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惬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当天晚上，林阚与父母在楼下散步消食。

冬天的夜晚，天黑得早，路灯下，影子缩小又拉长，反反复复，直到人停下脚步。

已经到了地方。

和母亲分了一双手套，戴着手套的那只挽着母亲的胳膊，林阚另一只手塞在衣服口袋里，抓着手机。

落地后告知了陈栖，她看着对话框里多次出现又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两分钟过后，她收到一句对不起后，两人再没有说过话。

她讨厌这句对不起，陈栖笃定自己会因此而生出消极情绪，对方在提前因为自己可能会产生的怨恼或者生气而道歉…

她们之间的问题还存在着，可能永远不会消失或解决一样。

林阚有些心不在焉和父母说话，应和说着生活里发生的琐事，直到听见母亲一声叹气，迟疑问出声，“乖乖，你和栖栖是不是，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大矛盾了呀？”

“没有，”林阚脚步一顿后又挽着母亲往自家楼下走，“我们目前还好，真的还好。”

她的声音很轻，还好两个字随着开口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寒风里。

母亲深深看了几眼林阚后没再说话，只是手握住林阚的手，轻轻抚摸，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小区楼下，林父拉着一只挣扎地要往林阚方向跑的拉布拉多，随着林阚和母亲的靠近，拉布拉多加大了力气挣扎，扑向林阚。

林父松开了绳索，林阚差点被一只猛冲的大狗弄得摔倒。母亲赶忙稳住林阚，转头瞪林父，开始责怪林父，万一摔着了女儿。

林父干笑了两声，走到林母身边，整理了下妻子吹乱的头发，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冷死了，你要不要喝热茶？我回去给你煮啊。”

母亲没法冷着脸，抽回手，指挥林父拉回大狗，三个人上了楼。

回到家里，喝了杯热茶，身体变得暖呼呼。

林阚看着父母之间你来我往的小动作，听着他们的对话，揉了揉自己的脸，“我回房了。”

林父看向林母，眼神示意，要不要去看看？

林母拧了下林父的胳膊，“看什么看，看你的电视去！”

房间里，林阚看着手机，没有信息。

五十五分变成五十六分，秒针一刻不停。

林阚躺倒在床上，手捂住眼睛，这到底要怎么办啊！真是讨厌死了，陈栖讨厌死了！

“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真是讨厌死了！”

明明说好了要面对面坦诚相待，有矛盾了就要说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可自己现在开不了口，怕许多事。

手机响了一声，林阚迅速坐起拿起手机，点开看了一眼后又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口气，回复了林母，“不用啦，我想睡了。”

她现在不想吃水果，主要是不想和母亲谈心，关于她的感情。

在床上挪动，变成上半身躺在床上，腿弯曲，脚放在有地暖的地上，脚开始变得暖暖的。

林阚打了一个哈切儿，手机微信铃声再一次响起来。

打开手机微信，置顶对话框多了一条语音，来自陈栖。

陈栖从和青冷分开回到家里后泡了很久的澡，直到水变得发凉，自己开始打哆嗦。

擦干净身体，吹干头发，裹紧了睡衣出来躺在床上，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空调温度调得有些低了。

打开微信，刷新，退出，进入再刷新。除了工作群有不断增长的信息数。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陈栖点开自己和林阚的对话框，上滑。

近几个月，她们的话变少了呢！

工作群的信息数一直在增长，陈栖收到了老板通知，需要准备明天临时召开的会议材料。

当她准备完材料，老板审核通过，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点进林阚的朋友圈，看到对方今天新发的照片，陈栖不由自主随着对方的笑弯了眼，手指滑过林阚的面目，“我想你了，或许，我该和你去的。”

点进对话框，放在视频聊天按键上的手一顿，只是发了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到时候去接你。”

林阚点开语音听了又听，她脸上笑容怎么也含蓄不了，打字回复了自己回去的时间，大大方方说了自己想陈栖。

喜悦得要跳起来，林阚有了好心情，她起床打开房门想喝杯水，却看到了父母相互依偎。

客厅开着一盏小灯，林父和林母坐在沙发上，林母靠着林父，电视里播放着温情脉脉的电影。

林阚出来吓了林母一跳，她招手让林阚过来，暗里推了林父一把，让他回房去，她有话要和女儿说。

林阚喝了口水坐在了林母身边，然后慢慢躺下，头枕在林母的腿上，“这个电影好看吗？”

