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 第21章 搜寻

桃桃手还拿着墨条，见晏时清看她，她道：“世子写完了吗？还要不要桃桃继续研墨？”

晏时清放下手中的宣纸道：“不用了，不是让你回去继续练习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桃桃放好砚台，低头道：“我回去就开始练习，我一个人也看不出自己有没有进步，就想着让世子看一看，也好指正一番。恰好快到用晚膳的时间，我又给世子做了一碗莲子粥。”

晏时清看了一眼莲子粥道：“是吗？你也是听到什么了？”

桃桃道：“是，我听说世子同王爷发生口角，我想着世子怕是晚膳没用多少。”

“什么发生口角，无非是知道我掌握了当年下毒之人的真相，现在他怕了，怕真的捅出去，影响了他齐南王的面子，可他的面子我最不在意。”

桃桃心知晏时清说的就是那封信，她心里十分忐忑，眼珠微微一转，想起世子那日是将书信放在后面的书柜里，她现在很想去找一找，但是世子在这里，她是万万不能动的。

“你不好奇当年的真相吗？”晏时清问。

桃桃面色如常地道：“世子如果想让我知道，一定会说的，我怕自己贸然开口，再惹得世子不高兴。”

“没什么不高兴的，这事过去了那么久，总结下来不过一句话，一直照顾我的奶娘会突然对我下毒，当年谁都不知是何缘故。现在王永利的口供上说，连奶娘她是王妃的人，王妃非我生母，又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能想出这等歹毒的办法，再是正常不过。”

桃桃惊讶地皱眉：“真的吗？这是王妃做的？”

这跟嬷嬷说得不一样，在嬷嬷的口中，王妃对世子比四公子还要好，但是因为她是继母，不管她做得再好，众人眼中也不这样认为，他们都觉得她苛待世子。

她之所以让自己来拿这封信，也是因为这是世子设的局，故意要陷害王妃，王妃是不忍他一错再错。

说实话，她没有完全信。

但她也没有料到，她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真相”。

她一时茫然，晏时清道：“你不信？你觉得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桃桃哪里能猜透呢，她自己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可晏时清一直盯着她瞧，视线逐渐移到她的脖子上，她全身紧绷，想起自己今天说过的话来：“我信世子，世子说的是真的。”

“是吗？为什么？”

为什么？

桃桃绞尽脑汁，最后磕磕巴巴地道：“因为世子对我好，我与世子无亲无故，我们两人更是有着云泥之别，可世子却愿意伸手拉我一把，世子就像兄长一样，我没有亲哥哥，可世子让我感受到，有哥哥保护是什么感觉，所以我信世子的。”

哥哥？

以前其他靠近他的女子，无一不是想成为世子妃的。

晏时清噗嗤笑出来：“倒是稀奇，你还是第一个上赶着要当我妹妹。你怎么不想想，万一我是别有用心呢？”

别有用心？

桃桃凝眉，她道：“我身无长物，难道还有什么世子能看入眼中的吗？就算世子别有用心，那世子帮助了我，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世子比我以前其他的亲戚要好。”

“怎么，你的亲戚不好吗？”

“以前爹爹在的时候是好的，爹爹做生意，回来的时候会带东西给他们，他们有事找爹爹，爹爹也会热情地帮忙，就算是自己搭进去钱财也是乐意的，不过后来也是他们占了我们的房子和田地，说我不是男丁，不能传承香火，是一个还得嫁出去的赔钱货，家里的粮田没我跟娘的份。”

桃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世子说起这个事来了，她讪讪道：“世子肯定不喜欢听这样的小事，我……”

铜壶滴漏已经指向了酉时三刻，她不能再耽搁了。

她手上端着莲子粥道：“世子，莲子粥快凉了，世子趁热喝了吧。”

她嘴角上扬，白底绿花的瓷碗，碗中的莲子颗颗圆润，红枣油亮，香气暖甜。

碗中水波荡漾，晏时清视线扫过道：“你抖什么？”

桃桃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微微发颤，她咬住唇肉，尝到一丝铁锈味，人镇定下来，她道：“可能是夜里风凉。”

她再次劝晏时清用粥，晏时清伸手接了过来，手里的白瓷汤勺轻轻地搅拌，他闻了下道：“这莲子倒是不错。”

