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序（GL） 第2章 第一章

五月的洛阳，本该是一片欢腾，而近日却是一片沉重。洛家两位将军的遗体昨日送了回来，今日正是祭拜的时候。

刚下朝，洛府便被围的水泄不通，看着素白的绸缟，众人心里皆是一阵叹息，这洛家，怕是就此没落了，思至此看向灵堂前接受众人安慰的白衣女子不免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真可伶呐，父亲与兄长战死，母亲一病不起，这洛家小姐不过刚刚及笄就要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

“是啊，想来日后也只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只是可惜了侯爷了，哎，一代良将啊。”

“是啊是啊。”

众人的议论声不断，一旁的侍女见着，担忧的看向洛瑾言轻唤一声：“小姐……”

“嗯？”洛瑾言微微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面上带着淡淡的伤痛：“怎么了？小桃。”

名唤小桃的侍女关怀的问道：“您不要紧吧？要不小桃先扶您下去休息？”

洛瑾言伸手拍了拍小桃的头，唇角的笑意带着淡淡苦涩：“傻丫头，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倒下呢？那岂不是随了那些人的愿望？”

“小姐……”小桃眸中满是心疼。

“好了，傻丫头，我没事，你去一旁张罗吧。”言罢，偏开头瞧着两口棺材，眸中悲痛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不容质疑的坚强。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传喝想起，围在洛府里的人纷纷让出一条大道，俯身跪地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洛瑾言木然的随着众人跪下，双眸微敛看不清神色。

明帝在拥护中走进洛府，身旁跟着一华贵女子，瞧女子容颜，正是双九年华女子貌美之际，绝色的容颜上一双凤眸却是与年华不同的深沉，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昭阳公主。

明帝大步上前，伸手将洛瑾言扶起，语气带着怜悯：“快快平身。”

“谢皇上。”洛云瑾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却一直是敛着眸子。

“振威侯的事，朕甚为心痛。”明帝叹息一声。

“皇上不必如此。”洛瑾言淡淡开口：“家父与兄长为国捐躯，战场上刀剑无眼，早在家父与兄长出征时，草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好孩子。”明帝感叹一声：“只是苦了你了，若有什么难处就和朕说，朕能帮到的一定帮。”

洛瑾言闻言微微抬头瞧着明帝，眸中尽是坚毅：“谢皇上，然草民别无所求。”

一旁的楚凤霄见着，心底微微诧异，不过是刚刚及笄的少女，那眸中的坚毅神色却是让人吃惊，不免对其有了好奇之心。

明帝只好拍拍洛瑾言的肩膀，摇头轻叹一声，祭奠了一番准备离开。

“父皇。”楚凤霄突然开口。

“昭阳何事？”明帝看向这个从来不让自己失望的女儿，语气带着些许疼爱。

楚凤霄瞧了一眼洛瑾言，随后淡笑开口：“洛小姐与儿臣年岁相仿，洛小姐如今面对此番伤痛，儿臣心里也有些难过，所以儿臣想在此陪陪洛小姐，晚些回宫。”

明帝闻言，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念及楚凤霄到如今都没有几个世家弟子的朋友，见这洛瑾言也不是心思狡诈之辈，便略略点头允了。

“谢父皇。”楚凤霄微微欠身，目送明帝离去后，便站到了洛瑾言身边。

洛瑾言先是微微诧异，在瞧见楚凤霄对她微微点头后，便也不再反对。而一旁的大臣瞧着楚凤霄，心底都打起算盘，毕竟那是明帝最宠爱的公主，朝堂上都有她的一席地位，更别说她的话经常能左右明帝的决定。如今这样，想来是与这洛家小姐有一番交情，要与昭阳公主打好关系，这洛家小姐就是个下手地方。

思至此，便有不少达官贵人借安慰之名上前与洛瑾言攀谈。

身边的人突然多了起来，心思通透的洛瑾言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心里冷嘲热讽一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应付着，从早到晚人没有少过，让洛瑾言实在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有楚凤霄帮衬着，这才没有让洛瑾言出了乱子。

送走最后一批官员，洛瑾言轻叹一声，接过小桃递过的帕子擦了擦额前的汗水，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楚凤霄眉头微微一皱，随后开口道：“久等了，昭阳公主，不知公主找草民有何事？”

楚凤霄抬眸，瞧着洛瑾言淡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洛瑾言神色平静：“若非找草民有事，公主尊贵之躯又怎会在这灵堂丧气的地方久待？”

楚凤霄也不恼，只是起身瞧着洛瑾言道：“本宫只是对你有兴趣罢了。”

“对草民？”洛瑾言微微一惊不解的开口：“对草民有何兴趣？”

楚凤霄起身，走到洛云瑾面前，虽比洛云瑾大上三岁只能平视着她，然那气势却让人不禁想对她臣服，只听她缓缓开口：“你是对振威侯与振威将军的死存有疑点是么？”

