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极夜 第1章 返程

「极星遗漏在天边，他说极昼永远不会极夜，如果有极夜就带你会地球看海。」

星盟总部

"同裳（cháng）,鉴于你的身体状况，决事会刚刚决定暂时让你隐退于军医官。”

"刚刚体检出的报告,心理状况中度抑郁,左眼眼轴微偏,金属辐射量高达25西弗特（mSv）。与标准健康严重偏差,以致患有戒断反应。同裳,总部给一段时间给你恢复调整。"

骆同裳蓝色的长靴包裹修长的小腿,蓝白的长袍垂在膝盖根,漆黑的眼瞳边镶着浅浅的湖蓝给他增了独特的冷静,微微触及到眉毛的刘海显得他的随和。紧抿的唇加上棱角分明的脸反而藏锋。脖颈坠着紫色的硬币,镌刻着两面旗,耳上戴着白带锃亮的口麦。

他听完首长彭华的说辞,没有太大的反应,绝对冷静地回了句好,服从上组织安排。他将口麦往下压,敞开的领口露出小片白皙的肌肤,他卸下紫色硬币,链条在他的指缝吊下,紫色的硬币在空中旋转三下,递给首长。

"极昼C申请封尘。"他向首长行了标准星际礼彭华微微动容,"同裳,组织等待你的解封,现在你是黄级军医官,代号极星T。"彭华将刻着眼睛和听诊器的黄色标币交接给他。骆同裳沉默地接过,他闭上双眼系上这枚型似硬币的标币。

"代号极星T向首长报道。"

彭华无言拍拍他的肩,将黄级勋章和听诊器呈给他。他向骆同裳敬礼，骆同裳回礼。

骆同裳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从总盟部走回自主房间。"眼膜核对正确,欢迎回来极星T。"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通道响起，系统在他封尘后迅速地将他原本信息更改，骆同裳长靴踏在蔚蓝科技感的地面，始终不变自己原来的步伐。他漠然地走进去，后面的感应门自动锁上。

他看着熟悉地房间,有些陌生感从心里冒出他只有零碎的记忆在第三次与阿（ē）马系阿（ā）斐尔文的对决。挚友方易安在战舰碰撞翻滚当中预错了差时,导致人机差点一起毁灭。他身为紫级指挥官并来不及给出正确解决方案,无数次与阿斐尔文眼神对视与精神碰撞,让他头晕欲裂,情绪暴躁,差点失去冷静,阿斐尔文反将一军。

体检报告最终诊断,中度暴躁性抑郁，有较强的戒断反应。系统上白幕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他双手解下耳麦，“极昼C,耳麦别摘,执行保护地球A-013任务,阿马系阿斐尔文袭击A-013星区。"滴滴滴……"

他一阵晕眩,眼前出现重影,“糟了同裳，战舰失灵。”方易安焦急。"报告战舰长，指挥官,星际战舰电量仅剩10％。”

整个舰体空间发红色警报。"滴滴……"

电量不足10%,

“进入坠舰模式。”

“倒计时开始!”

“十”

"九、八、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释放Q-910缓冲伞。”

方易安早已为他挂上缓冲伞，直接将骆同裳推出舱门，骆同裳震惊地回头去看他，方易安对他安抚一笑后径自冲回方舱指挥室驶向阿斐尔文。骆同裳猛得睁眼,指尖泛白,锃亮的耳麦被他紧抓着。

“长官，抱歉，方长官正在抢救，请您放心。”他只记得这几幕，后来的间歇失忆，模糊地记得仓忙的人影，耳边杂乱的脚步声。

他摩挲着耳麦，片刻站起，宽阔的肩勾勒他英俊的背影，他打开密格把耳麦封最里边。他关上密格发出很轻地叹息声。

他踩上旋转椅的脚踏板坐在椅上，旋转椅悬浮于半空，磁场吸引地面形成星辰落下。自主房间将他的椅子升得更高，他的视线变得开阔，他能够眺望远处那颗蔚蓝的星球，群星围绕，此时地球应该是夜晚，绕着整个地球大陆都亮起灯，在他的眼里成了一颗颗星星。他这才微微笑起来。

他想家了。

随后他给首长发了返回地球两天的申请,两个钟后,彭华将申请通知书同意发给他。骆同裳简单收好行李,顺手把桌上的抑郁药吃了，便靠着椅子转化的床早早睡下。

第二日,他晕晕沉沉地从床上醒过来,他又做噩梦,他捏捏眉心,在床上醒神半晌起身。他拉着微型的行旅箱,看着轻捷实际上里面装着起码三十本关于海洋的书。

洁白的运动鞋环着一圈星际感的莹白,浅色的衬衫挂着许些流苏坠下胸膛,深髓的眼睛盯着漩涡,轻微地叹了口气。

"首长,知道了,主席那会沟通好的。”

