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厘顶着一头靓丽红毛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神情举止简直是把“猥琐”两个字刻在了脑门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一只色中饿鬼。
只要他出现,女人们就会自作多情地为不存在的“人身安全”感到担忧,以至于完全忽视了其他要紧的东西。比如,不小心滑落的手链,不经意间掉落的耳环,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高级电子产品……啊!这花不溜秋的钱包是谁的!
“美女,找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张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揽住薛晓的肩膀。
薛晓相貌衣着,普普通通,不温不火,像是那种会因为不能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而选择忍耐的女人。以至于他已经忘记,他在十五分钟前就偷过她一次,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值钱的玩意,白长一张富贵脸。
只见薛晓眉头紧皱,十分厌恶地甩开他的胳膊,对他说:“滚一边去,我现在没空管你!”
张厘脸色一僵,没想到他精心策划、天衣无缝的小动作竟然被她如此轻易地看穿了。他瞬间就对薛晓失去了兴趣。
谁让他天生就讨厌粗鲁的女人,尤其是会明确拒绝他的女人。他喜欢温婉礼貌的女孩子,那种被堵在墙角,也只会怯生生地道歉,而不是像一个泼妇一样断了他的命门。
没关系的,社会会替他教训她。等到她醒悟时,早就错过了值得被爱的年纪,只能在空虚和悔恨中渡过余生。虽然现在天还早,但他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他突然想起来,宿舍的水龙头好像没拧紧。
突然,一直在超市游荡的薛晓抓住了他,直截了当问,“你看见王晓研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找谁不好,非要找那个泼妇。一想起她,张厘就骨质疏松,激素紊乱,毛发干枯。
正想着,穿着工作服的王晓研气势汹汹地向他们走来。她双手叉腰,脸上带着怒火,一双白色平底鞋硬是走出了高跟鞋的气质。
王晓研走到张厘面前,手里拿着一个U盘,说:“这里面是你和白莫在超市埋藏炸药的全部监控录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已经报警了!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度过吧!”
张厘整个人瞬间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大声驳斥她,“不可能!”
薛晓比他更懵。
距离她回档重生刚刚过去10分钟,王晓研根本没有时间收集证据!难道王晓研一直知道罪魁祸首,暗中搜集证据,早就准备好揭发。之前她们经历的每一次爆炸都是在逗她玩吗!
还是说,这一次,薛晓不小心改变了什么?蝴蝶效应的道理,她懂。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或决策,可能会在后续过程中引发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巨大变化。
可是,薛晓什么都还没做啊。
“你休想!我要让所有人都为我陪葬!”张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冒着红光的遥控器,疯狂地按下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莫被捆在椅子上,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盖住两只耳朵。那绷带看上去已经有段时日,边缘露出的一点皮肤有轻微的脱屑,像是冻伤。
零单手拖着他,从监控室走出来。
天气虽冷,但绝不至于到冻伤的程度。薛晓不禁看向零。这家伙又搞什么鬼。
张厘见白莫被控制,理智的防线瞬间崩塌。他在众人还未反应之时,挟持了距离最近的薛晓。
“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张厘声嘶力竭地吼道,拿刀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刀刃贴在薛晓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冷、静!”薛晓心中叫骂,早知道看热闹就不站前排了!
但现在张厘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薛晓看到零的碎发下的眉毛已经压了下来。
薛晓经常看到零有类似的表情。比如,她不想吃营养餐里的胡萝卜,她把睡前热牛奶换成冰可乐,她不穿秋裤就出门拿快递等等。这种时候,薛晓会给他一个轻轻的吻来舒缓他的面部皮肤。
这次有些不一样,薛晓自顾不暇,腾不出嘴来安慰他。零眼神中的忍耐已经达到极致,只需要枯叶落下般细微震动,就能引起巨大的海啸山崩。
张厘被零的气势所震慑,持刀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你别过来!”
“你你…你别真的过来!”薛晓也跟着紧张起来。
零却仿若未闻,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周围人裹紧衣服,身体忍不住地颤抖,仿佛是从心底深处涌起的寒意,无论多么厚实的防护衣物都无法抵抗。
零在生气。薛晓能感觉到。就像上一次轮回前,零看向她的最后一眼。随后薛晓就自爆而亡,变成一团血雾,跟随大火一起蒸发了。
死亡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个莫名的念头在薛晓的脑中想起:零不会是要连她一起杀了吧。
杀就杀,薛晓不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躲得远远的,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零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高大的影子投下来,轻易将超市顶部的射灯遮挡住,宛若一只吞日的怪物。他神秘而强大,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挡他。
张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绝望地嘶吼,“横竖都是死,我不怕再带一个!”
