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人皇做妖王夫 第6章 第6章 影子

“我……”

华玉瑛刚要上前作出回答，却发现这小童并非在跟自己对话。

身上蓦地一凉，有一道被披风包裹着的影子穿过了华玉瑛的身体，来到了更前的位置。兜帽将他的面容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单凭身形根本看不出是人是鬼。

影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华玉瑛的存在，正举起空空的双手边向小童示意边往前。

小童见他逼近，有些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快速站回了原处。

“哩不棱再前啦！”

小童用枯树枝摆出提剑欲刺的架势，华玉瑛在看清他动作的一瞬间，心里不由得大肆赞叹了一番。

这小娃娃必定有着绝佳的修剑天赋，而且接受过较长时间的剑术教习，因此即便他手上拿的只是一根树枝，也能做出最标准的出剑动作。

那影子被树枝指着，倒是颇为配合得停下了脚步。不过他举起的双手并没有就此放下，仍旧竖直指向天顶。两只垂落的袖子在微风中纹丝不动，整个人就如同被点了穴位一般定在原地，浑身的灰暗色泽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

影子背人而立，华玉瑛自然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不过，话还是能听得清的。

一道像是被沙砾磨损过的嘶哑声音，从披风下幽幽传出：“娃娃莫怕，我不是坏人。”

影子出现许久，才说得这么一句话。华玉瑛忍不住侧头翻了个白眼，险些喷笑出声。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相当是最能看出他的品行好坏。这人满口说自己并非坏人，却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岂不是空口蒙骗？

华玉瑛才刚在心里吐槽完一句，就听得一道轻柔声线将他内心所想又复述了一遍。

“你既是好人，为何不摘下兜帽与他说话？不过是看他年岁小比较好骗罢了。”

这声音很明显不是在场的三个人之一。

华玉瑛先是警惕，而后只觉惊奇，场内竟还有暗藏之人，并且与他所思所想分毫不差。若非用词不一，他可都要怀疑是自己无意识说出口的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那巨树之后又信步走出了一位身着白袍的小少年。

少年身量高挑，却着实纤瘦，不像小童那般一眼便能看出是习武得来的结实。半披散的发松垮地在肩侧束成一股，眉眼稚嫩但已初具姣美之形，神色中萦绕着一抹散不去的病弱气息。

虽说是少年，不过也就比那先跳出来的娃娃大上两三岁罢了。

见少年出面，拿着枯树枝的小童忙扭头去往回推他：“哩怎么粗来了？快回去，哩不棱粗来哒！”

五岁的娃娃并没有多大力气，只要少年不顺着他便是在做无用功。

小童发觉自己推不动白袍少年，嘴上不迭劝着，已然快要哭出声来：“哩快回去哇！不然他们就会……”

“噤声。”少年一指点上了小童的唇道：“先把你的吐字给我纠正清楚。又不是不会说，还总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儿吗？”

被训斥了的小童当即想反驳，只是才刚发出一声“哩”，就在少年的一瞪之下将话吞了回去。

白袍少年没再理他，但也并未回去树后，反而迈步绕到小童身前，向着影子所在的方向客气躬身。

“敢问这位前辈，来我***有何贵干？”

话中说明此地为何的几个字模糊了几分，华玉瑛没有听清，便想往近前凑凑。

可他才只行了一步，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越过了影子的位置，径直扑向了那少年。明明脚下并未再动，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前冲。

此时此刻，只有华玉瑛有着一身的惊慌无措，其他三人乃至于旁侧的藤枝花草，均未受到他这番行为的影响。

原本两人离得就不远，几息之间，华玉瑛便要撞上少年。对方浅棕色的眼眸中已然映出了他穿着红色外袍的身影，可华玉瑛却依旧无法自控。

得将人推开！

这完全是下意识产生的念头，华玉瑛生怕自己给这瘦弱少年砸出个好歹来，一时间倒是忘了使用花枝和灵力。

他探手出去，恰好与少年抬起的手臂碰到了一处。紧接着，一股强劲的拉力从对方身上传来，华玉瑛只觉眼前一片灵光飞旋，好似又要晕过去。

不是吧，又来？

这还不到一晚上的时间，自己可就已经晕过去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回妖王殿的途中，灵识海的刺痛带他进了个全是灵火的幻境。第二次便是在神宫里，被陛下打晕之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要是从这里再晕过去，谁知道是会回到神宫，还是又会去到一个新的场景？

