他们自己也好，都不过是可以使用的工具罢了。说到底，也只能怨我自己没有鱼死网破的魄力。”

“凛花是这么想的吗……你说我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可听你的描述，你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吗……”

的场静司的表情莫名有些晦暗。

他没有抬头，表情隐没在顶灯投下的暗影里，晦暗半隐半现。

“不。的场先生，当然不是这样的。”

的场静司抬眸。

她背对着他，浑不在意地缓缓说道:“的场先生不是主动招惹工具的人，在面临现实的威胁后，才会取同种同等力量为工具吧……用以解决和防备威胁。”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对妖怪是如此，对绫小路家，该也是如此罢——绫小路不过三大财阀之一，尚余者二，不知是哪一家有幸成为的场先生的‘工具’呢，抑或早已是，抑或都是呢”

她闲话着，揭穿很多人都猜测不到或不敢猜测的真实。

却不见被揭穿的的场静司在她背后，俊美的面容上牵出一个如夜生花的曼丽微笑。

黑衣上，殷红的眸子幽幽浮光。

“啊……凛花想知道吗，对于你，我是可以告知的。”

“不，请务必收回这份眷顾。对于无力挣扎的人，知道再多，结果也不会不同。”甚至可能恶化。

不，是会不同的。

怎能不会不同呢？

那心底晦暗的汹涌……

平静下来了啊。

“拜托关照”那一句就是课本上初次见面客套用的那一句哦，用在这里蛮有趣。

萝卜泥锅参考了moe的视频，她的育儿片段真是让人窒息啊，但做菜很好看。

这一章太难写，半梦半醒写出来，完结后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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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