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茵在等一个命中注定的情缘出现。
惊蛰日,春雷响过万物生。昨夜下了一场雨,山林间水汽浓郁,草木抽芽,槐树一夜间开出了不少花。
一个年轻姑娘抱着膝盖坐在槐树下,肩头落满了槐花,姑娘有一张极为好看的狐狸眼,笑起来时像初升的弦月,但此刻那双狐狸眼却是微微向下弯去。
贺楼茵苦着一张脸,拿了根树枝在潮湿的泥土上画圈圈。
她差了别人一场情,为了突破生死境,她需要还别人一场情。
爱算命的苏长老说她所要还情之人,近日便会出现在蜀黎山,当手腕上的殊离花印记亮起时,便说明找对了人。
可“近日”究竟是几日?苏长老含含糊糊不肯说清楚,只让她在此耐心等候。
贺楼茵自认为不是个有耐心之人,但为了早日还了这场情,突破生死境,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了。
反正都等三天了,再等两天也无妨。
蹲得久了膝盖有些发软,她索性仰躺在茵茵绿草地上,哀哀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开始数槐树叶子,顺便思考下个月师兄的结契大典该给他送些什么做贺礼。
自从多年前圣魔一战,正道把那只老不死的天魔关进五方山底下后,南道真与北修真也不斗了,修行界迎来了漫长的和平。
只不过嘛,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修道者的温饱解决了,紧接着便是要解决情感问题了,尤其在闻心斋出了个江湖十大神仙眷侣排名后,大家每日相逢时的问候便从“你吃饭了吗”变成了“你找到道侣了吗”?
起初,贺楼茵对此不屑一顾,但孤独女人永葆青春的日子过久了,总难免觉得腻味。
眼见同门们都找到了命中注定的情缘,过上了每日饭后手牵着手漫步南山的日子,她却是混得惨淡。
常言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可她却是两不沾,不止情缘没找到,就连跟三师姐打的赌也输了。
天杀的,谁能想到她那个修无情剑的大师兄会临门一脚转修多情剑呢?
贺楼茵不禁感叹,还是爱情的力量足够强大,大师兄废道重修后,境界居然不降反升。
而大师兄的成功,无疑又给她增加了在此继续等待的理由。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殊离花印记,依旧黯淡无光。
更烦闷了。
抓了抓脑袋,抖了抖鼓囊囊的钱袋,里面哗啦啦掉出几颗东珠来,贺楼茵拿了根树枝扒拉着玩,玩腻了便掷到溪水里听个响。
没办法,她太有钱了。
十六岁那年下山游历,一不小心就撕了张价值百万两黄金的血榜悬赏令,又一不小心的真给她完成了任务,还被评上了血榜第一……唯一庆幸的是她当初没用自己的真名去揭令,不然这会估计要被人家子孙后代们满修行界追杀了。
东珠掷完了她又开始觉得无聊,眼见着天色渐晚,贺楼茵决定先睡上一觉,她跃上槐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树干上,打了个哈欠闭眼准备进入梦乡,可有个疑问却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情,还情。
可她为什么会差别人一场情呢?
难道自己把别人始乱终弃了?
贺楼茵不记得自己这短暂的二十多年岁月里,有与谁发展过露水情缘,只好揉了揉脸颊安慰自己,也许是上辈子欠下的情债吧。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气正好,阳光温暖。
春天的蜀黎山树木郁郁葱葱,漫山遍野的野花争先恐后绽放,贺楼茵闻着风中的花香,惬意地眯了眯眼。
如果此刻有个貌美郎君在怀就更好了。
咕噜噜叫了声的肚子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昨天忘记吃晚饭了,一睡醒后迟来的饥饿便一股脑涌上脑中,贺楼茵翻了一阵没从身上翻出吃的来,只好无奈揉了两把肚子,准备去山里摘着野果吃,可还没等她从树上跳下去,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把东西交出来,可留你全尸。”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为首的黑衣人凶神恶煞,身后跟着的同伴们各个手提长剑,怒眉扬杀,看着也不是很好说话。
而另一位被围攻的青袍道者,衣袂翩翩,从背影看还挺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
她借由浓密的树叶隐匿身形,暗中打量着被黑衣人们围攻的青袍道者,依身形推测,应当是名男子,虽看不到正脸,但侧脸还挺好看的。
以及,这是她在此等了四天后,出现的第一个人。
会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位情缘吗?