林母的手摸着林阚的头，捏了捏林阚的脸，“不好看，你爸爸爱看，反正睡不着，就和他一起看了会儿。”停顿片刻，她又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阚阚，有时候看电影，重要的不是影片好不好看，重要的是谁陪着你看。”

“嗯。我知道的。”林阚回应。

“你和栖栖，和好了吗？”林母捏了捏林阚的耳垂，“妈妈看你开心起来了。”

林阚看向电影，影片播到了末尾，片尾曲响起，她的声音混在乐曲里，“我觉得，姐姐没有多么喜欢我，她最爱的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

后面几个字说得轻，林母没有听到，她的腿上，女儿正在无声哭泣。

林阚想，喜欢和更喜欢总在变化，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再喜欢这样的喜欢。反正她不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也怕自己会不喜欢陈栖。

妈妈啊，我不知道怎么爱人，也不知道什么才是适合我的。

我开不了口与陈栖说清楚内心的想法，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现在感到矛盾和痛苦，但我没办法说出口，只是难受。

一下一下抹去林阚的泪水，林母扯了几张湿纸巾放在林阚眼睛上，手轻拍着林阚安抚，“你爸爸，是我追的他。”

林阚流着泪要起来，林母将她又按倒躺下。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难过！”林母点了点林阚的额头，继续回忆，“你别看你爸爸现在老了，不好看了，但年轻的时候，他长得很帅，丰神俊朗，人又板正，所以身边追求者很多。”

“那，爸爸怎么和妈妈结婚了？”林阚问。

想到结婚，林母笑出声，“死缠烂打，后来十里八乡都知道施家的女儿喜欢林家的儿子，喜欢到林家儿子走哪儿跟哪儿。”

“很长时间，大概是一年多吧，”林母仔细回忆，神情有些哀伤，“是一年多，那时候，虽然男女分校，但是追求爱情自由。我每天要绕很远的路去看你爸爸，就为了和他说几句话…”

“你爸爸原来是个'冷酷'的男人，他每次见到我都冷着脸，幸好他长得好看，不然，你妈妈我啊，可就放弃了。”

“那后来呢？他怎么喜欢上你的？”林阚有些难以置信，因为现在的家里，父亲爱着母亲。

林母想到那时候，眼眶里积了泪，豆大的泪水掉在林阚脸上，林阚着急起来，扯了纸巾搂住母亲，“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哭了？”

“是我爸爸那时候太冷漠了？他那时候欺负你了？”林阚着急询问。

林母摇头，哽咽出声，“没有。那时候，男追女很常见，女追男也有，但是没有你老妈这么不含蓄。所以，被批评教育好多次，现在想想，我就生气。”

“我是生气得哭！”

林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卧室，他没有开灯，客厅里还是那盏灯，灯光里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林母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林阚看到父亲后让出位置。

林母被林父抱在怀里，小声安抚，“已经过去了，那些人不值得我们在意。我们现在过得这么好，他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林阚没有在客厅待着，她回了房间。她记起来一些小时候片段，已经住的那个小乡村，每天都有闲言碎语，说着林施家故事的不同版本。

总结起来就是，女子不能这样高调的选择爱情，不应该这样去获得爱情，这样是放荡，是不知廉耻，是自我崩坏。

女子应该含蓄温婉，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过了半个多小时，客厅有人走动的声音，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林父没有进房间，他站在门口，林阚站在他身前，他仔仔细细看林阚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的乖乖女儿，长得怎么这么好看？”

林阚笑，突然动作，她抱了抱父亲。

“乖乖，爸爸虽然是一个被追着，可爸爸也有经验。爸爸的第一个爱人不是你妈妈，”林父敲了下挤眉弄眼的林阚一下，“你妈妈知道。”

“哦。”

林父继续开口，“乖乖，爱情有时候是需要奉献精神的。你选择了爱一个人，爱她的过程中，你付出也是会感到快乐的，别后悔自己的付出，也不要总纠结在自己的主动。”

“就像是你拿着一束花去见她，花好看，你走在去找她的路上，一切都是美好的，你的心是雀跃的，想到她收到花时候的喜悦，你肯定想蹦蹦跳跳的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花和爱是对方的。但这段记忆，是你的。你要现在和未来还是过去？”

“乖乖，明天回去时候，给陈栖带一束花吧。”

林阚点头，“好。”

她像小时候一样扑进父亲的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眉头一皱，“你又抽烟了？”

林父呵呵笑着，抱紧了女儿，“睡吧，别告诉你妈妈，不然又要念叨许久了。”

“妈妈关心你。”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