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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活 第1章 第 1 章

作者:神亦绝希 分类:青春校园 更新时间:2022-03-10 01:53:14 来源:文学城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求。”

“我想让你帮我写一封信。”

“什么信?”

“一封遗书。”

杨招娣手间的笔放下,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需求,她平和的问着:“你是得了什么病,癌症,还是什么?”

他并不回答,也没有想回答,他只是想写一封信,一封遗书而已。

“是想给谁写呢。”

她明显是想劝他,也许如其他人一样,还在循序渐进诱导他说出心底不为人知的话。

“给一位哥哥,他叫余醒,是一名医生。”

“你要写遗书,为什么不自己写。”

张希对于自己要写遗书的想法感到幼稚,虽然她没笑他,只是单纯的发问,但他还是会感到尴尬不已,甚至想起身一走了之。

可他知道这次不写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过来,他一尴尬就会不自在的笑,虽然笑起来很勉强,看起来十分拘谨。

他微微低着头说:“不是不想自己写,而是我再也写不来任何东西了。”

“好吧。”她没套出来任何话,也没有过度的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这只是一个事务所而已。

她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但还是秉公的说着:“说说想写的内容吧,我记下来。”

一直以为做好准备的张希迟钝想着,写什么呢,说什么好像都不太真诚吧。

对于余醒,对于他过往的一切。

杨招娣看他迟迟不说话,趁着他迷茫思考的片刻趁虚而入,试图撬开他深藏的过往。

“感觉你也不是非要自杀的那一类人。”

她确实是个精明的人,一眼看透张希内心的想法,他一向是个诚实的人,所以他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死,哪怕现在以后我都想好好的活着。”

杨招娣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放在桌前道:“我今天很闲,可以的话我愿意听听那些无人诉说的往事。”

“往事?”

他现在的思维混乱,一天很少有清醒的时候,明明是以往亲身经历过的事,但要想时,却一个都想不起来。

他可能需要提示,他现在与那些老年痴呆的病人差不多,但他比他们好,他尚且还知道他的家在哪,只是都回不去了而已。

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在他茫然的目光里提示,“可以谈谈你要写给的那个人,余醒。或者,你的创伤不只是于他……”

往事……有关于他哥从幼年到少年,他好像记得不是特别的多。

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余醒是在很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正蹲在砖瓦房前面的地上抠泥巴玩。

有人在喊他,他没有停下抠泥巴的手,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哥哥,不太记得他的长相,但印象中很好看。

妈妈说的话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按照辈分,他该叫那个大他十岁的人哥哥。

张希看起来很听话,在妈妈没轻没重掐着他的胳膊说:“怎么跟个哑巴一样不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抠着泥巴没动。

妈妈抱歉的笑着跟哥哥的妈妈说:“这小孩傻了吧唧的,一天天,也不知道随谁,一点也不知道识眼色,别管他了。”

她没得到打扮时髦女人的回应,反而女人更好奇的看着他。

李娴猛得把蹲在地上的张希拎起来,使劲拍了两巴掌,催着:“赶紧喊人,怎么整天到晚跟个傻子一样!你姥姥没教过你说话是不是。”

他整个背被拍的阵痛,听见哥哥的妈妈终于说话,“算了算了,你干嘛老打孩子,孩子还小,哪能不认生,我家的孩子也不知道随谁,就是个热乎性。”

“听见了没有,这次就算了。”

李娴又大嗓门的吼了他一句,“教了几百遍都不会,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果然不是我带的孩子,没长脑子,也不愿意听我的话,还是让你姥姥带得惯坏了!”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印象中,妈妈只给他留下了尖锐又刻薄的形象。

这已经是妈妈当着很多人的面,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他是傻子的话。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不好受,妈妈到底是嫌弃他,还是什么意思,他想不通。

他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就被妈妈怀疑智商的叫了傻子。

他有些较真,认为她在说他就是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傻子,要被掐着胳膊才会说话。

他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因为不熟悉,他很怯生。

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傻子,懵懂的喊了那个高他半个身子的人,“哥哥好。”

那个哥哥一直没在看他,只不过因为他喊的这句话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哥哥的妈妈笑了,“看,这俩孩子不是挺好的,你就别管了,走跟我去厨房择菜去。”

妈妈也开心了,她的情绪变化很快,比他一个小孩子还快,立马絮絮叨叨跟着她去了泥巴砖头的厨房。

张希眨着眼睛,被骂傻子而生气的情绪忘得也快,昂头好奇的看着那个哥哥。

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用手轻摸了摸他的脸,又顺便捏了捏,“你叫什么?”

