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过槐序 第13章 谁没小心思

程墨尘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和许如清挺熟？程墨尘并不这样认为。他们之间的链子似乎一直靠程墨尘在拉扯，他用力一些，许如清便被拽过来一点，倘若他懈怠片刻，链条便又迅速远离，变得冷冰冰的。

和谐愉快的相处也好，单方面的针锋相对也罢，程墨尘一根手指就能数过来他和许如清有交集的那些瞬间。

除了每天定时定点地投送牛奶，许如清几乎没有主动地与程墨尘产生过交流。这离程墨尘的目标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距离。

程墨尘默默叹气。要不再加快点进度，多对许如清好一点？措不及防的温情往往更能打动人心。

林川见缝插针，适时地问：“程哥你怎么连这个也要叹气啊，难道你不喜欢许哥？”

“怎么可能！”程墨尘下意识否认，回过神后又心虚地用眼神飞快瞄了眼许如清的座位。

差点忘记对方出去吃面包了，呼～

“你在问些啥啊。”苏若灵像是有些嫌弃林川这个问题，冷不丁地插嘴，“这都要八卦一下，你管人家两个是什么关系。”

林川咧嘴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他们嘛。”

“我觉得苏若灵说得挺对的。”许如清难得主动说话，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确实八卦。”

林川敏锐地从许如清的话语中发觉端倪，顺势问道：“许哥心情不错啊，那国庆节要不要一起出来玩啊？”

“不。”许如清的面上依旧平静到泛不起一丝波澜。

“行吧。”林川点点头。

虽说他是有些期待许哥会像上次一样答应下来，但这样的回答才是对方一贯的常态。就像沙漠也不是每天都万里无云的，偶尔来场温润的小雨会让这片土地有别样的生机，但要一直下雨，那沙漠就不是沙漠了。

林川果断转移战场，信心满满地看向清冷冰山大善人一旁的程墨尘，挑眉问道：“程哥想一起去玩玩吗？国庆节当天哦。”

他不知道，程墨尘其实不愿意在放假的第一天安排任何行程。这一天是属于程墨尘自己的“清醒日”，至今也只有一个人敢在这一天打扰过他。

程墨尘本来还有点离开巢穴的念头，一听到林川的后半句，他果断缩回了头，干脆地拒绝：“不去。”

居然又是拒绝，林川的自信心受到超强打击，他看向苏若灵寻求帮助。

没等他开口，苏若灵手一挥，转回身说：“看我也没用，不去。”

林川先是故作委屈说：“你们真的都不去吗？蓝瘦香菇啊——”

紧接着，他又十分豪迈道：“好好好，我自己去。”

他旋即转回位置，结束了这次失败的出游话题。

程墨尘最近在思考一个问题：许如清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

既然已经明确自己要暂时对许如清好一些，程墨尘便急着找到某个足以撬动许如清的点来推进他的进度。

一番思虑后……实际上经过挺长一段时光，程墨尘在画完两幅佳作后，终于想到他能为许如清做的事情了。

程墨尘认为许如清的英语不行。

齐菲菲的英语课上，不论是读单词还是课文，许如清都没有开过口。英语这种科目，不读怎么能行？程墨尘猜测对方是因为发音不标准怕被人嘲笑，进而他推测对方的英语肯定不好。

程墨尘又想到了许如清那比奶油还白的英语书。既然英语已经够差的了，还不愿意下功夫多写多练。

许如清这个人真的是让人很无奈啊。

不过幸好对方遇见了自己。别的不说，程墨尘的英语恰巧挺好的，他想如果他主动提出辅导对方英语，两个人的关系或许能像坐火箭一般超快速更进一步。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两人实在是很难坐上火箭，过山车也不行，只能坐着旋转木马一上一下的。

程墨尘没想到连个让他开口的时机都很难找到。许如清总是不在，大课间不在，中午不在，晚课间也不在……上课时，程墨尘看许如清总是看起来很认真，不好去打扰；下课后，许如清又总是望着窗外打盹，不忍心打扰。

许如清好不容易有了空，氛围也不错的时候，程墨尘刚开口：“许如清，我……”

林川忙不慌地拍了拍他的肩，打断道：“程哥，老吴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这次是林川携手吴刚，下次是苏若灵联合齐菲菲。

“许如清，我……”

苏若灵从程墨尘身旁走过，丢下一记炸弹：“许哥，齐老师让你带上纸笔去她办公室。”