闻言，洛瑾言眸子瞬间缩小，双手忍不住握拳。

“果然。”瞧着洛瑾言的模样，楚凤霄轻叹一声。

到底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孩子，再怎么隐忍的性子，只是一提就忍不住了。

洛瑾言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开口：“爹与大哥根本不是战死，分明是有心之人将他们害死了！”

楚凤霄不语，只是瞧着洛瑾言良久才开口：“所以你想查出元凶？来为你父亲与兄长报仇？”

洛瑾言抬头盯着楚凤霄一字一顿开口：“弑父杀兄之仇，不共戴天！”

“好，有魄力。”楚凤霄赞许的点点头，面上带笑取下腰间玉牌拉过洛瑾言的手交于其：“本宫愿助你一臂之力，为侯爷发丧过后来宫中，届时再详谈。”

洛瑾言握着玉牌看着楚凤霄有些发愣，楚凤霄却是不再瞧她转身带着人离开洛府。

“小姐……”小桃担忧的上前。

“我无碍。”洛瑾言摇头，示意让人安心随后道：“晚膳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小桃点点头。

“嗯。”洛瑾言应了一声随手将玉牌收于腰包后向后院走去：“去娘亲那。”

“是。”小桃也是个伶俐的，闻言便向厨房跑去。

来到后厢房站在房门前洛瑾言有些犹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随后推开了门。

一阵咳嗽声传来，洛瑾言连忙关了门来到床边。

“娘。”看着榻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落泪，强行逼回眼泪，将妇人扶起半倚在床上。

“言儿。”洛老夫人瞧着仅剩的女儿，心中一痛，伸手慈爱的拍了拍人肩膀面上的悲伤却是无法掩盖：“辛苦你了。”

洛瑾言微微摇头，伸手握住洛夫人的手淡笑道：“不苦，娘，您放心女儿没事的。”

洛夫人眼底氤氲着泪水，握着洛瑾言的手，语气略有激动：“好孩子，好孩子，娘就剩下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好好的啊。”

一番话却是让洛瑾言控制不住泪水，泪水滑落，洛瑾言连忙抬手擦去，扯出笑意瞧着洛夫人道：“娘，不提这些了，您也该饿了，我让厨房准备了点吃食，您……您多少吃点……”

洛夫人摇摇头轻叹一声：“娘没胃口。”

“娘！”洛瑾言急了，忙道：“你不吃饭身体可如何受得住？大夫说了您需得好好调养，您……您若是不吃饭……有何闪失，女儿……女儿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爹与大哥？！”

洛夫人闻言，也心知事到如今难过的也不止她一人，看着女儿从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夜间要肩负起诺大的洛家家主，心里不免觉得有些亏欠，只好道：“傻孩子，娘吃，娘吃还不好么？”

洛瑾言这才松了口气，破涕为笑：“当然好。”

随即冲门外轻唤：“小桃，把饭端进来。”

门外的小桃连忙开门，召唤着下人将吃食摆上桌，旋即挥手让下人退去，自己则候在一边。

洛瑾言起身，从一旁的粥盅中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蔬菜粥，坐到床边冲着洛夫人笑道：“娘，女儿喂您。”

“好，好，好……”洛夫人眼底是说不尽的感动与欣慰。

于洛夫人房中吃过饭，服侍洛夫人用药洗漱后，待洛夫人睡下，洛瑾言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个屋中。

“小姐，已经放好了热水，您先沐浴吧？”小桃满脸担忧的看着洛瑾言。

“嗯。”洛瑾言应了一声，走到屏风后看着那一桶冒着热气的浴水，轻叹一身伸手准备解开腰带，却摸到了腰包里的玉牌时微微一愣，将玉牌取出来，端详着。

上好的羊脂白玉，上以行草刻着凤霄二字，苍穹有力，脑海中不自觉的忆起那位昭阳公主的面容。

“助我一臂之力么。”洛瑾言嗤笑一声，握紧了玉牌：“皇家人，不过是想着自己的利益罢了！”

“小姐……”小桃担忧的看着洛瑾言，毕竟这种言论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洛家恐怕要遭受到灭顶之灾。

“别担心，小桃。”洛瑾言将玉牌放置于一边，褪下身上的衣物步入热水中，及腰的长发如墨般在水中晕开。

望着清澈倒映着自己面容的水面，洛瑾言面色异常冷静：“这洛家，便是没有爹与大哥，我一样撑的起来，害死爹与大哥的人，我也绝不会放过！”

小桃愣愣的看着自己小姐，自从老爷与少爷死后，这个一向性格温和不与人交恶的大小姐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虽然待人仍然温和，但是有些东西却就此改变了。

三日后，洛镇南与洛卫青被下葬在城郊洛家祖坟里。洛瑾言以强硬之姿执掌洛家大小事务成为洛家家主，后又力排众议将意图瓜分本家财产的旁系逐出本家。

洛瑾言的这一次出手，彻底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本以为是个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却不想竟有这般手段，倒是让人不敢再小看这洛家小姐。