"记得见见父母,难得只有你能回。"首长的声音从漩涡传出。骆同裳觉得好笑：“首长怎么觉得你才是要回地球的那个？”

“你懂什么？”首长不满道。

骆同裳无奈拉着箱走进去,又听见首长唠叨,“替我问声好啊，同裳！给你父母问声好！”他微扶额,迷迷糊糊地应两声后挂断通讯。彭华看着挂掉的电话,至于么兔崽子!不就唠叨了一下下而已吗？骆同裳的身影逐渐吞噬在漩涡里后。谢渠清恰好拉着他儿子谢偕行的衣领走到漩涡前。“自己去看一次海洋,别在我耳边天天叨叨。”

"啊?爸?地球你都没带我去过,人生地不熟的。"那人黑色皮夹衣,左手随意拿着几颗糖

时不时放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谢渠清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推进漩涡。"谢大星!我是不是你儿子啊——啊——"

我靠,亲爹!他顺着漩涡极速下滑,那几颗糖不知撒在哪了,皮衣的链子碰撞一起,甩了他一脸。服了,谢偕行将皮衣在下滑过程中脱下。他懒懒地撇撇嘴,嘴角的小痣异常明显。

算了，又不是没了他我不行。他含着嘴里的糖卸下手上的力任由自己滑下去。地球，只在小时候听过，真的很神奇吗?谢偕行心里小小期待。

骆同裳站在高大的海洋馆前,不禁恍神,有五年了吧?还是老样子。门卫打着哈欠打开路灯，十字路口处看到骆同裳,嗓门老大,“哎呦喂，小伙子才凌晨5点，现在不开馆。”

骆同裳有些愣神，因为在星际中，一直在黑夜里，时间与地球对不上，明明已经是早上8时，地球才凌晨5点。

骆同裳不自觉靠在行旅箱，微微一笑，“叔,我是回家的。”

门卫大叔瞪大眼，“嘛么?你回家的?”

“嗯。”

大哥，爸妈，还好吧?我回来了。

“啊！你等会儿啊，真邪乎儿。”

“喂，骆幺泽啊，对对对，馆前有一个回家的。”

骆同泽原本早起来做实验,听到这电话他明显不信，咬着吐司含糊回道，“没影儿的事，裳宝几年不回来，阿叔啊，别瞎掰儿。”

门卫大叔瞥了骆同裳一眼,将手机递给骆同裳，“哥。”骆同裳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骆同泽的耳朵里。骆同泽许久没听到这一称呼，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嘴里的吐司差点掉下来，他及时接住，反而没接住滑下来的手机。骆同裳在电话那边听到“咔哒”的一声，他轻轻笑。骆同泽手忙脚乱地,扯上一件风衣，对着地下的手机说，“裳宝，等会儿，我就来——”

骆同泽似离弦的箭飞奔去找他。

“嘣！”

大叔离了离刚拿回到手的手机。

骆方行揉着眼出来，“一大早干嘛么这事儿，颠了。”骆同泽迫切的心里念叨着我的裳弟弟,你哥来了，别急，别急……

骆同裳倚着行旅箱，微笑等着，骆同泽一路跑过海洋走廊，海洋生物悠悠地游着，凌晨5点的晨光微微透过海水的间隙，泛着光。

骆同泽远远看到比自己高许多的的骆同裳，他却慢下了脚步，生怕这是假象。骆同裳拥有极好的视力，但因左眼轴的微偏眼前出现重影。骆同泽一步步迈向他,眼泪从眼尾一点点泛出,他用力抱向他，“弟。”一个字便哽在了喉咙。骆同裳垂下的手也抱着他大哥，轻拍了拍。

“哥，回来了。”

“几天?急不急着走？”骆同泽闷闷问。骆同裳心里喟叹还是说了，“两天。”

骆同泽却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骆同裳眼微红,骆方行和沈晓知在高台看着他俩。沈晓知忍不住哭了。“骆方方,儿子回来了。”

骆方行搂搂她，“回来就好。”语气有些感慨。骆同裳微低头，“哥，不带我进去?”骆同泽替他拉上行旅箱。“当然要啊，走，哥待会带你重新回忆，变化很多。”

骆同裳一直笑着听骆同泽一边说着海洋馆的变化,一边在前带路,骆同裳不时搭句话,他珍惜稀有的温暖时刻。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摸的那只海豚?"

