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蕊到了后山,拿着留下的最后一根草,一一比对,很快就找到了一样的。
这种草果然很多,一大丛一大丛地生长着,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
姜心蕊手里都握不住了,这才作罢。
现在天气炎热得很,要不是蚊子咬得她顾不上别的,她绝对受不了这种天气待在室外。
她转身往回走,准备回稻草屋躺着。
走着走着,余光一瞄,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可疑物体。
她吓了一跳,瞳孔缩紧,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
一叫出来,她更害怕了,一边喊救命一边往后退,没留神身后,不知道撞上了什么。
正处于高度紧张中的姜心蕊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弹起来,手里的草全掉了。
“那个,你还好吗?”
她一听是人声,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野兽,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转身一看,确实是人。
对方是个年轻男性,戴个眼镜,十分斯文,假如,他手里没拿斧头的话。
“发生什么了?”那男人又问。
姜心蕊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东西,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往那边指:“有……蛇。”头撇向另一边,她实在太害怕这种东西了,看都不敢看。
那男人听完,倒没怂,从地上捡了根枯枝,又掂了掂手里的斧头:“我去看看。”
姜心蕊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愧是能拿斧头的男人,还是靠谱的。
她壮着胆子往那边瞄,只见男人走近了,小心地探出枯枝,扒拉了一下,又扒拉了一下,然后一下子把蛇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姜心蕊吓得双手捂眼,疯狂尖叫。
“别怕,是根树枝。”
姜心蕊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连连喊道:“快扔掉,扔掉啊啊啊!”
“同志,是树枝!”那个人为了让她能听到自己的话,也不得不放声大喊。
“我知道,我最怕这个了——”姜心蕊喊到一半,感觉不太对,“你说是什么?”
“是树枝。”男人笑了,走过来给看她。
姜心蕊懵了懵,从指缝里看了看,还真是树枝。
这树枝也不知怎么长的,灰扑扑,又带着黑色斑点,她远远一看就认错了。
虚惊一场,姜心蕊有点愧疚,想说点什么,一只飞鸟“嘎嘎”地叫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这鸟似乎飞得很高,姜心蕊听到声音抬头去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任何鸟类的身影,只有湛蓝一片的天空。
“或许,刚刚飞过去的,是乌鸦?”她不太确定地问,看到对方点头后,才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乌鸦叫,但一听,我就知道是乌鸦。”
原来乌鸦还真是这么叫的,想出这拟声词的人太有才了。
“你是新来的知青吧?”男人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叫陆旭天,比你早来两年。”
“你也是知青?”
“怎么,不像吗?”
姜心蕊瞄了一眼他的胳膊,肌肉纵横,再看一眼他手里的斧头,点头:“嗯,不太像。”
“也是这两年才练出来的。”陆旭天看到她掉落的那些青草,“都掉了,我帮你一起摘一些吧。”
不是他提醒,姜心蕊差点忘了自己到后山来干什么的。
但经过他提醒,她想起了自己被叮成猪头的脸,被草药涂过,估计还绿油油的,因为她的手臂就是这个颜色。
原来她一直以这幅样子在跟人家说话……若非对方是敢正面某种冷血动物的猛人,估计一开始受惊吓的就是他了。
陆旭天干活很利索,很快重新摘好了草:“我送你下山吧,免得真遇到什么就麻烦了。”
“不耽误你事儿吗?”
“没关系。”
姜心蕊才知道,原来他是来山上砍柴的。
陆旭天把她送到稻草屋,看了看那四面漏风、顶上一个大窟窿的小破屋子:“这样没法住人,我帮你把屋顶补补吧。”
“不用不用,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姜心蕊说,“你快回去干活吧。”
“真的不用吗?”陆旭天不太放心。
姜心蕊抬手指天:“这样可以看星星。”
陆旭天:“……好吧。”
陆旭天走后,姜心蕊从包裹里翻出来一包糕点,垫了垫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随后躺下。
她又热又困,一躺下来,就化身一条晒了十年的老咸鱼——就算天王老子来了,现在也别想让她再动一下。
她就这么躺着,酣畅淋漓地睡了一觉,直到晚上有个姑娘来喊醒她。
“心蕊姐姐?我妈来让我给你送饭。”
姜心蕊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这地方也没盏灯,连蜡烛也没有,幸而也没屋顶,月光洒下来,她看清对方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你妈是谁,为什么让你给我送饭?”