不知道第多少次被打断后，程墨尘终于再一次等到了合适的时机。

学校的大课间活动会留下两人负责教室的清洁工作。程墨尘刚来时无意中盯着黑板上的值日名单发过一会儿呆，接着就被生活委员郑元嘉强行按头科普了值日细则。

“值日是按照座位次序表排的，从前往后两人一组，轮到你的时候应该是是一轮的最后几天。”

也就是程墨尘苦苦寻觅的今天。

教室里只有他和许如清两人，这下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程墨尘决定先酝酿一下情绪。他举着黑板擦快速向左滑去，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真的不考虑林川的邀请吗？”

许如清将座位下的纸团扫到过道上，淡淡地应了声：“嗯。”

气氛并没有变得活络，反而一下猝死过去。许如清这看似没有杀伤力的冷淡回复，却如西伯利亚寒风过境，将小程同学苦心经营的温泉瞬间冻结。

一时间，教室里除了许如清拖动板凳的声音外，就只剩下空调吹出的风声。

太静了。

好像还有点冷。

尤其是拿后背对着教室里的另一个人，程墨尘莫名有些瘆得慌。他哆哆嗦嗦地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想去吗？”

黑板擦又从左边“嗖”地一下飞到右边。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三秒。

“兼职。”许如清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程墨尘真诚的目光。

“好——吧。”程墨尘举着黑板擦，像个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我擦完了，然后还要干什么？”

许如清下意识地说：“嗯，干得好。”

程墨尘第一次见许如清夸人，他学着林川打趣道：“哇噻许哥，什么情况啊，原来你还会夸人！”

许如清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他低垂着头，自顾自地将铲好的垃圾倒进垃圾桶。过了一会儿，许如清轻咳了下说：“过来把垃圾倒了。”

“噢噢，来了。”程墨尘放下黑板擦，快步走到许如清身旁。

许如清的夸奖让程墨尘短暂地忘记掉他的行动计划。

两人做完清洁回到位置上休息时，跑操的人群还没有回来。教室里空荡荡的，寂静似浓墨在纸上晕开，将一切都包裹起来。

程墨尘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须臾，他像是想到什么，猛然惊醒，没由头地来了句：“我给你辅导英语吧。”

良辰难觅，程墨尘认为必须要说出来了，再不说的话可能只有天知道两人的下一次独处会是什么时候了。

可教室依旧静得令人发慌。

就像精挑细选的石子，原以为会在湖面溅起道道水花，却只有“噗通”一声，石子径直跌进水中，湖面波澜不惊，偶尔有许如清的翻书声充当轻拂过的微风。

欢呼呢？喝彩呢？程墨尘感觉自己像是个独自参演的小丑。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到能为许如清做的事情，可许如清居然还是摆出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天知道他为了找到这点花了多大的功夫啊！

程墨尘憋着闷气无处释放。他索性睁开眼，朝着许如清嗷了一嗓子：“我认为你的英语需要辅导一下，许如清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许如清轻蹙着眉，翻书的动作却没有停。

程墨尘满意地点了下头，侧身贴近许如清，语气带着些轻浮：“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如清微低着头，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没有。”

程墨尘靠得太近，许如清下意识往后靠去，手中的书也随之掉落在地，露出微微泛红的封面。

“小心！”眼看某知名冰山即将撞上更加冰冷锐利的窗沿，小程同学的航海救生船果断伸出援助之手。程墨尘眼疾手快地将右手伸到许如清脑后，“嘶——你退什么啊，差点撞到脑子。”

确认许如清安全后，他抽回手，不解地说：“你要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也不会为难你，何必自讨苦吃？”

许如清愣怔了瞬，而后目光深沉地看向程墨尘，眸光微微闪动，像是带着些十分弱势的渴求，轻声说：“没有人辅导，你愿意吗？”他低下了头，薄唇轻抿。

“我当然愿意！”程墨尘的瞳孔微微放大，丝毫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反应过来自己的意图太过明显，程墨尘轻咳一声，找补说：“不对，我要考虑一下。你知道的，我平时也是很忙的。”

“行。”许如清捡起地上的书，将其合上，“那你好好考虑一下。”

声音依旧是轻轻的，勾得程墨尘有些心痒痒，许如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惹人怜了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许如清终于答应让自己帮他辅导英语了！程墨尘整个人瞬间变得轻飘飘的，像是燃料充足的热气球，有一种随时都能起飞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谁没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