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长歌 第7章 血诏迷踪

雁门关外的临时营帐里，牛油烛火将跪着的老臣影子拉得很长。他白发苍苍，身上的锦袍沾满泥污，膝盖处更是磨得发亮，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沈知意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半截青色补丁，那是大胤前朝旧臣特有的服饰标记 —— 原来他竟经历过三代帝王更迭。

“老臣裴远，参见长公主、狼主。” 老人声音沙哑，从怀中掏出一卷陈旧的密诏，“这是先帝临终前托付给我的遗诏，揭露了三皇子沈明珏勾结外敌、谋害皇室的滔天罪行。”

萧烬寒伸手接过密诏，展开的瞬间，帐内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泛黄的宣纸上，先帝的朱砂御笔字迹潦草却坚定：“朕次子明珏，与北狄可汗私通，意图篡位。三年前北境大火，乃其亲手策划……”

“不可能！” 沈知意踉跄后退，扶住身后的桌案，“明明是大胤铁骑放的火，萧烬寒的父母……”

“长公主有所不知。” 裴远老泪纵横，“当年先帝察觉到沈明珏的阴谋，本欲将其治罪，却不料反遭暗算。沈明珏伪造圣旨，调集军队伪装成大胤铁骑，制造了北境惨案，目的就是挑起两国纷争，好浑水摸鱼夺取皇位。”

萧烬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三年来，他日夜想着为父母族人报仇，却没想到真正的仇人竟然藏得如此之深。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和沈知意之间的仇恨，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精心设计的骗局。

“那九公主手中的北境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沈知意突然问道，目光转向仍在昏迷中的妹妹。

裴远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当年先帝与北境狼王交好，曾定下婚约，若两家各有子女，便结为夫妻。九公主出生后，先帝便派人将半块玉佩送往北境，作为信物。后来北境遭难，先帝自知命不久矣，便让老臣将真相和玉佩交给九公主，希望她能化解两国恩怨。”

营帐内陷入死寂，唯有九公主微弱的呼吸声。沈知意走到榻前，轻轻握住妹妹的手，发现她掌心还紧紧攥着一枚染血的金簪 —— 那是她们母妃生前最爱的发饰。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报！沈明珏率领大军出城，正向我方营地逼近！”

萧烬寒迅速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来得正好。本王倒要看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沈知意也拿起长剑，却被萧烬寒拦住：“你留下照顾九公主。这场仗，我不想你涉险。”

“不！” 沈知意甩开他的手，“沈明珏是我的兄长，也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这场仗，我必须亲自参与！”

萧烬寒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点头，将一件轻便的软甲披在她身上：“紧跟在我身边，半步不许离开。”

战场上，沈明珏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黑压压的大军。他望着对面的萧烬寒和沈知意，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好一对苦命鸳鸯！可惜，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军队突然让出一条通道，数十辆装满火药的马车缓缓驶出。沈明珏举起手中的火把，狞笑道：“知道为什么我不怕你们的铁骑吗？因为今天，我要让你们连同这座雁门关，一起化为灰烬！”

萧烬寒瞳孔骤缩，立刻下令：“全军后撤！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沈明珏将火把狠狠掷向马车，刹那间，爆炸声震天动地，火光冲天而起。热浪袭来，沈知意被气浪掀飞，萧烬寒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护在身下。碎石和火星不断落下，萧烬寒的后背被划出无数道血痕，却始终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

“萧烬寒！你怎么样？” 沈知意哭喊着，看着他后背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玄衣。

萧烬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你别担心。” 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沈知意抱着昏迷的萧烬寒，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她将萧烬寒交给赶来的萧凛，拿起长剑，孤身一人朝着沈明珏冲去。“沈明珏！你这个疯子！”

沈明珏见她冲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得好！今天，我就送你去见父皇和母妃！” 说着，抽出长剑迎了上去。

两人的剑在火光中激烈碰撞，沈知意虽然从小习武，但毕竟体力不支，渐渐落入下风。沈明珏抓住机会，一剑刺向她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九公主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挡在沈知意身前。

“九儿！” 沈知意惊呼。

九公主胸前的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她却笑着对沈知意说：“长姐…… 别难过…… 我终于…… 完成了父皇的遗愿……” 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知意只觉眼前一黑，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化作无穷的力量。她捡起九公主掉落的长剑，双目赤红，宛如修罗：“沈明珏，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此刻的沈知意，剑法变得凌厉无比，每一招都直指沈明珏的要害。沈明珏渐渐有些慌乱，他没想到平时温柔善良的妹妹，竟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之时，萧凛带着北境铁骑赶到。沈明珏见大势已去，想要逃跑，却被萧烬寒拦住。不知何时醒来的萧烬寒，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冷得可怕。

“沈明珏，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 萧烬寒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剑泛着寒光。

沈明珏突然疯狂大笑起来：“逃？我从来没想过逃！就算今天死了，我也要拉你们陪葬！” 说着，他扯开衣襟，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炸药。

原来，他早已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不！” 沈知意想要冲过去阻止，却被萧烬寒一把拉住。

萧凛迅速下令：“全军后退！快！”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萧烬寒紧紧抱住沈知意，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冲击。强烈的气浪将两人掀飞，沈知意只记得萧烬寒在她耳边最后的呢喃：“活下去……”

当沈知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营帐中，床边坐着双眼通红的萧凛。见她醒来，萧凛急忙说道：“你终于醒了！阿寒他…… 他还在昏迷中，大夫说他伤得太重，能不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沈知意挣扎着起身，不顾伤口的疼痛，跑到萧烬寒的营帐。只见萧烬寒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前的绷带渗出大片血迹。

“萧烬寒…… 你醒醒……” 沈知意握住他的手，泪水滴落在他手背上，“你说过要带我去北境看最美的雪景，你说过要在北境举行最盛大的婚礼……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然而，萧烬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几日后，沈知意带着萧烬寒回到北境。在雪山之巅，她将先帝的遗诏昭告天下，揭露了沈明珏的罪行。同时，她也宣布了一个震惊所有人的决定：将大胤和北境合并，成立新的国家，结束两国多年的纷争。

处理完一切事务后，沈知意每天都会守在萧烬寒的床边，给他讲过去的故事，讲他们的未来。终于有一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萧烬寒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知意…… 我还活着？” 他的声音很虚弱，却让沈知意喜极而泣。

“你终于醒了！” 沈知意紧紧抱住他，“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萧烬寒笑着搂住她的腰：“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雪山上，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幸福的剪影。历经千辛万苦，他们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片大地上，永远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