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邢将军送的木箱抬过来!”
不多时,一只泥金檀木箱就摆在了寝屋中央,正是那日邢府宴席上送的那只。掀开箱盖,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补益肾阳的上等珍品,
呵!倒是出手大方。
殷时扭开剑首取出几颗三色的琉璃料珠,将料珠藏入这药材之内。这是他们之间的信号,待柏青梧吃到就可知澜城有异变,也好早做准备。
随后她又手书了一封奏折,言说邢有贞克己奉公、澜城治平安定,劝他用此珍品以补肾亏。她知道邢有贞必定会盘查与京师来往的书信,所以信中只字未提澜城有异。
腊八那天,泥金檀木箱与殷时的奏折一同进了宫。
“快打开箱子,朕看看!”
“奴才这就来。”
“慢着!朕亲自来。”
柏青梧撇下碗里的腊八粥,兴致盎然地走下御台亲自去开那只箱子,却在看清箱子里补品的那一刻突然变了脸色,猛地阖上了箱盖。
“抬下去罢!”
阿时啊阿时,你就这般关心朕的身子吗?你真的当朕没有心吗?!
盛着腊八粥的瓷碗孤零零地站在案几上,柏青梧觉得他的心也孤零零的。明明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和殷时在聚在这里喝着腊八粥议年节,不过一年的光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陛下,腊八粥都要凉了。”
“嗯。”
腊八粥和奏折都摆在案几上,可他哪一个也不想拿起。
忽然,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入内:“陛下,卑职有要事呈报。”来者是广纳司指挥使司,掌管广纳司,刺探天下各州情报,直接受制于帝令。
“说。”
“二殿下近来派人自灵溪走私铁器、与诸逆臣的暗中联络也愈发频繁,其中以澜城为最。卑职以为,二殿下举兵就在年节前后。”
“好,朕知道了。”
他这个二弟,从小就爱坑害自己和阿时,从自己做了太子就更是不服气,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他举兵造反了,也算这些年没白费功夫加之纵容。
可突然,一丝惊悸浮上心头。
不好!澜城…阿时也在澜城!老二做事全无仁义、不择手段,万不能让阿时落到他的手上!
刹那间,桌倒粥翻,柏青梧倏地起身,颤声吩咐道:“快去…你快去传朕口谕,八百里加急召殷时回京。”
不行,来不及了,老二定不会轻易放阿时走。“你亲自去、现在就去,以妄议君父的罪名将殷时押解回京。”罢了官名、失了兵权,没了利用价值,他们或许能放阿时走。
“快去啊!愣着做甚!”
他这次真的后悔了,后悔顾及名声没直接杀了老二那个孽障、后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地放他去了澜城。
顾不得一地狼藉的腊八粥、也等不及再喊人研磨铺纸,柏青梧匆匆地起身寻到最近的一处纸笔,勉强镇定心神开始执笔施令。剿灭老二的局很早就在布了,本想将他的罪名全部坐实再一网打尽,可如今他等不及了。
一口气写了数封密旨送出,他的手还是有些抖,为了皇位他躲过许多明枪暗箭、也闯过许多腥风血雨,可唯有这次,他真的害怕了。
阿时,你一定要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