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山海 第34章 瘟咒

林镖看了一眼宋玄烨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眉头皱了一下，闪身同宋玄烨拉开了距离。

宋玄烨瞧见林镖的动作，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笑着脸说道：“抱歉，不知道您不喜欢同他人接触，多有得罪。”

宋玄烨嘴上说着多有得罪，但是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林镖面色冷淡的看了宋玄烨一眼道：“离我远点，小心传染。”说完林镖转身继续向前大步前进，想要同宋玄烨拉开距离。

宋玄烨知道林镖的想法，自然没有让他得逞，林镖朝前走一步，宋玄烨就跟两步，林镖数次想要甩开宋玄烨都没能成功。

林镖捏俩捏手里的长刀，烦躁的瞪了一眼身旁的宋玄烨，内心不悦的想：都说了小心传染，这人怎么跟没听见一样，一直紧追着不放。

尽管林镖脸上不悦的表情毫不遮掩，奈何宋玄烨还是一副开怀的笑脸紧追不放，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无奈之下林镖只好放任宋玄烨同自己并肩同行。

自宋玄烨跟在林镖的身旁后，涟鸯和冥翼两个人自然不会相隔太远，紧紧跟在对方的身后。

被一群人包围着的林镖此刻奋力加快步伐，只希望能够快点到府衙，然后离他们远点。

可能林镖内心的急切被上天所听到，没过多久，几人就来到了庆城官府。

官府旁边是一处老旧的宅院，庆城所有感染疫病的人员，被拘放在这处宅院里。宅院是赵成礼的产业，相比于其他位置，将患病的人员安置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宅子的大门上，没有镌刻的牌匾，也没有看们的守卫，空荡一片，唯有眼前暗红色的大门上张贴着几个显示它作用的大字。

疫管处。

简简几字便告知在场的所有人，这是何地。

跟在众人身后的姜泠，瞧着熟悉的建筑，有些许失神，因为这里太像现实中的庆堂，无论是外观结构，还是内里作用，都无一不彰显着，两地的相似之处。

唯一不同的是，庆堂旁侧的建筑，并不是官府。

但那又如何，

百年的时间内，万事万物或许已发生变化，府衙整改换地，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姜泠的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也不能全然揭示，这里就是庆堂的原身，唯有跟随着幻境，才方能知晓。

到达目的地，宋玄烨从袖子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罩，围着口鼻在脑后系上，尽管知晓自己并不会感染，但是该做的还是做足为好，免得落下他人口实，暴露身份。

林镖等宋玄烨几人做好防护，朝宋玄烨点头询问。宋玄烨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在检查完涟鸯和冥翼两人后才同林镖点头确认。

确认后，林镖率先进入门内，跟随其后的便是宋玄烨，涟鸯同冥翼则继续跟在宋玄烨的身后，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队形。

一进门，浓厚的药草味夹杂着腐烂的恶臭味直冲口鼻，随之顺着鼻息窜进腑胃，激起胃内酸涩的反应，呕吐之感涌向喉口。

尽管宋玄烨已经见过太多腐臭的尸体，也难以面色平静，只能尽力压抑住喉咙间的酸涩感。

身后的涟鸯和冥翼两人同样眉头紧皱，神色难看，只能用手捂住口鼻，减缓自己的不适。

虽然是幻境，但是味道和触感却依旧真实，姜泠几人自然也闻见了这复杂恶心的腐烂味，面色难看。

“呕。”

赵敬轩的呕吐声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胃里的酸胀涨同滚烫的沸水一样翻涌而上，无法抑制。

姜泠自身也不好过，也就没办法缓和赵敬轩的状态。

裴时遇虽面色难看，但还能忍耐。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但均都难掩苦色，唯独林镖神色平静，毫无影响，仿佛没有闻见一般。

自妻儿感染疫病后，林镖就跟随妻儿一同搬进了这里，长时间的待置，这种腐烂的恶臭味，已经同他的味蕾融合，习惯自然不受影响。

“缓一下吧，等你们好一点了再进去。”林镖的声音响起。

“不用。”宋玄烨强压着腹胃的不适道。

随后宋玄烨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绿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两课丹药递给旁侧的涟鸯和冥翼。

