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过槐序 第6章 旧的新同桌

有些人是自来熟，而有些人想要和他产生交际需要一些契机。

很明显，许如清属于后者。

林川愿意为程墨尘提供这个契机。

他像是找到阔别已久的战友，激动地抓着程墨尘晃了晃：“既然程哥觉得许哥不错，那我来帮你制定详细的计划。”

程墨尘不解：“什么计划？”

“当然是帮你和许哥组队的计划啊。”林川自问自答，“你有看见过许哥吗？没有吧。”

林川信誓旦旦地说：“所以，我保证你需要我的帮助。”他伸手从水池里沾了点水，坐在水池旁，对着黑色瓷砖画着线。

程墨尘刚开始还不明所以，随着林川画出的线变多，他大概看出来一些端倪。他盯着林川画出的一块块图形问：“你在画‘跳房子’？”

是了，从程墨尘的视角看，林川画了一个大的半圆，然后填了两块并列的方框，紧接着是单块的……

可不就是“跳房子”嘛。

“不是，你见过谁会画这么小的？”林川摇摇头，又沾点水继续画。

程墨尘心道他就会，有时候实在是无聊到没事情干，就在纸上画个小房子，用手指跳。不过他没和其他人说过，这种东西自己偷偷玩一玩就行了。

“好了。”林川拍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接下来就由我来为你讲解吧。还记得老吴在游戏开始时选定的游戏区域吗？”

程墨尘指了指其中几个小方框说：“记得，没有这几块。”

“对，这几块所在的区域是教学区，过去往右便依次是风雨球场、乒乓球场，往左则是操场以及植被区，俗称‘小树林’。”

程墨尘还是没懂林川说这些和帮他撕许如清名牌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这，还有这，你把这几个区域翻个底朝天都不会看到半点许哥的影子。”林川接连把这些区域指了个遍。

“那他去哪了？”程墨尘困惑，难不成还能钻地里躲起来？

“问得好，去哪了呢，当然是这。”林川把手指放在最先画的那个半圆形上，“综合楼，发现没，虽然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撕名牌，但这也在老吴规定的游戏范围内。”

程墨尘沉吟片刻说：“所以，许如清就一直躲在这里面？”

林川打了个响指：“bingo，答对了。”

程墨尘依旧困惑：“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躲着？”

“真实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许哥大概是为了守护他最后一排靠窗的宝座吧。”林川起身，“行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能不能找到他只能看程哥你自己的造化。”

林川没走两步又转过身说：“真找不到的话我建议你选择楼梯间蹲守，或许会有奇效。”

林川走后，程墨尘又研究了一小会儿。找个人怎么会如此的复杂，画图、推理、算概率、排除……

程墨尘感觉自己做了一道复杂的生物遗传题。

消化完这些信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程墨尘起身打量一圈，朝着综合楼走去。

这么大一栋楼，要真一层一层地找，不得把人累个半死啊。万一在精疲力尽之时遇到许如清，那他还怎么撕得下许如清的名牌。

于是，程墨尘选择直接前往楼梯间蹲守，反正许如清迟早会来这，倒不如省点力气留着对对付对方。

他在楼梯间蹲了好一阵，从站着换到坐着，又从坐着换成趴在栏杆上，终于见到个眼熟的身影，可惜不是许如清。

“林川，你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搞不定许哥，来帮你。”林川朝程墨尘挥挥手，声音放低道，“来了，快躲起来。”

程墨尘瞧瞧又看看，没有发现能藏人的地方，他便靠在转角的墙上，屏住呼吸，等待着林川将许如清引来。

“许哥，回来了？”

“嗯。”

“你……”林川不曾对许如清撒过谎。此刻面对许哥，他一时心虚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如清问：“怎么了？”

程墨尘自认为动静足够小，他不动声色地挪到许如清身后，伸出了手。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十分利索地“唰”，一张名牌被撕下。

是程墨尘的。

“许哥……”林川见情况不太妙，转身开溜，“那什么，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许如清看了眼手中写有“程墨尘”三个字的名牌，怔愣一瞬后递出去说：“还给你。”

偷袭不成反被撕的程墨尘还没有缓过神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可是，我就这一张了。”

想到仅有的三张小家伙全都被人拿走，却还没有找到你情我愿的对象，程墨尘不禁低垂下头，鼻尖开始发酸：“你也不要我吗？”

空气瞬间凝滞，片刻后重新缓慢流动。

许如清轻声说：“转过去。”

