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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告诉我从来都不检查作业,不收作业,不改作业的语文老师,今天为什么一时兴起不仅要检查作业,还要抽人上去默写啊。
语文老师进屋突然板着脸从第一排开始查作业,没写作业的站到后面去。
于是大半个班站到了后面黑板去。
还好我昨晚写了语文作业。
语文老师黑着脸(不过他脸晒得本来就黑的),在剩下坐着的人里又抽了几个上去默写。
真服了。
早知道我还不如不写站后面,现在半个班站着看我默写。
他叫了三个人上来默《赤壁赋》。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让我从苏子愀然,正襟危坐开始默写。
苏子......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某年某月某天,苏子顿悟了,活得短短的人哪里比得上亘古不变的山河,如此,凑合活活好了,想开点吧。
我是这么理解的。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这句我背得最熟了。
这话好美,但我还没到能完全理解它的年龄。
我站在台上死活想不起来中间一行的两句,下来才发现我默漏了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
但好在我左右的同学背的还不如我,显得我算过得去。
我在后排同学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每个人仿佛都在说,怎么还有人写语文作业啊?
是的,我就是那个晚自习第一节课先开始写语文作业的人。
我学的会语文,我擅长语文,我语文考得好,所以我喜欢语文。
语文让我觉得平静。
如果从晚自习第一节课就开始写数学的话,我人都坐不住到晚自习结束。我没有戴一璐能写两节课数学作业的意志力。
难得能成为班上剩下一半坐着的人。
听语文老师讲课,我突然想起高一,那时刚上高中考试要从记叙文过渡到议论文。突然从我擅长的板块到了我没学过的板块,我的作文再也不是范文了。
我有点不适应,但没觉得有什么。
结果有一天,高一的语文老师拿别人的作文当范文,拿我的作文做错误示范,我开始感到不适应。
她给我的议论文打很低的分,我接受不了。
所以我买了三本作文书,在家反复看。
我的作文又成了范文。
想起这件事我有些兴奋。
好,我想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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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屁用。
努力学也学不明白地理。
地方时的计算方法和作文根本不是一个方法。
到底是谁把地理纳入文科的啊?这么多算数,这不是妥妥的理科吗?这么多要理解的东西,生物纯靠背诵能得到的分都比地理多。
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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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总归算个好心情。
直到我活在游戏世界里的同桌王小年在傍晚给我发来了一段小小声的录音。
一个我认识的声音在说——
“也芝啊。她初中还挺会读书的,高中不行。”
“就这样她还幻想去师大呢,太好笑了。你都不知道她高中考的......”
这个声音是,是我爸同事的小孩,初中跟我不在一个班上,但是我们认识。
她说的师大,她说的师大,是我高一暑假的时候去省城玩,路过的师大,我当时没多想的,发了一条说说。我说如果能当上老师慢慢悠悠地过一辈子,好像是件幸福的事情。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讨厌她了。
可是我依旧控制不住,为了她这两句话开始难受。
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给这个人发去了□□。
【我没有说我一定要考上师大或者怎么样。】
【你背后说别人好笑这件事我觉得挺没品的。】
她说我误会了。
我把那个录音甩过去。
她跟我道歉。
我把她删了。
啊,今天的好心情全无。
我陷入了无止无尽的反思。
好烦!
我爸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同事的小孩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妈妈说她说了什么坏话?
我跟我妈复述了一遍。
我妈:“她说得也没错。你不要跟人家撕破脸,以后你爹和她妈同事都要见的。不要犯蠢,而且你成绩确实......我跟你说了要读书要读书。”
我的火蹭一下上来了。
又吵一架。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你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替别人考虑问题,到底别人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我妈愣住了。
我爸边炒菜边劝架:“没错啊,这个事情是她做得不对了。”
我得到了妈妈的道歉和一杯温牛奶。
而我还在为刚刚甩门进房间声音太大的行为感到一阵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