“张希。”他每次跟别人提起名字时都要很自豪的再说一句,“我姥爷起的,他说是希望的希。”

“我叫余醒,是你哥哥。”

他看着一点也没把他当做小孩子,分享完名字,肯定他的话,“那你姥爷对你一定非常好,你是希望。”

张希笑了,至少是今天之内最高兴的一件事,他认为这是夸奖。

然后那只手又开始揉捏着他的脸,“你长得可真好玩,眼睛又明又亮。”

“好玩?”

他好奇的想着这句话,因为往常听村里人说谁谁好玩,一般都是说的猫猫狗狗。

他有些不开心,“我不好玩,我是人。”

哥哥笑了,笑的和煦,眼睛都充满了温情,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别人说他而没有不开心,也许是认为这个哥哥长得好看。

余醒蹲下身子,蹲在他面前,搓着他的头,“小孩,我说的是你可爱,长得好玩,长得可爱。”

可爱,又是一个新的词。

他默默的点头记下了,虽不懂得深意,但应下夸奖,省得以后妈妈再说他是傻子,脑子是不正常的孩子。

他喜欢对友好的人分享,把地上摔的泥巴团拿起来,“哥哥,你要玩这个吗。”

余醒摇摇头,似乎对泥巴不感兴趣,把他牵着手拉到了压水井那里,一边用力压出水,一边迅速帮他洗着脏手。

直到张希感觉手被搓疼了,才不愿意的挣开手。

那个哥哥很有耐心,他如果敢挣脱妈妈的手,一定会被吼被骂。

她会说他矫情,会用力抓住他的手不管不顾使劲的乱搓一通,等破皮流血了再抱怨他长的什么烂皮。

妈妈骂的话他也常常听不懂,总是说他不是人,说他不堂堂正正的做人。

他不明白,常常被吓得更加怯怕,不敢接近她。

这个哥哥却很好,他说:“你躲什么,疼了就说,别怕。”

他没再躲,因为这是除了姥姥以外对他说话最好的人了,他也明白了,原来疼可以说,而不会被骂。

他那天情绪很开心,甚至都不记得是怎么跑到了他哥的怀里。

他似乎比较喜欢他,总是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他还小,不是很安分的年纪,一个地方待不了多久,就在他怀里乱动。

虽然在他哥怀里很舒服,哥哥也长得很温柔,但温柔的哥哥和幼年爱玩的性子,他更倾向于后者。

他想起了地上那块遗忘的泥巴,于是从他哥身上跳下去,专心致志蹲在那片地方,两手用力的揉搓那块湿泥巴。

余醒走了过去,蹲他身边一直盯着他玩。

他不小气,大方的把泥巴递过去,“哥哥,你也想玩?”

他没说他想不想玩,只是问:“这个怎么玩。”

张希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个都没有玩过。

“这个泥巴可以摔娃娃,泥娃娃,这是我去沟边掏过来的湿泥巴。”

他看他还是不懂,觉得这个哥哥有点笨。

他用双手拿起泥巴用劲摔在地上,吐口唾沫在泥巴上揉搓。

那个哥哥拧着眉,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张希也没再搭理他,尽管心里觉得他好看,但他还不想表现出来。

就像他第一次有了妈妈的概念以后,欢欣喜悦的奔过去喊她妈妈。

而她只厌恶的盯着他,一把把他推开,说:“谁是你妈,别给我乱叫。”

那个时候他慌乱又无措,他不懂,别人都说她是他的妈妈,她为什么会不承认。

她好像真的不是他妈,她只用一种他害怕的目光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他。

他还是不甘心,记忆中他很渴望母爱亲情,还想要证明,别人都有爸妈为什么他会没有,他要证明给周围围着的一堆人。

张希使劲的追着她,像跟屁虫一样,不厌其烦的喊着妈。

换来的只有她厌烦的躲避,她比他高太多,不等他跑过去,她已经像躲个臭虫一样避开。

他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每躲一次,心里难受一分,在她再一次躲开,高昂着头低视他时,他读懂了她眼中极度厌恶。

那种厌恶让他长久以来的自尊,也许是内心期待许久的爱落空,是种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怎么整理。

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她没有反应,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还是姥姥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哄着。

“你干什么,来就来,对孩子撒什么气,不想来就别来了。”

李娴脸色难看,有点站不住了,她踩着高跟鞋站在泥巴地上有点难堪。

张希躲在姥姥怀里,泪眼看她,想,原来这时格格不入的不止他一人。

“谁想来了,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不是他爸非要来,你以为我愿意来!是他爸现世,都已经说了一辈子不会来看他一眼,还非要拖着我过来看,我根本就不会认他!”