洛瑾言又放话，为父与兄长守孝三年，三年期内不做任何嫁人想法。

世人感慨其孝心，却也深知是为了不让洛家落入其他有心之人的手中。

这一番事情处理完，已然过去了一个月，洛瑾言这才忆起当初楚凤霄对她说的话，看着手中的玉牌，洛瑾言下定了决心。

翌日，看着眼前巍峨的宫门，洛瑾言有些恍惚。

“洛小姐，公主尚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谈政务，叫咱家带小姐先去宫里等着，请随咱家走吧？”一小太监从皇宫内走了出来，冲洛瑾言说道。

洛瑾言对人作揖，淡笑开口：“有劳公公了，烦请公公带路。”

小太监忙道：“不敢，小姐请。”

“嗯。”洛瑾言点点头，随着小太监入了宫。

因身份问题，小太监带洛瑾言走到是偏道，楚凤霄身为明帝最喜爱的公主，其所居住了长乐宫也是后宫中为止最好的一个地方，要去那里必然要经过御花园。因而走的小道僻静的很，也不怕遇见其他人。

然而，今日偏偏不是个好时候，与洛瑾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着深紫流云金边华服的英俊男子。

见到来人，那小太监连忙行礼：“奴才给晋王请安。”

洛瑾言也随之福礼，低头敛眸：“草民参见晋王。”

晋王楚怀礼，乃是当今贵妃所出，当今三皇子，誉有“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美名。

楚怀礼瞧着一身素裙的洛瑾言，寻思一番才开口，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听着舒服极了：“是洛小姐啊，快快免礼。”说着，伸手虚扶一把。

“诺。”洛瑾言起身，站在一旁不语。

“早就听闻洛小姐大名，想不到今日竟有幸能见一面，不知洛小姐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楚怀礼打量着洛瑾言，淡笑询问。

“回晋王，草民有幸得昭阳公主相邀，入宫陪公主说说话。”洛瑾言礼数得体的回道。

楚怀礼微微颔首，随后侧身让出一条道来：“那便快去吧，莫要让昭阳久等了。”

那小太监连忙起身，冲楚怀礼又是一揖，回头看向洛瑾言道：“洛小姐跟咱家这边走。”

“草民告退。”礼罢，洛瑾言便跟着小太监离开。

楚怀礼站在原地，望着那素色倩影唇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转身离开了。

终于来到昭阳公主所居的长乐宫，却被告知公主还在御书房中还未曾回来，被宫女引到一旁的偏殿歇息等候。

望着装饰大气的偏殿，敛眸低笑。

倒是真的符合昭阳公主的性子呢。

“本宫这里有什么东西入了洛小姐的眼，竟然让洛小姐笑了出来？”充满威仪却带着些许调侃的熟悉声音于身后响起。

洛瑾言一愣，随后连忙转身下跪行礼：“草民参见昭阳公主。”

楚凤霄似乎心情极好，说了句“免礼”后便入了首座坐下。

洛瑾言起身，不似对别人一般低眉温婉，反而是直视着楚凤霄。

见着洛瑾言这般模样，楚凤霄心下了然，这人想来已经决定该如何去做了，唇上带着浅浅笑意，接过贴身宫女递过的热茶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洛小姐当真是让本宫小看了许多，短短一月锋芒毕露，如此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与侯爷颇为相似。”

“公主谬赞。”洛瑾言神色淡淡，瞧着楚凤霄道：“公主那日之言，可还算数。”

“本宫一向君无戏言。”楚凤霄放下手中茶盏：“不过，本宫从不做亏本买卖。”

“爹与兄长战死，十万洛家军现落入爹的副将手中。”洛瑾言直视着楚凤霄开口：“我大齐有圣上律法，女子尚可入朝为官，我本为将军世家，这文官与我多有合不来，何况我想以公主智谋并不需要文官。”

楚凤霄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双如墨的凤眸里闪烁着让洛瑾言读不懂的意味，只听她拍掌笑道：“好，好，好！”

连续三个好字，洛瑾言便知道，自己与她已经达成了共识。

“想来民间传言也是不可信的，都说洛家小姐温婉孝顺，想不到这其中的城府竟然如此深不可测。”楚凤霄走到洛瑾言面前，感叹道：“好好一个女孩子家却要选择上战场，将来若有一日你可会后悔？”

“草民尚不知后悔二字如何写。只要能为家父与兄长报仇，草民愿与公主做牛做马。”洛瑾言盯着楚凤霄一字一顿的开口

“好！”楚凤霄满意的瞧着人：“三年后武举，希望本宫不会看错人。”

“草民，定不负公主所望！”

只是，让楚凤霄与洛瑾言没有想到的是，本是互相利用的二人，终有一日，变了滋味。

本文是新人拙作，还请各位看官有任何建议尽情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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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