华玉瑛对于此间状况还没探索完全。他隐隐觉得，这影子和两位少年，与花妖有着莫大的关系。若是就此离开，必将再也触碰不得某些真相。

挣扎着维持住神思清明，这次倒是遂了他的意愿没有真的昏过去。

周围旋转的灵光趋于稳定，在神思重新归于稳定的一刹那，华玉瑛便意识到了不对。眼前小臂上覆盖的衣物，并非自己的暗红外披，而是一件略有些眼熟的白袍。

忙以灵识看向自己，果然不出所料，华玉瑛现在的外貌分明就是那少年模样。

还没等他去寻之前的影子和小童是否也在一旁，灵识率先感受到了一股最熟悉不过的气息。是灵力！

猛然抬头，目之所及不由得让华玉瑛怀疑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满布灵火的幻境里。

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红色火焰包围了两个孩童，同样也将与他们仅有一火之隔的影子扭曲成了万分狰狞的模样。

即便被热浪模糊了视线，华玉瑛也一眼见得，这火正是从影子举起的双掌中喷涌而出的。而在那兜帽之下，半露的唇线染着红脂，勾勒出了一抹邪恶又危险的笑容。

意识到影子在干什么的华玉瑛，被惊怒冲上了心头。

下意识调用灵力，花枝“唰”得从背后冲出，意欲抵挡住翻涌的火光。可天不遂人愿，花枝只延伸到了他身前一丈远处就萎靡缩回了。

华玉瑛冲上前的脚步蓦得一滞，头脑飞快运转，但依旧对眼下的状况甚为不解。

在他的感知下，这灵火中蕴含的灵力并不充分，即便花枝本身是五行里被火克制的木属性，以他元婴期的实力来说与之对抗根本不足为惧。

玉瑛花枝明显是华玉瑛自己的能力，说明他可以无视少年的躯体，驱动自身灵力来进行反击。可即便他之前并未将灵力恢复到最充足的状态，也不应该只催生出如此少量的花枝才对。

就在华玉瑛思考之时，火焰已经要燎卷到他的衣角了。

身后传来一声大喊，是那小童叫着“哥哥”，手提树枝就冲了上去。火焰霎时腾起半人高来，小小的身影一眨眼间就被裹挟着失去了踪影。

“不！”华玉瑛失声惊叫。

突然，天地间好似被施了静止的术法，火焰停止了跳动，灵气也不再运转，就连路过的风都维持住了呼啸的形状。只有不知从何出现的粉色绒丝在半空中铺散开来。

还没迈出的脚僵在原地，华玉瑛伸出的手正巧接住了落下的一缕粉红，掌心轻柔触感让他回想起了一个倍感熟悉的东西。

这是，花？

鼻尖嗅闻到了一股十分清甜的味道，记忆告诉他，这正是那夏日里盛开得最红艳灿烂、状如绒羽的合欢花。

哪里来的合欢花？那两棵树明明没有任何开花的迹象，而且这些花丝……更像是突兀出现在火海之中的。

华玉瑛猛然看向小童消失的地方，又急忙回头观察自己身后的巨树。一个结论就要脱口而出，可他的思路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

“想救他吗？”

在脑海里响起的，是那道曾对他说过“不要抗拒”的苍老声音。眼下它再次出现，给华玉瑛慌乱的思绪注入了一道强心剂。

激动的情绪被压制，华玉瑛长呼一口气，顺势向着巨树的方向行礼询问：“还请前辈指点。”

就在这短短一息的时间里华玉瑛想通了许多事情。

在此界的所有经历都是在自己戴上玉镯之后才得见的。一开始就是这个苍老声音指引着他接受了灵雾来到此地，而且最初华玉瑛对于影子与小童来说，更像是一位旁观的幽魂。

那么这个不能为他所知的界域存在，极有可能只是一道记录过往的影像。

联系妖皇陛下所说的玉镯本就是华玉瑛的东西，再有他进了少年的身体……

华玉瑛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左右查看都寻不到声音来源，索性向着巨树问出了声。

“倒是个聪明孩子。”有着苍老声音的人显然能听到他的心声，话语间带起了更多的慈爱。

“如你所想，这少年便是你。你所见之事，也是你与你的弟弟曾经有过的经历。”

“弟弟？”华玉瑛猜到了自己与少年的关系，但对于弟弟得存在却是深感意外。他并没有关于花妖弟弟的记忆。

不过此刻却不是深究弟弟真假的时机。想到刚刚看到的五岁稚儿冲进火里的那一幕，华玉瑛面上不由得攀上了一丝焦躁：“前辈可知他……”

身前吹过一阵风，归拢了合欢花丝的同时轻托起了华玉瑛的手臂，那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回他道：“无碍。”

听到这两个字，华玉瑛才放下心来。

到底是个生命，倘若就那般死了，不免可惜。只不过这位“弟弟”都已经身在火海化出原型，还能“起死回生”，若是这法子也能对人类适用……

华玉瑛眼神猛颤，思考起这人之前提出的问题来。

“不知前辈所说能救人的方法，是为何？”

话才问出口，他就听到了自己脑海深处逸散出的爽朗笑声。

“我有一份传承，你可想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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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