贺楼茵自动忽略了那些满脸疤痕的杀手先生们,专心致志盯着青袍道者看,看一眼青袍道者,又看一眼手腕,可上面殊离花印记依旧黯淡。
贺楼茵困惑地眨了眨眼,难道不是这个人吗?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决定悄无声息地离开,可就在这时,被围攻的那名青袍道者突然转过身来,隔着浓密的树叶与她对望了一眼。
只那一眼,她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声。
长得还怪好看的。
她决定先不走了。
树下两拨人依旧对峙着,贺楼茵淡淡扫了眼,决定等到貌美青年陷入生死垂危之际时,她再出手完成一场漂漂亮亮的美救英雄。
那名被围攻的青袍道者应该是个术士,虽然战力不是很强,但胜在道法造诣极高,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精确操纵真元布下杀阵,几个杀阵布下,黑衣杀手们的数量骤减了一半。
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青袍道者在受了重伤后依旧能顽强抵抗,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他再也忍不了了,嘴角勾起反派的弧度,口中发出嘲哳的声音:“以吾之血,引吾祖魂附我身。”
咒语念完,黑衣人漆黑的瞳孔瞬间变得污浊,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气。
是鬼咒术。
贺楼茵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也不知道这鬼道士请的他哪一辈的祖宗,周身真元瞬间暴涨,青袍道者被逼得接连后退,眼见着就快要退到断崖边,她抓准时机从树上一跃而下。
“下午好啊,各位杀手先生们。”
贺楼茵笑眯眯地朝他们打招呼,却没一人搭理她。
她疑惑:“嗨?看不见我吗?”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沉浸在同伴死亡的愤怒中,竟没察觉到这片林子里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一起杀了就行。
贺楼茵轻飘飘抽剑挡住黑衣人攻击的同时还不忘朝青袍道者投去一瞥,短暂目光交接后,贺楼茵的目光由好奇变为惊叹。
方才隔得远看不真切,此刻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青袍道者有着一张堪称惊为天人的脸。
神仪明秀,朗眉疏目,不似人间客。
贺楼茵立刻就将还情一事抛之脑后了,她决定先跟这个貌美青年发展一段关系。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救下他。
黑衣人不敌贺楼茵,接连败退,怒声质问道:“南道真为何要干涉我们与北修真之间的恩怨?”
贺楼茵眨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双手合十,无辜说,“我素来喜欢行侠仗义。”
说着,也不再理会黑衣人的喋喋不休,直接凝出一道剑意将众人打飞。
黑衣人知晓今日难以取走青袍道者性命,并且再继续与贺楼茵打斗下去,恐怕自己也落不得好,遂朝着为数不多的同伴大喊一声:“走!”
远遁而逃时还不忘朝贺楼茵扔下威胁之言:“血榜悬赏十万两黄金买他的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护得住今天,可未必护得住明天。”
十万两黄金?这么贵?
贺楼茵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下,看来这貌美青年惹了个大麻烦呢,她得好好利用一番这救命之恩,让他心甘情愿与她发展一段露水情缘。
可就当她回过身,准备朝貌美青年扬起灿烂一笑时,居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贺楼茵瞪大了眼,四下搜寻,终于在断崖边找到一截青色布料,看样子,是趁着她与黑衣人打斗时偷偷逃了。
简直小人!