程墨尘低着头，没有反应。

许如清绕到程墨尘身后，看见那张孤零零的小名牌。他动手小心地将其撕下，替程墨尘重新贴好大名牌。

接着，他语气平淡地说：“走吧，回教室。”

程墨尘记不清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哪种难堪的姿态跟着许如清回到教室的。

总之，兜兜转转半天，虽然过程和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程墨尘最终还是成为了许如清的新同桌。

有了这一次的经历，程墨尘更加笃定许如清和校外某些黑暗势力有勾结，不然怎么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

回到家后，程墨尘第一时间将他的这一发现向蒋柏汇报，询问对方接下来该怎么办。

蒋柏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到半夜才回复程墨尘。

他表示，首先要以一个弱者的形象接近对方，博取对方同情，拉进两人距离……

弱者的身份。

程墨尘一时犯了难，什么样的姿态才算是弱者呢？

想不明白。

漆黑的房间，屏幕上的微光逐渐变暗，彻底熄灭了。

清晨，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的间隙照进屋内。

许如清睡前会特意给窗帘留一条缝。清晨的第一缕光抚上脸庞，这令他感到舒适。

很可惜，今天的天气并不合心意，没有太阳。

许如清抬手关掉闹铃，进行简单的洗漱。他脚步很轻地走到主卧门前，推开一条缝隙，然后又拉回来。

张素芸还没有起床。

许如清拿笔在便签上简单交代了下，把便签贴在门口，回到卧室抓起书包朝屋外走去。

“不吃早饭了吗？”主卧传来张素芸咳嗽的声音，“路上注意安全，记得喝牛奶。”

“嗯，我先去学校了。”

许如清没有在家吃早饭的习惯，他早起纯粹是为了赶路。在学校附近的早点铺买两个大白馒头，足以应付一上午。

许如清也不喜欢喝牛奶，但他还是从纸箱中取出一瓶牛奶放进书包。要是等张素芸发现箱子中牛奶的数目没有变化，肯定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和之前的无数天一样，出门走上一段路，乘坐最早一班公交到学校附近，买到馒头装进书包带到教室，书包放座位上拿出馒头，穿过最偏僻的那个楼梯间，来到一条无人的走廊吃完馒头，然后原路返回。

可这次回到教室后许如清罕见地呆滞片刻，眨了下眼修正路线后他回到座位上，不太习惯地直接拉上书包拉链，放在一旁。

旁边的位置有了归属，他不能再在上面囤积牛奶，然后一次性喝完三瓶。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个好消息，虽说身边多了个人，但对方动静很小，和没有差不了多少。

听课，睡觉，听课……

广播声打断了程墨尘继续睡觉的想法。

跑操时间到，程墨尘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缓慢蠕动到教学楼下，顺着队伍朝后走去，排到队伍的最后面。

居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一个也没有。

程墨尘站直身子看了看，先天的身高优势让他比较轻松地确认出队伍中没有许如清和林川。

“程哥，你在看什么呢？”刚从学生会集合完出来的林川理完袖标，一眼捕捉到人群里东张西望的程墨尘。

程墨尘收回探查的目光：“没什么。”

“噢，我知道了，你是在找许哥吧。”林川好心提醒，“许哥一般不来跑操的。《幸福指南》第六十六条，如果不想跑操，你需要秘密基地。”

程墨尘不悦地轻蹙着眉。他有说自己是在找许如清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程墨尘神情缓和下来，单手插兜，缓缓垂下眼睑，轻轻触碰了下右耳耳垂，“这点倒和想象中一样。”

程墨尘记忆中的小许如清是个喜欢逃避的人。许如清看起来变了很多，但这点依旧和从前一样，还是个胆小鬼。

程墨尘对此很满意。他的唇角浮出一抹冷笑，又迅速敛去，他想到个报复许如清的方法。

丰收的季节也适合播种吗？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埋藏在深处的，像是得到养分，破土而出。

之后的跑操环节，程墨尘整个人都被愉悦感包围，和大多数学生的死气沉沉或是骂骂咧咧形成鲜明对比。

林川巡查看见程墨尘时大受震惊，居然真的有人会在跑操的过程中充满着学校领导想要的那种青春激情。

太厉害了。

跑完操，程墨尘跟着解散后像无主羊群般散漫的队伍挤啊挤，磨磨蹭蹭地终于回到教室。

程墨尘一进门就四处环视，教室里只有几个刚刚跑完操回来的男生抵着空调吹冷风。

人群陆陆续续回来，却始终不见许如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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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旧的新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