薛晓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红蓝交替的警灯急速闪烁着,强烈而有节奏地映在超市的玻璃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光带如水般流淌而过,将超市切割成明暗相间的色块。
白莫和张厘被警察带走,炸弹全部拆除。
一切都已经结束,薛晓什么都没做,就解决了一场灾难。
超市老板联合警局给零开一场了隆重的表彰会,嘉奖他的英勇表现。
格鲁街很少有这样的热闹事,表彰会现场布置得很正式,大人小孩都在抢零食吃。台上,零却直勾勾地看着薛晓,说:
“是她。”
薛晓:?!
于是,薛晓获得了一万卡币的见义勇为奖金。
对于薛晓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她兴奋地计算着,这笔钱她不吃不喝,足够支付三个月的房租了!
“零!谢谢你!”薛晓猛地扑向零,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把脸深埋在零的胸膛,微微侧着脸,用脸颊干裂的皮肤剐蹭着零的毛衣。
零的衣服质量好得令人惊叹,细腻的毛线编织极为紧密,触感柔软且顺滑。当肌肤与之相触时,那种舒适的感觉犹如被轻柔的云朵所包裹,让薛晓忍不住想就这样趴在他身上睡觉。
可惜,太冷了。零的体温近乎零度,薛晓靠着他一会,半边脸就血管收缩导致血液流通减缓,有点麻了。
过了好一会,薛晓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点小鼻音,说:“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零没有回答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薛晓。他的目光越过薛晓的头顶,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装,你也有记忆。我知道。”薛晓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每一次的回档重生都和零离不开关系。薛晓拥有每一次循环的记忆,零也一定有。
零有些诧异,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地锁住薛晓,说:“你,知道。什么。”
“嗯……”薛晓该知道点什么好呢。她的脑袋空空,给不出答案。她知道的一星半点都是瞎猜的,说出来心虚。
零缓缓低下头。
他想要一个吻。可是他太高了,在同等站立的情况下,他需要薛晓踮起脚尖,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主动地送上一吻。
薛晓一惊,显然是察觉到了零的意图,她歪过头想要躲开,可转念一想,她好像没有必须逃避的理由。
“是我在问你。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薛晓说。
零的双手却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他其实可以不需要薛晓的配合,只要他轻轻往上一托,或者把她提起来,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在零的嘴唇快要触碰到薛晓的唇,薛晓猛地推开了零,“请!回答!我的问题!”
忽然,薛晓脚下一空,身体猛地一颤,瞬间失去了平衡。零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薛晓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薛晓的脸贴在零的胸膛上,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呢?
他是一个怪物。没有心跳。
“对不起。”零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
“请回答!”薛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崭新的裁纸刀,朝着零的脸狠狠划去!零完全没有防备,锋利的刀刃瞬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请不要修改我的记忆,我需要知道真相!”薛晓泪水夺眶而出。
她两腿发软,双手不住地打哆嗦,却能紧紧攥住自己的武器。
只要零想,他随时都可以夺去薛晓的生命。薛晓没有胜算,她只能赌。赌如果重来一次,她还能拥有现在的记忆。
零为什么要杀她。火场里,温情时刻,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薛晓记得,最后消失的瞬间,她抚上了零的脸。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行人停滞在原地,飞舞的气球和彩带定格在半空,人们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零捂着受伤的脸,静静看着薛晓。
“你想看。”
零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无意义的陈述性的话。
“好。”
零缓缓将手拿了下来。只见他的脸上像是被掰开的洋葱,仿真硅胶一样的皮肤顺着切开的道口一层层向外翻,没有一滴血流下。
皮肉翻转没有尽头,仿佛是无尽的深渊,层层叠叠,有年老的褶皱,也有鲜嫩的平滑,有少女的娇粉,也有成熟的胡青。
每一层都是一张完整的人脸,或沧桑、或稚嫩、或狰狞、或哀怨,仿佛被困在囚笼中,在释放的瞬间获得片刻的欢愉。
零右眼像是融化了,左眼珠子半凸着,周围的皮肉翻开,暴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类似金属的质感。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深情注视着薛晓。
薛晓,生理性想吐。
