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的臆想 第9章 番外二

孟婆和冥王是天生一对 ，言外之意，念念和妄妄是天生一对

——妄妄

妄妄和念念从混沌之中诞生，在忘川河畔的妄妄和在奈何桥边的念念你长大以后的模样彼此对视一刹，一眼万年 ，然后，他们就迅速恢复了婴儿的模样，那天，整个地府都是他们响亮的哭声，后面的时候，或许是无法忍受了，冥王抱走了一个，孟婆抱走了一个，之后的时光里面，整个地府都在鸡飞狗跳之中欢声笑语，念念爱上了彼岸花，妄妄爱上了那个爱上彼岸花的人

“ 妄妄，念念去人间了，你和念念一起吧！”

“你的阿娘同意了 ？我的阿爹同意了？你为什么对人家念念不忘啊 ？”

“人家好奇嘛 ，妄妄，你帮帮我 ，好不好？”

“你保证在你及笄之前回来，我就掩护你 ”

“没问题”

如果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 ，无论现在念的笑容多么灿烂 ，妄妄一定会将念念圈禁在自己身边生生世世 ，失去念念的那个瞬间是妄妄生生世世都无法忘却的痛

在及笄的前一天晚上，念念回来了，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孩，妄妄不动声色的感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小姑娘悄悄长大了，可是，他没有料到随之而来的结果是她的眼里不再有他 ，那天晚上，冥王和孟婆在旁边悠闲的喝茶，念念拉着妄妄滔滔不绝的说着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妄妄微扬的嘴角在从念念口中听见其他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僵住，如今，他面色铁青，已经不能简单的用难看形容了，偏偏另外一个人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冥王和孟婆被吵的不耐烦了，一个拉着妄妄走了 ，一个拉着念念走了

“你喜欢念念？”

“不对 ，仅仅是喜欢怎么可以 ，我爱她 ”

“如今她喜欢别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她幸福，即使……在她身边那个人不是我”

“作为你的长辈 ，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人，错过了一次就错过了一生，无论你相信与否，冥王和孟婆是天生一对 ”

看着冥王落寞的背影 ，当时的妄妄对他的话一知半解 ，后来的妄妄终于知道了他的深意 ，可是，他没有想到代价那样巨大

及笄之后，念念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人间 ，看着念念急不可耐的神情 ，妄妄的拳头紧又松，他将眼中的爱意尽数掩去 ，从今往后 ，他就只是她以为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哥哥

妄妄及冠的那天，念念失信了，从早到晚，她都没有回来，在妄妄转身离开的瞬间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出 ，他面无表情的拭去嘴角的血迹，一个掐诀瞬移 ，映入眼帘的是在血泊里面奄奄一息的念念，瞳孔一缩 ，他立刻挥手破开阵法 ，用颤抖的双手将念念揽入怀中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鼻息 ，不敢置信的发现她几乎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抱着她着急忙慌的回到地府，一路跌跌撞撞 ，嘴里不停嘟囔怎么办 ，当冥王和孟婆看见满身狼藉的妄妄和满身血污的念念的时候，棋子都被吓掉了

“你们救救她”

“我的女儿怎么了，你说啊，我的女儿怎么了 ”

“婉娘，冷静一点”

“顾郎，你这次救救我们的女儿，我求求你了 ”

“我答应你，我救她 ”

用神识一探，冥王惊讶的发现念念的神识正在逐渐消散 ，不仅如此 ，她的身体里面似乎存在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道单向的生死契，一只……以心头血为食的蛊虫，冥王的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将手放在念念的心口 ，念念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那只蛊虫正在那滩血液里面蠕动

“这是什么 ？”

“情蛊的蛊虫，这是最恶毒的一种，不仅会让被下蛊者无可救药的爱上下蛊者 ，而且会蚕食被下蛊者的心头血滋润下蛊者 ”

“念念现在怎么样 ？”

“身受重伤，心头血耗尽 ，元神消散 ……大罗神仙都无力回天 ”

不知所措的情绪充斥内心，妄妄在原地呆住 ，孟婆一改之前的崩溃 ，面上格外平静 ，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念念，脑海浮现浑身青紫小女孩的模样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孟婆的力量是一线生机，对吗？ ”

“不行！”

“阿爸，为什么不行 ？”

“闭嘴 ！”