“是青阳湖的莲子，我特意买来的。”桃桃道。

“哦。”晏时清低下头来，似乎十分感兴趣，汤匙递到了嘴边。

桃桃的心跳了起来，她不自觉地抿唇，盯着晏时清看。

只要他张口吃下去，她就可以拿到书信了。

眼看晏时清张了嘴，汤匙都要入口，他突然停下来，抬眸望向桃桃。

桃桃的心猝然停顿，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笑容：“世子，怎么了？”

晏时清看着她淡淡地道：“你爹爹的那些亲戚是混账，那话不过是他们用来掩盖自己的贪婪的嘴脸，找的一块遮羞布罢了。一个人生下来，不是活在谁的嘴里，就当他们是放屁。”

桃桃一顿，惊讶出身金贵的世子会说出众人眼中的“粗俗”的话来，但紧接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酸。

她望向晏时清，眼中起了一层水雾，倒惹得晏时清凝眉：“哭什么？”

桃桃摇头：“只是没想到世子会向着我们说话，许多人，就连舅舅有一次喝醉了都说，如果他是爹爹的本家亲戚，他也会这么做的。”

晏时清嗤笑：“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成日里惦记别人的东西，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他的一番话让桃桃心中通透了不少，她眼中仍然残留着泪光，烛火映照下如水面上粼粼的波光，像是要掀起谁心中的波澜。

“如果是我的话，早把他们一刀一刀地凌迟处死，或者是削去四肢装在瓮里，注入水，水里放上泥鳅，下面架着火慢慢烤，泥鳅遇热就会往他们体内钻，他们一定忍不住求饶，到时候再割了舌头，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桃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人彘吗？

她打了个冷战，晏时清道：“怕什么，这些手段只会用在坏我事的人身上。”

他深深看了桃桃一眼，“你应该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被晏时清这样盯着，桃桃双膝发软，她悄悄扶住了桌子，摇头道：“当然没有。”

晏时清的视线依旧在她脸上停留着，桃桃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得她低头，想想娘亲，她咬牙道：“世子，真的没有。”

她额角的青筋都快要露出来，整个人犹如一张拉满的弓。

晏时清手中的汤匙再次搅动碗里的莲子粥，他道：“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也不用怕，没有就好。”

桃桃松了口气，她注意到水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候着，她在无声地提醒桃桃要加快速度。

晏时清的汤匙再次放在嘴边，桃桃心中万分紧张：吃下去，吃下去。

那一口粥终于进了晏时清的口，门外渔舟突然来报：“世子，王爷有事要世子去书房。”

晏时清吐了出来，桃桃的心再次提起来。

晏时清道：“老东西又叫我做什么？”

“说是有很重要的事，世子务必要去一趟。”

晏时清冷哼一声：“在府里又开始耍威风了吗？”

晏时清不愿去，桃桃劝道：“也许真的有事，世子的粥恰好也凉了，不如我去小厨房热一热，世子回来再吃？”

晏时清冷笑连连，汤匙放入碗里，发出一声轻响：“走，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你……”

“我就在这里等世子回来。”桃桃道。

晏时清倒也没说什么，与渔舟、渔阳一道离开。

等他们走后，桃桃立刻开始找书信，水兰也一同开始翻找。

桃桃找了后面的书柜，没发现书信的影子，她又把书桌上面的书籍都翻找了一遍。

水兰急得问：“信到底在哪里，你有没有看到？”

桃桃摇头，两人找了两刻钟，几乎翻遍了整个书房，可那书信始终没找到。

水兰又急又气，埋怨道：“你经常进书房，也没看到世子藏在哪里了吗？”

桃桃也急，她明明记得就在世子的身后，可就是找不到。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世子今日写了字，那字卷起放在了大肚花瓶中，书信会不会在里面？

她急忙去寻，最后花瓶底部没有，书信今日卷在了那副字中。

她要去交给王妃，可她随即又想到刚刚晏时清对她说的话。

她不是有意欺瞒他，她也不想变成人彘。

她偷偷取出信来，趁着水兰不注意，撕下了后面的几页。

“做什么呢？”水兰近前来。

桃桃急忙转身道：“我找到信了。”

“快给我。”水兰一把抢过，她看着信，眼里放光。

这就是王妃要的东西，等她拿过去，王妃一定会重重赏她的。

她揣着信道：“好了，我先给王妃送去，你赶紧收拾一下。”

桃桃还来不及叫她，她已经跑了出去。

桃桃只得将信揣在袖笼里，收拾好之后，赶紧去往鹤江院见王妃。

水兰还未到鹤江院，人挨了一棍，昏倒在地。

晏景焕从水兰手里拿过书信，笑得一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