这个画面超过了她的认知极限。她在无比的震惊和恐惧中,莫名感受到了一丝熟悉。她大脑中犹如有无数道闪电划过,试图照亮那被浓烟遮蔽的真相。
突然,零向前一步,一把搂住薛晓。他弯下腰,瞬间缩短距离,用叠加交替的嘴,亲吻她柔软且真实的唇。
薛晓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嘴唇传遍全身,又是那灵魂出窍的感觉。她拼命挣扎,裁纸刀在零的身体上画出一道又一道口子。零无动于衷,他的力量大得惊人,让她无法挣脱。
死亡已然降临,周围空气变得愈发压抑,寒冷似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滴答、滴答,沉重而规律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回响,秒针在原地跳动,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像是在与世界进行一场孤独的抗争。
它固执地想要继续前行,却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在原地。针尖带着一种不屈的节奏,诉说着生命的永恒和不可阻挡。
薛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手臂出现了一些划痕,一道道细长的伤口触目惊心。大概是她挣扎太过用力误伤了自己。
零沉默不语,身上被裁纸刀划破的皮肉同样诡异地向外翻转着。这些翻转的皮肉并非正常的血肉之色,而是呈现出一种黯淡的、毫无生机的灰色,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
狰狞的皮肉要将他吞噬,零的体型一点点缩小,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逐渐变得佝偻。结实的肌肉迅速干瘪下去。他像一只在烈日下曝晒的雪人,融化为一摊无意义的液体。
唯有那颗蔚蓝色眼睛,即便躯体已经消亡,也从未离开过薛晓的身影,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底层神经网络之上。
“你……”与那只仅存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眼珠”对视,薛晓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零的身影变得模糊,然后越来越淡,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薛晓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她极力瞪大眼睛,想要记住一些存在的证据,可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化为虚无,直至完全消失。
“因为你是灾难。”
最终,薛晓听见一个声音说。
——
昨天上午2:16
【视频1.8G】
【视频2.1G】
【视频408M】
【女儿,视瓶里的疯子是你吗?】
【瑟瑟发抖.gif】
昨天上午6:03
【女儿,什么时候回家?】
昨天下午3:47
【现在大环境不好,失业很正常,不用抑育。多发发传单,找到工作就好了。】
【我的女儿是最棒的!/:彩带/:彩带】
昨天晚上11:56
【你张姨说现在精神病有补贴。现在买保险有分红,八十岁本人携带身份证可以一把提出来。】
【你身份证在家里吗?你张姨说需要身份证复印件,要存档。】
薛晓:“……”
【妈,我最近要找工作,先不回家了。】
【妈,离那个张姨远点。】
薛晓两眼一闭,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前几天,她和零在中央广场对峙,没想到零居然凭空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人,对着空气又哭又笑,又亲又打。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被路过的市民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幸好,薛晓当时披头散发痴迷忘我,一把裁纸刀挥舞得行云流水。路过的人没有一个敢靠近她,也就没拍到脸。
除了很熟悉她的人,不会有人认出她。
薛晓疯不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是工作日……
工作时间,为什么没上班。有胳膊有腿,为什么要请假。奋斗的年纪,为什么选择了调休!
没有工作,哪有生活。前世纪的人就是因为在休息日思考活着意义,才发现了悬殊的阶级差异,导致大规模反抗。
新世纪的年轻人应该感谢公司的庇护,主动加班,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公司。只要没有休息日,就没有调休的烦恼。
薛晓捂住耳朵。
【妈,我失业了。】
早就说了让你去公司,你为什么不听!公司多么稳定,人家刘姑妈的儿子,十年了工资从没变过。每天早四晚十,三餐营养液,生活规律,根本没空思考离职的事情。
【没有离职,我被辞退了。】
为什么别人没被辞退,就你被辞退了。还是你不够努力,太懒惰!你帮领导把公司干上市,领导怎么可能会辞退你。都怪我没有教育好你。我当年就该把你送进基因改造营,好好修一修你的惰性。
【不只是我,还有4个店员也被辞退了,只剩下了老板儿子的女朋友。听说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老板儿子是司仪。】
薛晓的手机又响了几下,都是60s的语音条,还有一条未接通的语音电话。
她有点痛恨零。如果那天零没有消失,那她就会以故意伤人被判入狱,然后在体检过程中丢掉一个腰子,最后被狱友霸凌致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体检的时候她就可以销号重来了。
所有的一切薛晓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零最后的话。他说他要杀她,是因为她是灾难!