贺楼茵气笑了。
……
蜀黎山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的貌美女修将蜀黎山上下翻了个遍,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惊得鸟兽溃散,山神坐不住了,急忙从沉睡中醒过来。
“做什么,做什么?!”白鹿看着满地狼藉,连声哀叹,“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它认得眼前这女修,是南山剑宗年轻一代最具天赋的弟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悟出了剑心,摸到了生死境的门槛,可谓是道门后起之秀。
贺楼茵看了眼白鹿,懒洋洋道:“我在找一个负心人。”她停下搜寻的动作,问白鹿,“你有见过他吗?”
白鹿问:“他长什么样?”
贺楼茵想了下,边比划边说道:“长得极为好看。”
白鹿:这算什么鬼形容?
白鹿气得吹胡子瞪眼,若非她说得一脸认真,不似作假,他当下便要将此人撵下山去。
贺楼茵又戳了戳白鹿的鹿角,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后,脸上浮现灿烂笑容,“白鹿大人既然为此地山神,想来找一个人应该不是件困难事吧?”
白鹿觉得她不怀好意,果不其然,就听见贺楼茵继续说:“白鹿大人显现下神通,总比我一剑荡平蜀黎山好吧。”
白鹿:……
真是怕了这祖宗了。
……
贺楼茵跟着白鹿灵识的指引,来到了望月崖下,发现山涧繁茂的草木中,果然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貌美青年。
她拨草上前,喊了几声后见这人没反应,便抬脚踹了踹,结果依旧一动不动。
死了?
这么脆弱吗?
她干脆弯下腰,伸手掐住青年的下颚迫使他仰起脸来,探了探呼吸。
还好还好,人活着,脸也没伤到。
贺楼茵凑近仔细打量着青年的五官,肤质白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贺楼茵拇指摁了摁,挺软的。
趁着青年还没清醒,她的目光便毫不掩饰的往他身上其他地方瞟去。
身姿颀长,贺楼茵估算了下,大概要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将青年染血的外袍扯开,食指与拇指开,在他腰上比划了一番——宽肩窄腰,又在他腰腹上摁了摁,摸到坚实的触感。
啧,身材还怪好的。
她的手正欲继续向下,忽然被人用力死死扼住。
青年睁开眼,泠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贺楼茵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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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下一本《魔头失忆后》
文案:
圣魔大战。
谢灵郁在外围看热闹,回去的路上捡了一个重伤的失忆青年。
她把他洗干净后,对着那张清隽无双的脸惊叹了一声。
她知道,她那该死的美男收集癖又犯了。
于是谢灵郁欺骗他:“我是你的妻子。”
同时连哄带骗的让他与她将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但好景不长。
青年还是恢复记忆了,并且三番五次想逃跑。
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谢灵郁盯着陆浮望漂亮的脸蛋看了一会,毅然决然将他锁在了屋子里。
……
魔头陆浮望与正道大战,重伤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人捡了回去。
捡他的人是个漂亮却阴郁的姑娘,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性格却恶劣得要死,总颐指气使把他当仆人使唤。
不仅如此,她还欺骗他,说自己是他的妻子。
骗着骗着便开始扒他的衣服。
陆浮望心说自己是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
他试图抵抗,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她。
但陆浮望不明白,他都放弃魔尊的身份为她洗手作羹汤了,她为什么突然往他手脚上拴链子,还说是情趣。
……
被关在小院里,陆浮望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正道子弟们提着剑冲进了自己与谢灵郁的小院。
“杀了那个魔头。”
他们大喊着。
陆浮望冷冷笑着,提剑欲出时,谢灵郁从屋里走了出来,霎时间,那群正道子弟齐刷刷跪了一地,“见……见过道祖大人。”
陆浮望:“???”
陆浮望这时终于想起来了,他摔落崖底时,是她拿了块石头对着他脑袋来了一下,把他砸失忆的。
并且他之所以会和正道大战,是因为他听说道祖大人看上了他,要将他收为她的第三十二房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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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