“顾郎，在凡间的时候，我是被冷落在冷宫的公主 ，你是战无不胜的鬼面将军，一道圣旨把我们捆绑在一起，大家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在借用我的卑微身份敲打你的功高震主，公主仰慕将军，可是，将军厌烦公主，年少的相遇，于你不过惊鸿一瞥，于我好像指尖流年，于是，我不痴心妄想你的喜欢，我把所有的爱意对我们女儿倾注，那个时候，我以为我的人生这样大概是圆满了，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打破了一切，敌军悄无声息的掳走了我们的女儿，在众人的性命和我们女儿的性命之间 ，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任凭我怎样歇斯底里都无济于事，那个冬天那么寒冷，你怎么忍心抛弃我们的女儿，心死不过如此 ，于邺城的百姓而言 ，你是一个好将军，于公主而言，你不是一个好夫君，于囡囡而言，你不是一个好阿爹 ，往后数年，妻女从未入梦，无边孤寂，是对最大的抱复，如今，我已经不怨恨你了 ，这次，我不是软弱无能的公主，你不是位高权重的将军 ，女儿的性命不需要仰仗你了 ”

话音一落 ，孟婆就带着念念离开了，冥王和孟婆之间存在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这个在地府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妄妄没有想到他们的那段往事这样不堪 ，现在想想，那双爱意夹杂愧疚的眼睛 ，那只伸出又收回的手，那副看似千言万语实则隐忍不发的神情，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地府阴气最浓郁的那天，奈何桥无鬼过，忘川河无鬼渡 ，孟婆将自己沉没的那缕魂魄取出，把自己的一滴心头血滴在念念的额头作为子，让自己的那缕魂魄与念念的魂魄融合 ，与此同时，冥王突然出现在妄妄身边 ，他面无表情的在妄妄的手心划上一刀 ，将自己的一缕魂魄从那里注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妄妄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被打碎重塑，咬紧牙关，单手撑地，浑身冷汗 ，疼痛之后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身体里面产生，在他的前面念念的脸色逐渐红润，刹那，整个地府的彼岸花绽放 ，随风摇曳 ，无数的鬼魂从地下出来，那是一个一个极致干净的灵魂，仿佛点点星光 ，但是……他们正在哭泣 ，妄妄不经意的一瞥，他惊讶的发现冥王的身体正在消散，他转头看见孟婆的身体同样正在消散 ，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冥王已经嘴角噙笑的走向孟婆，在万鬼的见证之下 ，他郑重其事的在她的唇边落下了一个跨越千年的吻

“那年冬天，放开公主的手 ，射杀囡囡，将军后悔了 ，那天，大获全胜，普天同庆 ，只有将军抱着妻女的尸体潸然泪下，自始至终，公主的喜欢就不是一厢情愿，前世，将军选择家国大义，今生，我选择儿女私情，即使你永远不原谅我 ，我对你的爱亘古不变 ”

听见这场迟到了好久好久的告白 ，孟婆泪流满面，仿佛看见一家三口久别重逢 ，命运无限缠绕，他们注定纠缠生生世世

在冥王和孟婆完全消失的最后一秒，妄妄双膝跪地重重一磕，新神诞生 ，旧神陨落，这样残酷的法则在地府同样无法避免 ，彼岸花在迎接新冥王和新孟婆，鬼魂在告别旧冥王和旧孟婆，这天是地府有史以来最壮观的一天 ，旧冥王和旧孟婆同时陨落 ，新冥王和新孟婆同时诞生，万年一遇

一个强大的人一旦出现了软肋 ，就是万劫不复 ，现在想想冥王的那句“有些人错过了一次就错过了一生 ”，妄妄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从小到大，阿爸就告诉他 ，欺我爱人 ，挫骨扬灰 ，他微微勾唇，那双眼睛彻底失去温度 ，一夕之间 ，整个鬼门血流成河，重伤的男人看着面前这个罗刹一般的男人，一股来自灵魂的恐惧让他战栗，……对方轻轻抬手，他就被掐着脖子提到半空

“你喜欢念念，为什么伤害她？”

“咳咳咳，我是喜欢她，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我，如果没有情蛊，她对我就是不屑一顾，即使我这样强求了，她仍然把你这个真正喜欢的人放在心上，无论我多么强势，你的冠礼她都非去不可，我没有办法了”

“我改变主意了，这样死掉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在恐惧之中迎接死亡，在恐惧之中等待复活”

那双桃花眼让男人不寒而栗，眼睛的主人手指一勾，他的灵魂被强行从身体剥离，从今往后，他在十八层地狱生死循环，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念念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派喜庆的红色，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她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在她愣神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同样一身大红喜袍的妄妄进来

“妄妄，我这是……”

“吉时已到，念念”

念念开口就被妄妄打断，看着自己面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在众鬼的注视之下，十指相扣，他们缓缓走向地府中央，看着妄妄迷到万千女鬼的侧脸，一种陌生的熟悉油然而生，突然，一个女孩冲入自己的怀抱，抬头的瞬间，她看见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

“你是谁？”