去他大爷的灾难。没有灾难要在凌晨四点之前打卡,不然就算旷工,扣半天工资。
薛晓用奖金交了三个月的房租,钱包又见底了。没办法,她又换了两个早四晚十二的工作,工资五千五,一顿营养液。最后,薛晓因为在工位上晕倒,被辞退了。
她被零养好的身体也拖垮了,小脸蜡黄,像吸了药,在家躺了整整一个月。
警察们的行动声势浩大,炸弹的消息不胫而走,超市被翻了个底朝天,客流量大幅减少。有两个流浪汉决定发一笔横财,偷偷撬出一块携带□□的炸药。
那晚,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超市被掀飞了一个角。
很快,超市就倒闭了。老板只能含泪收拾行囊,回老家收租。
周边便利店的生意迅速发展起来。薛晓也因此成了一家便利店的员工。
上12休12,早八晚八两班倒,工资一千八,好处是从不拖欠工资。
店长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女性,简单干练,朴素坚韧,有额外的产业需要经营,平时很少在店里。她对薛晓只有一个要求——别死在店里。
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这意味着薛晓要拥有足以应对各种危险状况的自保能力。如果有人突袭便利店,她就要在枪林弹雨中,迅速做出反应,判断出敌人的位置和攻击方向,寻找合适的掩体并适当反击。
这需要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快速的反应能力以及强大的心理素质。稍有不慎,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犹豫或判断失误,都可能导致失业。
工作的丢失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薛晓每天都在努力地活着。
“珊珊,快关门!他们又打起来了!”薛晓呼喊着。她迅速弯下腰,拾取那些被震落的压缩饼干,顺手掏一袋放进自己口袋里。
自从超市关门,此处就成了百家必争之地。这里地形平坦开阔,原始物资雄厚,无论是住宿房屋还是防御工程,都一应俱全。除了偶尔会刷新出一个炸弹,挑不出一点毛病。富贵险中求,各方势力都对这块宝地虎视眈眈,时常爆发激烈的冲突和战斗。
薛晓所在的便利店,正处在前往超市遗址的必经之路上。
炮弹轰到家门口,薛晓也要打卡上班。
“等一下等一下,先别关,再等两分钟他就来了!”珊珊急忙阻拦薛晓。
珊珊也是便利店员工,本名叫谢雪,她更喜欢大家叫她珊珊。
“谁?”薛晓抬头看了眼时钟,现在是中午12时28分。
一个手雷在便利店旁边轰然炸响,薛晓惊恐大喊,“保命要紧!快关门!”
忽然,一个人走进便利店。
他身材修长,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长发齐肩,发尾微翘起,略显有些凌乱。白皙的面庞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尾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身穿一件简约的黑色风衣,内搭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肌肤,散发着一种不经意的性感。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冰冷且神秘,透着对世俗的淡漠,却又仿佛在寻觅着什么。
薛晓与他撞了个满怀,鼻梁重重磕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你来了!”珊珊欣喜朝着门口的帅哥打招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牛排三明治!”
薛晓揉揉自己的鼻子,小声嘟囔着。这个人的名字也太怪了吧。
“谢谢。”他微微颔首,从珊珊手中接过包装,转身就走。
“等一下。”珊珊双颊绯红,娇羞地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外面有些乱,你……要不要等一会再走?”
男人站在原地像是思考一会,随后摇了摇头,推门走了出去。
薛晓凑近珊珊,脸上写满了好奇,她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说:“你男神啊。”
珊珊没好气地给了薛晓一个白眼,“你忘了?他每天12:30都会准时来买一个牛排三明治。”
薛晓:“……”请原谅,她从不记客人。
第二天中午,薛晓又看见了他。
珊珊热情地邀请他晚上看电影。他婉拒了。
薛晓忍不住调侃,“你男神有点高冷啊。”
珊珊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晓,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他每天都来,每天都买同样的东西,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薛晓有些犹豫,“说明……他有刻板行为?”
“说明我们两个人之间,他肯定喜欢一个!”珊珊的目光在薛晓和门口之间来回移动,“不是你,那肯定就是我。”
薛晓:“………我觉得…应该…是你。”
“哎!我也觉得!”
男人是新城著名的画家,从不透露自己真实信息,大家只知道他的笔名。
凛。
“零?”
“你前后鼻音不分吗,是凛!”