他本来还奢望她能哄哄他,到头来听得更刺耳,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凶,并且不喜欢他。

张希懵懵懂懂明白了什么,使劲的往姥姥怀里钻,背上是姥姥温暖的手掌,轻拍着,他在姥姥的怀里坐着,轻轻地颠簸中睡了过去。

醒了以后妈妈已经走了,他抱着些许期待从屋里跑出去,假装到处去玩,看了一圈没看见那个高大可怕的爸爸,还有高跟鞋的妈妈。

第一次的见面让他印象深刻,也留下不少阴影。

当时他就觉得再遇见喜欢的人,不能再那么不管不顾跑上去。

他明目张胆的表达喜欢,会让别人感到厌烦。

可那天他明明没有再主动接近那个哥哥,张希想他肯定会喜欢他,而且都说了他可爱,会来找他玩的吧。

可最后哥哥也没有来找他,而是一直规规矩矩坐在亲戚旁边。

他只记得周围对哥哥的评价,乖孩子,学习好,会说话,长得排场……

他想,好看的哥哥肯定比他好,他这么讨人喜欢,不像他那么惹人厌。

张希躲在人群外,余醒坐在人群中,一个害怕忌羡,一个游刃有余。

那时他多大,张希不记得,但之后的很久很久,他再也没有遇见那个温柔的哥哥。

后来他上了学前班,学前班在有些远的大队那边。

他只在大雪纷飞中上了几个月,那时候村子里忽然挨家挨户的说,所有孩子到了六七岁都要去上学,学知识。

六岁的他没有很多的记忆,只有懵懵懂懂。

他曾走过一个个难走又泥泞的麦田梗,小小的身体被厚雪埋到大腿,再用冻红的手扒着麦苗往前继续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背着书包走那么远,去听老师讲那些他不懂的东西。

那时他没什么概念,眼里还只有玩,表面上的调皮顽固和骨子里胆怯怕生,这两者总是共生。

所以他常常被老师骂,大多是蠢笨,或者因为在作业本上画圈圈代替1234的阿拉伯数字来糊弄作业。

被批评后他常常尴尬的无所适从,他又是一个在别人面前怕丢脸怕尴尬的性格,所以他会自作聪明的哈哈笑着,假装不尴尬。

只要他假装不在意,这件事就能被他一笑而过。

好在他小时候的记忆除了这些尴尬的事外,还有令他怀念和快乐的事,那是有姥姥姥爷的所有时间。

张希家住在后宅的红砖泥瓦房里。

一个堂屋,中间可以吃饭,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没门的房间,用遮布挡着,堂屋左边连接厨房,两者中间空了出来是为了做个专门养鸡的鸡圈。

他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晚上鸡回来围成一团犹豫不进,姥姥姥爷恨不得赶紧赶鸡进去的时候,猛地冲出去把鸡全部吓走。

伴随着姥爷的吼声和姥姥的笑骂声,他会大笑着跑得很远很远,过了好一会再蹑手蹑脚的跑回厨屋等着吃饭。

姥爷嗓门极大,脾气暴躁,其实对他没多少脾气,有时冲他吼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还是会很害怕,也会被吓哭泣。

姥姥总是很疼他,她连对他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他时常想,他上辈子应该是蜗牛的触角,无论谁碰都会下意识缩回去。

他不像刺猬,因为他只会躲缩而不会竖刺,所以伤到的也只有自己。

【专栏《在死前爱你》求收藏】

时畔从城里回到乡下看见朝朝时,他是个坐在地上穿着破烂衣服的脏小孩,妈妈什么都没说,一趟一趟往朝朝家里送东西。

有时送一袋又一袋的菜和肉,有时会把他的玩具送朝朝。

时畔讨厌看到村里脏兮兮的孩子围在他家门前,讨厌落后的村落和思想封建的村民,还有朝朝奶奶那张市侩的脸。

他更讨厌那个整天坐在泥巴堆里眼巴巴看着他的朝朝。

可他没想到五岁的朝朝被家里人养成了连路都走不快的“小哑巴”,更没想到那个“小哑巴”第一次开口说话喊的是,“哥哥。”

时畔有时候觉得他未免太好收买,一句哥哥,他教朝朝读书认字、教他说话,教他把脏兮兮的脸洗干净,教他以后不能再吃凉馒头……

他甚至为了照顾这个他讨厌的小孩,一天之内没把五章试卷做完,被妈妈罚跪在院子里。

夜半,时畔跪的腿脚发麻,不仅要借着楼上的灯光补作业,还要照顾爬墙进来掉眼泪的朝朝。

时畔表情凶巴巴的说着不许哭,但仍然拿干净的袖口给他擦干脸,后半夜还要应付靠着他睡着的朝朝,还有朝朝怀里紧抱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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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青春的遗憾总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出现。

我再次遇见了他,在我病重的时候。

那天我坐在轮椅上看烟火,我记得他从墙头翻过,再次撞在我的心头,可惜我已病重,无法再陪他度过半生。

他说没关系,他会推着我看一遍世界,里面有他,有我。

我会在死前好好爱他,我永久的合上了双眸,听说他的遗憾是未曾带我看最后一次的烟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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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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