“哈,记得,小吉星她嘛,现在怎么样了?”

"哈哈,你小子还记得,它现在可是有两个孩子的妈妈。”

"真的?我是得好好见见她了。”

不知不觉俩兄弟到了家门口，骆方行和沈晓知早已站在那。沈女士眼睛红红的，骆同裳打开手对着她，喊了声妈。沈女士紧紧抱抱五年后的儿子。这五年骆同裳长高了不少，比五年前清瘦了些，笑起来更温柔些。温柔的眉眼遗传了沈女士多些，脸的棱角遗传后面的骆方行。

骆同裳看着骆方行，骆方行眼里盛满着鼓励，就像小时候一样，骆同裳张张口，骆方行先一步喊了他，“裳宝，回来就好。”

骆同裳眉眼弯弯,像极了他的母亲。

“快进来,甭在外面忤着，快回房补觉。”

骆同裳自然地走进屋里，在玄关处换下鞋子边说，"我代首长给你们问声好!"

骆方行受宠若惊，“首长的礼给我承的诚惶诚恐。”骆同裳呵呵笑，“没事，我不替他问好回去又叨叨我。”骆同泽推了接银框眼镜，“裳宝，好好休息，我去检测帮动物们测测金属辐射。”骆同裳听到金属辐射四个字，脸色并不是那么自然，脑海浮现报告中自己的金属辐射，他有些仓促地点头，“好。那我也……

先回房了。”骆同裳用大拇指指指楼上，“快歇歇。”沈晓知催促着他，骆同裳边被推着，边笑着说，“妈，我自个儿走。”骆同泽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有些起疑，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思考了会，好像哪儿不太对，他拿起电离辐射检测仪往海洋长廊走去。

骆同裳关好门，好不容易才瞒过家人，额头抵在门后，他听到金属探测又下意识觉得头开始晕眩,靠半个身子靠在行旅箱拉杆，他艰难地弯下腰,额头渗出的冷汗往下流，耳边掺杂着坠舰和阿斐尔文的嘲笑。

"极昼C,你永远都打不败我!"阿斐尔文得意地盯着骆同裳的双眼。汗渗进眼里,辣得骆同裳痛苦地捂着双眼。

"You are loser！"阿裴尔文声音仍在耳边回荡,骆同裳手一滑推开箱子,一时间失去重心跃坐在门边,双眼的疼痛使泪腺疯狂飙出眼泪。他无助地任凭它落下来,一切负面情绪涌上来，阿斐尔文,我恨你！

我恨你！

骆同裳心中压制暴躁要砸东西的念头,不行,冷静。他的主意识拼命使自己冷静。

至少半个钟骆同裳才缓过神来。双臂因为金属辐射影响沉重发麻,他又是无声地叹息,现在简直是废人一个。他勉强撑手让自己站起来,骆方行恰好在门外敲起,"裳宝，方便开门么?"骆同裳感受到门的振动，压下刚刚不适,带着一小丝鼻音，“在。”

“裳宝,是不是哪不舒服?”了解儿子的骆方行听出不对劲。骆同裳揉揉鼻尖,“没有,刚刚睡了会儿。”骆同裳只能装作一切无事，实际上金属辐射让他全身发痛，手尖不住发颤。

“我可以进来么，裳宝?”骆方行温和询问。

“等会儿,爸。”

骆同裳才有机会重新环视整个房间，五年没住，连走后倒放的沙漏也没变过位置透明的小地球仪在6点钟左右的阳光下恰好有了彩色。

他慢走了一圈，房间常年打扫过，好像等他哪天回家，内心始终被家人温暖。他一手把被子敞开，一手熟练地解开上衣的两粒扣子，精瘦的锁骨露出，到了地球，脖子上挂着的黄级硬币只是普通的锁骨链。他微揉头发，掀起额头的刘海，显得凌乱。再到洗手间忍着手的发麻洗去的泪痕，做完这一切他才安心打开门，门外的骆方行手上捧着一碗面，“你妈妈下了碗面，快吃点，骆同裳刚想双手接过，但手像触电一样，定在半空。

他有些尴尬一笑，“谢谢爸妈，这……这是星际礼。"骆方行拍拍他的肩膀，他尽量让自己不那么艰难抬起手接上那碗面。

骆方行没说什么，仅仅叮嘱他好好休息。骆同裳莫名松了口气，看着光照在骆方行挺拔的身影鼻头微酸。

爸……

这声称呼没来及说出，骆方行刚刚踏着阶梯准备下楼。他忽叫住他，“爸，我这带了很多海洋的书。”