“好吧。”
珊珊给薛晓看了他的作品集,大多数是一些绘制星空、星球、星云的科幻作品,繁星璀璨、如梦如幻、绚丽多彩。
一般来说,这种科幻作品本身就是虚无且遥远的,只有真实拍摄的相片才会广受大家的喜欢。但由于前世纪对于太空探索的修图技术过于熟练,以至于猎户大星云都成了一个著名网红打卡点。看多了虚假的真实,现在的人反而更喜欢真实的虚假。
人类享受这种掌控宇宙的感觉。
凛最出名的一张画,是一个女孩。女孩优雅而轻盈,从遥远的星际缓缓走来。星云是她的衣衫,色彩斑斓绚丽,相互交融,相互辉映。她的面容隐在恒星的光辉之下,透着一种空灵与纯净,没有尘世的纷扰与喧嚣,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凛还有一些风景画,像是前世纪的AI绘画风格,笔刷平滑圆润没有棱角,也没什么情绪。自从他火了,才被挖掘出来。网友们都戏称是大艺术家的恰饭之作。
薛晓对艺术的造诣浅薄,很难做出点评,只能勉强说出一句,好看。真好看。
对于凛本人,薛晓没什么印象。唯一比较清晰的感受,就是这个人太高了。
薛晓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大规模核爆,专家说会影响儿童生长发育。她爹妈怕她矮人一头,给她吃了三年的增高小药丸。后来发现药丸是假冒伪劣产品,正品一颗三十万起步。她吃的只是普通的糖果,还是西梅味的,很好吃。
即便成长的环境并不优越,薛晓还是很争气地长到了一米七。这样的个头在格鲁街已经算少见的了。
而这个凛,竟然比她还要高一大头,足足有一米九还多。如今这个世界,除了联邦和公司研发的改造人,不可能有人能超过一米九。
薛晓不知为何,内心竟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就好像她的身边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很高很大的人。
但比起纠结一个艺术家,薛晓自己的生活比较重要。
下班,薛晓熟练地用员工会员享有的三折优惠,购买店内临期食品——这是她喜欢在便利店上班的原因。
薛晓像往常一样拎着购物袋准备回家,刚走出便利店没多远,突然几个混混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就抢走了她手中的免费环保易降解购物袋。
她的晚饭!!!
薛晓奋起直追,然而,那几个混混跑得极快,她追了半条街,最终在一个黑通通的巷子口停下。
高耸的墙壁挤压仅有的光明,浓稠的黑暗如墨汁一般肆意吞食。巷子深处不时传来怪异的声响,像是野猫在咀嚼鸟骨。
一阵阴风吹过,薛晓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丝恐惧,但想到袋子里装着限量版蜂蜜小蛋糕,她还是强忍着害怕——不忍了,回家。
一顿不吃饿不死,就当她减肥了。
最近格鲁街的混混十分猖狂,光是抢劫伤人案,上周就发生了三起。警局这个季度的素材早就满了,又发生了炸弹案这样大的事,说不定还能挣个为民服务的奖章。
薛晓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她才不要去触那个霉头。一顿饭和顿顿饭,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薛晓往家走去。夜晚,安静得可怕,昏黄的路灯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细长,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
走着走着,薛晓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她。她忍不住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薛晓继续前行,被注视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加快了脚步,一个拐角处,薛晓余光瞥见一个黑影。那黑影若隐若现,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无论她走得多快,黑影始终如鬼魅一般紧紧尾随。
冷汗湿透了后背,周围的风似乎也变得阴冷起来,吹得薛晓浑身发凉。
薛晓跑到孟德公寓楼下。她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回家,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楼道的灯光显得格外昏黄,还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薛晓颤抖着双手在包里摸索着钥匙,祈祷那个黑影可以看在这么多邻居的份上放过她。
突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地在楼梯间响起。薛晓的呼吸瞬间停滞,钥匙“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你还好吗。”声音突兀地响起,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
薛晓原本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瞬间一松,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居然是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凛不紧不慢地走上来,平均每秒1.5个台阶,他走到305的门口,拿出了钥匙。
就在薛晓的隔壁。
“发生什么事了。”凛弯下腰,目光中满是关切,语气轻柔地问薛晓。
薛晓结结巴巴,“有个黑影……一直跟着我。”
凛皱了皱眉头,目光扫向楼道下方,沉声道:“你先进屋,锁好门,我去看看。”
薛晓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地回到自己家,反锁。
过了一会儿,凛回来了。他轻轻敲了敲薛晓的门,说:“不用担心,只是个流浪汉,刚嗑完,现在已经睡了。”
“谢谢你。”随着门扇关闭的声音,薛晓终于放下了裁纸刀。
上回是同居,这回是邻居,下回该是什么呢。
凛(零):抓头发,喷香水,解扣子,清嗓子,咣——老婆撞到鼻子了。
凛就是凛冬的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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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