“我妈就是昨天带你回来那个。”小姑娘说,“至于送饭,还不是你来了一天了,看你一顿饭也没吃,我妈怕你饿出个好歹来。”
姜心蕊明白了,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带了不少吃的,担心她真要饿死。
不过她想到早上婶儿看她那个眼神,也有可能纯粹是关爱智障儿童套餐。
虽然她并不需要,但人家想着她,还专门送饭来,姜心蕊还是很感激,更何况,热菜热饭带来的满足感是冷冰冰的点心比不了的:“谢谢你,也帮我谢谢你妈妈。”
“不用谢,可是你要学着干活,不能光吃白饭。”
姜心蕊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放心吧,以后不用再给我送了。”
说完,她想到什么,问:“你有打火机吗?”
“你要干嘛?”
“生火,煮水。”到了这地方,别说电热水壶,连个炉子也没有,她寻思着自己以后要煮水做饭,都得自己生火,“我拿这个跟你换。”
姜心蕊摸出一颗太妃糖。
小姑娘眼馋地舔了舔嘴唇:“没有打火机,火柴可以吗?”
“也行吧。”
“你等着。”小姑娘就蹭蹭地跑了,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递给她一盒火柴。
看到她这么努力,姜心蕊又多给了一颗奶糖。
没办法,她自己的物资就那么些,用一点少一点,不得不这么节俭着来。
“谢谢姐姐,我叫青花,你要是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小姑娘又获得一颗意料之外的糖,肉眼可见的开心,“我爸是大队长,我妈是村里的万事通,没有他们搞不定的事。”
姜心蕊应了,让她快些回去吃饭,小姑娘塞了一颗糖进嘴里,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吃完饭,姜心蕊去河边洗了碗,又用包裹里的铝饭盒盛了水回去。
稻草屋里最不缺的就是稻草,她拢起来一些,点燃了生火,结果悲催地发现,这么着根本没法把火烧起来,更没法把水煮熟。
姜心蕊一时陷入两难。
她吃饱了饭,更不想动了,但同时,因为吃了饭,好像更渴了。
在放纵自己和被渴死之间,她选择了活着。
姜心蕊把接来的河水倒了,抱着饭盒和饭碗,摸索着去大队长的家。昨天来的时候,桂香婶子指了一下,房子很显眼,她还记得位置。
“婶子好,队长好。”姜心蕊进门就说,“谢谢你们还想着给我送饭,我来还碗。”
然而婶子眼睛很尖,第一时间发现她还拿了个饭盒,先声夺人:“饭就那么多,我们都吃光了。”
姜心蕊脸红了红:“我是想来借点水。我想自己烧水来着,可是……”
“噢,水呀!”没等她说完,婶子就道,“你早说呀,拿个饭盒能装多少水。”她拎起一个老式热水瓶,“刚煮的,拿去喝吧,喝完再来。”
姜心蕊抱着沉甸甸的热水瓶,认真道谢,这才回到小破屋里。
喝过水,她重新躺下来,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望着头顶的星空和明月,内心无比满足。
这样的生活,她也不是不可以!
因为她只蹭大队长家里的开水,不蹭饭,对于她不去地里的事,婶子没再唠叨。
然而,潇洒了没几天,在一个她睡得正熟的凌晨,一阵大雨哗哗地从屋顶窟窿上浇下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姜心蕊一脸茫然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被人扔海里谋杀。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雨水愣是把她浇清醒了,她唰地从地上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救自己的包裹。
开玩笑,那可是她在这里活下去的底气,要是被雨淋坏了还得了!
好在她醒得够及时,包裹外面被打湿了,但里面的东西都还好,没出什么问题。
姜心蕊捂着小心脏,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告诉她,人不仅要仰望星空,还要脚踏实地。
她决定明天就脚踏实地地把屋顶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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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