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白絮一边吃花卷一边直勾勾看着师尊,温庭树穿白衣好看,他就跟师尊穿一样的衣服,昨晚发现,温庭树原来穿红衣也好看。
看完红衣,又看到白衣胜雪的师尊,还是好看。
这怎么回事呢?
孟白絮自小看的话本,主角都是负心汉,善男信女的不看。
他自然深谙负心汉的套路,等他睡到师尊了,他肯定会喜新厌旧,师尊的身上的仙气就会消失。
结果醒了一看还是那么令人心动。
在柴米油盐里打转的温庭树更是令他想把他掳到浮光教。话本里说了,囚禁师尊是每个徒弟的天赋技能。
孟白絮歪了歪脑袋,在温庭树卷起袖子扯面条时,在他手臂上方发现了一个牙印!
本教主咬的。
温庭树光是给徒弟恢复身体,忙得都没处理一下自身的痕迹吗?
他刚要张口,温庭树似乎也发现不对,那个牙印瞬间在孟白絮眼皮子下消失了。
都被他看到了还想赖?
“师尊你不要藏,我看见了,是谁咬你的?”
温庭树想了一下:“你。”
孟白絮:“我为什么咬你?”
温庭树面不改色:“因为我想带你离开,但是你中了幻术,以为我是坏人。”
孟白絮不满师尊的春秋笔法把他形容得跟小狗一样,“我才不会乱咬人,一定是师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打我屁股了?”
温庭树沉默地把拉好的面条团成一卷,等中午了下锅。
孟白絮看在眼里,发现只要是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温庭树就会假装很忙。他拿捏到了师尊一辈子的把柄!
温庭树第一次不敢看徒弟生活鲜动的眼睛,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草木生长的春天。在这之前,他和他所居住的地方,四季平淡,万年如冬。
温庭树换了一个话题:“明日重阳,便是横雪宗三年一度的探亲期,此间八方来客,人员混杂,你尽心协助钟离掌门,也跟着他学一学,将来——”
“不去,我学这个干嘛。”
孟白絮一下子不满了,不就是揶揄两句,这就想支开他了?本教主凭什么帮你管理横雪宗,他连浮光教的琐事都不管。他是来偷师的,不是来给横雪宗打工的。而且他跟钟离云也不对付。
温庭树:“那你就跟在他身后看一看,探亲期间有许多热闹可看,回来你与我说。”
此话不假,横雪宗作为修真第一学府,网罗天下修真天才,这里的每一个修士可能都是家族的佼佼者,掌握着话语权。家务事拿不定的,拿到横雪宗定夺。或者蒙受冤屈者,趁机在横雪宗闹大,以期得到最公正的处理。
普通修士也可来到魂牵梦绕的修真学府一探究竟。
访客的目的各不相同,这是钟离云最焦头烂额的一段时间,横雪宗变成断官司的刑部,都指着他当青天大老爷。
温庭树自己不出面就罢了,还把宠坏的徒弟扔给他带!
钟离云登记核准访客,孟白絮就在身边喋喋不休。
“这家人你为什么安排住最偏僻的地方,是不是他们遇到人就会起冲突?”
“刚才那个男人经过的时候掌门你皱眉了,你不喜欢他?”
“谢靖的母亲和两个姑姑也来了?这可是贵客,我掏钱让她们和谢靖住山脚的大客栈吧。”
横雪宗住不下这么多姓谢的。
孟白絮跟在钟离云身后忙碌了一天,所有修士都有人来探亲,没有亲戚也有朋友。平时各大主峰之间的天梯只有修士路过,今日可好比那人间佳节的放灯河畔,都是一家子一家子。
连钟离掌门都有个侄子来看他。
孟白絮后知后觉,全宗只有他和温庭树没人探亲。自己是因为浮光教的人不好露脸,温庭树是因为……他的亲朋都死绝了。
外面这么热闹,师尊那里冷冷清清。
孟白絮原谅了一秒温庭树跟谢同尘是好兄弟,毕竟没了亲人总要交点朋友。只是有点交友不慎。
没关系,有他在,温庭树不会再交那些正道朋友了。
他现在越来越坏了,根本看不得温庭树跟别人好一点。
孟白絮转身对沈落雁道:“沈师弟,查夜的事拜托你带队了,我有点事要回去找宗主。”
他已经一天没见到师尊了。
钟离云安排了二十七个小队查夜,对应二十七峰,互查,沈落雁在第三峰,他们这个小队巡逻第七峰,正是谢靖所在之地。
沈落雁以为孟白絮有正事,忙道:“大师兄的事要紧。”
孟白絮心道其实也不太要紧,只是里面是谢靖和他家人,自己要是进去了不小心摆脸色给谢家人看,万一不小心再骂人,多给师尊添麻烦。
查夜时,所有人都得再核验一遍身份,此时谢家人都醒着,站在门口等候,看见两个小年轻修士带队进来,临了其中一个扭头就走。
谢靖的大姑看着孟白絮的侧影,捅了捅二姑:“你说那孩子,貌正背挺,像不像同尘?”
谢二姑看了眼,只看见背影:“不像啊。”
谢同尘英年早逝,她们姐妹心中自然悲痛,也不能看见美貌正义的儿郎就说像。
她们当初给谢同尘张罗婚事,谢同尘说无心情爱,也劝过谢同尘不要与那魔头死磕,谢同尘说大道所系。
谢同尘才是说一不二的家主,她们奈何不了。
……
“师尊,我回来了!”