“她是一株彼岸花，机缘巧合之下，你的一滴血滋润了她，她就修炼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终于完成了这个神圣的仪式，从往昔的相知到今后的相守陪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念念刚刚将合卺酒一饮而尽，她脑海里面的种种记忆开始消失，与此同时，一道一道天雷突然从天而下，毫不留情的劈向她的新郎，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念念发疯一般扑去对面，这个时候，她的周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传送阵，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他在说“对不起，我爱你”

第九十九道天雷落下之后，妄妄倒地不起，几秒之后，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在女孩的搀扶之下，他缓缓起来，嘴角的那点血迹让他产生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破碎美

“你没事吧？”

“一生修为而已，与夫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虚伪的男人，你都差点魂飞烟灭了”

“代替她在奈何桥忍受万年孤寂，你确定自己心甘情愿？”

“废话，她的那缕魂魄我都已经融合了，我这么喜欢姐姐，怎么忍心她遭受这样的苦楚？”

“保重”

“保重”

女孩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整个地府最深的地方，那里恶鬼最多，最危险，那里阴气最重，最合适，他们本质是一种人，因为一个认定的人，飞蛾扑火都在所不惜

冥王消失以后，整个地府陷入一片混乱，一年之后的某天，在万鬼厮杀的时候，最深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瞬间的功夫，那里积攒了万年的阴气就侵占了整个地府，在角落里面各种肆意妄为，哒，哒，哒，一种规律的脚步不轻不重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头，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他们情不自禁的臣服，一个男人从阴气之中出来，笔直的腿，刀削一般的下巴，深情的桃花眼，他的手上提着一颗头，他的脸上挂着几滴血，他的身后跟着一众鬼，看着在原地愣神的魑魅魍魉，眉眼上挑，嗤笑一声，他随手将那颗死不瞑目头一扔，开口就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

“你们这是不认识自己的老大了？”

他们面面相觑，扑通几声，接二连三地跪下迎接冥王的回归，自那以后，地府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无人知晓，他是如何以一个凡人之躯在那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浴血重生获得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人尽皆知，他以一己之力与天道抗衡，他以一身所有让爱人平安

看着整个冥王府的彼岸花，妄妄心满意足地拍掉手上的泥土，摸摸空落的心口，他突然后悔曾经与天道约定了，以自己不主动寻找为前提，他与她必须分开千年，可是，如今他对她的思念已经细水流长了

等待嘛，那么漫长，那么无聊，那么寂寥，他已经被日复一日的思念折磨的按耐不住了，这样难受，偏偏无计可施，原来天道这是在攻心啊，可是，某天，一个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他看见了她与她之间深深的羁绊，若有若无之间，他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的影子 ，于是，他以职责为理由，与她一起回去人间，这样就不是违背约定了，在那个与数年之前完全不同的人间，他果然看见那个记忆里面熟悉的人，这场跨越了接近千年的久别重逢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国度上演，一个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一个是似曾相识的疑惑

后面的日子，白天，他在娇娇的身边，玩味的看着看似移情别恋实则越陷越深的皎皎表演，对她们的命运故人一样无限纠缠的事情只字不提，晚上，他在念念的床边，贪婪的注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对她记忆逐渐松动的事情无动于衷

娇娇和皎皎事情尘埃落定的那天，念念彻底恢复了记忆，一时之间，得偿所愿的欣喜和思念千年的惋惜充斥内心，他一把抱住已经昏迷的爱人回去他们真正的心安之处

念念睁开眼睛，涌入脑海的是故事，触碰的是故物，映入眼帘的是故人

“夫人，好久不见”

“这个大骗子，你这个大混蛋，我最讨厌你了”

“这样啊，可是 ，怎么办，夫君最喜欢夫人了”

他温柔的擦拭她的脸庞，语里话外都是宠溺，不经意看见她残缺的魂魄，眉头一皱，轻轻挥手，他们就出现在孟婆桥，明明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念念一眼就注意了那个佝偻的身影

“你是谁？”

“姐姐，你回来了，我是落落啊”

“我不认识什么落落啊”

“她就是当初的那株彼岸花”

“怎么可能，那个那么年轻，这个这么……”

“可是，已经千年了，好了，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什么？”

“姐姐，你的一缕魂魄在我的身体里面哦”

“我不要了”

“为什么？”

“你会死”

“没关系，姐姐，我已经活腻了，你就成全我吧！”

“好”

看着那双一如既往灵动的眼眸，念念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她的要求，这副游荡了千年的躯壳在消失的最后一秒被重新注入灵魂，笑靥如花，眉眼如画，一如初见的模样，因她生，因她死，有始有终，死得其所

“姐姐，不要伤心，你没有忘记我，我就永远存在”

听见这些，念念终于承受不住崩溃大哭，这个时候，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阿爸阿妈和囡囡团圆了，落落自由自在了，皎皎和娇娇重逢了，他们都得偿所愿了”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唯一的爱人，唯一的亲人，从今往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