骆方行回头，“好小子！”骆方行又从阶梯口走回他面前。骆同裳打开行李箱,骆方行目测了一下，起码得抱了三趟。骆方行双眼发光,“好好好。”

“骆同泽——上来搬书。”

骆同泽推推眼镜，“知道了，骆方方！！”骆方行迫不及待地翻开书，“裳宝,书哪来的？”骆同裳摆弄手上的北极星,"啊?也就去各星球掳的。”

骆方行激动地不得了，“好好,有没有太大的危险?”骆同裳无所谓道:“还好。”骆方行头没抬，骆同裳无奈摇头，海洋狂魔的老爸。他拉开椅子开始吃沈女士下的面。

骆同泽上来三四趟后又扎在一群动物之间，没过一会儿。

“骆同泽！”

“骆同泽！”

“骆同泽！”

“……”

“……”

骆同泽无语看着二楼手舞足蹈的骆方行，阳光反射镜片添了点斯文。

“骆方行,有话快说！”

“这本书有和我相似发现，你快来。”

驿同泽手上记录的笔没停过，“等会，等会！能不能等会儿！”

骆同裳曲手抵在鼻上，低低笑起来。一直这样多好！埋头看着汤汁发了会呆，不知道为什么想……养只猫?骆同裳看着桌上的玻璃北极星的折射光线，“猫？”好像没有以前那种厌恶？不如试试。

“爸？”

“唉，裳宝，咋？”骆方行头也没抬回应道。

“我想养只猫。”

“哦，好。”

“等等等等，养猫？猫儿腻？你不是最不喜欢猫儿腻吗？”

“最近喜欢上了，我下午去了。”

“啊?这么快？需要你哥陪你不？”

骆同裳摇摇头，“不用了，哥挺忙的。”

骆方行笑着看着书“怎么可能！还没我忙。”

“……”骆同泽面无表情地看着骆方行，“骆方行，你真是太棒了！十分钟喊了我多少次啊，我很闲？”

骆方行干笑了几声，心虚低下头继续翻看骆同裳拿回的书。

骆同裳似乎又回到小时候那段温馨的时光，父子三人的打闹。他自回来嘴角就没下来过，让他忘记了手臂的麻痛。

下午，骆同裳进了离海洋馆最近的一家猫店热情店员迎上来，看清他的样貌惊呼一声，大帅哥!她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先生，你是来买猫猫腻的吗?""嗯。"骆同裳浅浅回一声。"请跟我来。”

"先生，你想买什么类型的猫?"

骆同裳没回答，只是微微歪头看见浑身雪白的猫，慵懒地舔着爪子，一双澄澈蓝的双眼冷静地观察周围。

他盯着它说道，"有没乖一些的。

“有的。”

“像这款波斯猫很乖，顺从粘人,是陪伴型的。”

“这款加菲猫，不怎么粘人,但很乖的，不喜吵闹。”

“……”

骆同裳对她介绍的几款都不大满意,目光还是投向了那只雪白的猫，一点杂毛也没有，午后的暖阳照在毛上，让人想撸一把，蓝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他指向它，“这个呢?”

店员有些紧张，“这个不行,它是布偶猫，一般来说它应该是很乖才对，但是它是例外很凶，比较可怕，抓伤了好几个人，没人买。”骆同裳走向它面前，猫的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但真的很可爱。”

猫本能的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小心！”店员惊呼，然而，骆同裳抓住它的爪子，“不可以！”猫眨眨眼，蓝的眼底像极了他自己，绝对冷静，柔和的外表下布满尖刺，一点就炸。

骆同裳将它从笼子抱出来，猫乖乖地趴在他手上，小小一只。店员面露吃惊，“不会太皮儿，我就要这个了。”

“啊？哦哦，好的。”店员强压内心的激动，镇定走向收银台。果然帅哥连猫着都能驯服帖。

店员刚想抱它，猫凶叫了声，骆同裳点点它的小脑袋瓜子，微微朝店员笑笑，“算了，我抱着吧。”店员对着他的颜发呆，“拿几袋猫罐头。”

“啊，好的。”

骆同裳一手提袋子，一手抱着它走出店门。猫用爪子挠挠他的手臂，骆同裳笑道，“小家伙，很舒服。”近距离看它，毛毛的耳朵带有浅浅的黄色，“该叫你什么呢?”光的底下，眼睛的蓝剔透，就像北极星。北极星?我也是极星。

“不如，你就叫北极星吧。”猫轻挠骆同裳的手臂表示喜欢，他心情愉悦走回到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