孟白絮一上雪线,险些迎头撞进师尊怀里。
温庭树真是个老古板,不会是按照往常下学时间站在这里等他回来吧?都说了今晚要查夜,要忙到很晚。
“这么早就回来了?”温庭树扶住孟白絮站稳。
孟白絮:“外面的热闹也没意思。”
温庭树加重力气握住孟白絮的手腕:“嗯,我们兰麝不爱凑热闹。”
孟白絮父母双亡,唯一认识的朋友李横年也“死”,重阳节不会有人来横雪宗找他。温庭树后悔今天让他去看热闹。
“我给你做了寒鱼羹,过来吃。”
孟白絮倏地变出一壶酒:“重阳节我还是想跟师尊喝酒!这是齐师弟给我带的花雕!”
齐风回去料理家务事,今天赶回横雪宗,为了感谢大师兄的慷慨解囊,他路过老字号酒庄时,给孟白絮买了谢礼。
温庭树:“齐师弟?”
孟白絮:“对啊,师尊你不能告诉钟离云他偷偷带酒回来。”
孟白絮拿了两个碗,启封酒坛,哗啦啦倒满,教主一碗宗主一碗,他把师尊那碗推过去,发现师尊的表情好像不喜欢喝酒。
老古板,酒也不喝,修真禁酒令就是温庭树下的吧。
他端到嘴边正要畅饮,突然想到自己正是怀孕的关键时刻,要禁酒。
乱喝酒容易生出不聪明的宝宝,小笨蛋是不能当反派的。
孟白絮默默把酒放下,都推给温庭树:“师尊喝,我不喝。”
说完,端起了寒鱼羹,吃鱼好,能生出狡诈多计的反派崽。
温庭树看着全归自己的花雕,眉梢稍霁:“你还小,少喝酒。”
孟白絮:“好好好。”
孟白絮深深吸两口空气里的醇厚酒味,可惜了。
这次要是怀不上,他就买一坛花雕泼在温庭树脸上。
温庭树:“你脚下埋着两坛百年的茱萸酒,等你历练归来,便全部归你。”
孟白絮低头看了下脚下的土地:“横雪宗不是禁酒吗?师尊你只许州官放火——”
温庭树:“不是,是百年前谢、朋友送的生辰礼,我不喝,便埋在此处。”
孟白絮鞋底擦了擦地,明知温庭树不喝酒还送,“狐朋狗友。”
温庭树:“……”
孟白絮决定明天把青牛拉过来,在这拉牛粪,然后趁机把它掘了。
他真是个爱搞破坏的大坏蛋。
孩子一定随他。
温庭树把一坛花雕都喝完了,没给孟白絮留。
孟白絮观察师尊眼神清明,神色如故,显然没醉,想做点什么也不行。
他觉得今天腰有些酸,便道:“我要睡觉了,师尊晚安。”
衣服上染了酒味,在夜风中闻着醇厚,到了起居室,孟白絮便不喜欢这种呛人的味道了。
他把衣服脱了,钻进被窝里,胳膊和后背与棉被直接相贴的触感,让某种记忆涌了上来,后背起了一层战|栗。
孟白絮连忙找了一套新衣服穿上,衣衫完整地入睡,然而梦里,全是自己涕泣涟涟的画面,却不是在壬戌秘境,而是在横雪山的西殿里。
温庭树一会儿不近人情一会儿抱着他哄,吻去他的眼泪,却偏偏不亲他的嘴巴,让孟白絮的嘴巴还有机会咬人。
“师尊,我不来了!”
孟白絮惊坐而起,看了看四周,发现是一场梦而已。
他盯着棉被之下,林摇的发|情丹还没有完全失效吗?
下次不找林摇做药了。
孟白絮平复了一会儿,忽而眼珠一转,又想到一招。
他急忙捉鞋出门,直奔对面的西殿,醒得太早,师尊也才是刚刚起床打坐,未着外衣。
孟白絮挨到面前,顶着一张潮红生汗的脸,坦荡道:“师尊,我做春|梦了!”
温庭树哑声道:“正常的,兰麝。”
孟白絮:“我第一次做,有些不明白。”
温庭树收徒之前,的确没考虑过还要给徒弟的春|梦答疑解惑,尤其是以现在这副状态,事关徒弟,只能先人后己:“你说。”
孟白絮:“我没看明白对象是谁,模模糊糊的。”
温庭树:“这种梦不一定有明确的对象,全凭幻想。”
孟白絮严肃道:“可我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且我认识。”
温庭树垂下了眸子,愧意滋生,他是师尊,理应比徒弟更加强大、自制、警醒,却和兰麝一起中了壬戌秘境的圈套。两日放纵,总是会给兰麝留下一些身体记忆。
师尊一惭愧低头反省,孟白絮就嚣张得抱着手臂,做了你又不敢认,你就只能受着了。
说出口的语气却很诚恳:“师尊,你说会是谁呀?”
温庭树:“为师无从得知。”
孟白絮沉吟:“洞阳门主吗?身形好像差不多?”
洞阳门主是第七峰主人,跟师尊一样,也是长得仙风道骨,他不爱出门,不见生人,总是纱笠遮面。
温庭树:“洞阳三百二十七岁了。”
孟白絮:“年纪大怎么了?”
温庭树:“你见过他的真容了吗?”
孟白絮:“没见过才会面容模糊啊。”
温庭树语气僵硬:“不是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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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