“含在口中，别吞下，会好一点。”

涟鸯和冥翼接过宋玄烨手中的丹药，含在口中，瞬间茉莉花的气息充斥着口腔，将难闻的腐臭味驱除，只剩下清新的茉莉香气。

吃过丹药的涟鸯和冥翼脸色有所缓和，朝宋玄烨点点头，表示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林镖看了一眼涟鸯和冥翼随后盯着宋玄烨没有说话。

宋玄烨当然知道林镖的意思，为什么自己没有服用丹药压制，他不服用是为了更好的分辨和查看病人的情况，气味也是重要的分辨信息。

“我不用，直接进去吧。”

宋玄烨自己要求，林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继续朝里进入。

身后的众人继续跟上林镖的步伐，继续朝里走近。

赵敬轩一脸苦涩，但是又不能不去，只好走一步呕一下的跟上。

谁知道赵敬轩当时看见宋玄烨给涟鸯和冥翼丹药的时候有多开心，开心过后的就是欲哭无泪的继续呕吐。

姜泠见赵敬轩这样的状态担忧说道：“你别进去了，在这等着就行，不行的话就在外面等着。”

赵敬轩也知道自己现这样的状况，确实无法再跟进，只好虚弱的点点头朝外走，却不曾想到幻境竟然不允许。

一道透明的屏障阻挡住赵敬轩的步伐，不让他离开这里。

原本担忧赵敬轩的姜泠，看到这幻境的操作直接被气笑了，气冲冲走过去，抬脚猛踹屏障。

奈何这屏障似乎知晓姜泠的动作，在姜泠踹时再次归于虚无。

一脚踹了个空的姜泠，怒火更甚，赵敬轩担心姜泠发火赶紧安抚的说道：“我没事，不出去就不出去了，你别生气。”

姜泠看着赵敬轩苍白虚弱的样子没有再继续。

裴时遇上前，施法点住赵敬轩的喉穴，瞬间难闻的气味直接消散，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裴时遇点了赵敬轩的味穴，让他失去味觉，没有味觉自然不会受到臭味的影响。

不用闻道恶臭味道的赵敬轩，大呼了口气，心中那种恶心的涌跃感也逐渐平息。

姜泠见赵敬轩状态恢复，心中得怒火才得以消散，但姜泠还是瞪了裴时遇一眼，内心想：有办法不早点讲。

裴时遇见姜泠不高兴得瞪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没有及时动手，这次迅速得将姜泠得味穴也点上，随后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姜泠的脸庞，眨眨眼睛好似在说，我知道错了，已经改正了。

姜泠心中的怒火原本还未平息，对裴时遇有点埋怨，这下直接被抚平，眼神对上裴时遇的视线，又迅速移开，加快步伐跟紧前方的宋玄烨几人。

裴时遇望着前方逃跑的姜泠，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赵敬轩迷茫的望着两人的动作，内心嘀咕道：“怎么回事这两人，奇奇怪怪的真是。”

一行人前前后后进入疫管处的内里，相比于外部只是腐烂的恶臭味，内部才是真正的糜烂不堪。

屋内的空地此刻已经全部被地上躺着的人所占据，屋内没有一张床，也没有一张桌子，唯有的就是那些随意的附爬在地上的人，那人的身前放着一个装着水的瓷碗和一个空碗，除此便再无其他。

那些人身下也紧紧只有一层薄薄的凉席，来提供他们的休息。因为人数的太多，导致屋内所占据的空间根本不够，只能一个紧挨着一个，像被晒干穿成串的鱼干，前胸贴后背的挤在一起。

林镖站在门口，望着这些躺满了一屋子的人，同宋玄烨说道：“这些就是感染疫病的百姓，这只是一个房间，旁边还有三个房间也都是感染疫病的人。”

宋玄烨随意的将房间内扫视了一圈，大概的数了数房间的人数，将近有四十多个。这个的房间的人数和样貌，应该同隔壁房间的场景大差不差，宋玄烨也就不需要再去查看。

除去这些，唯有一件事让宋玄烨感到好奇，自从几人进入这个所谓的疫管所，除了林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其他人的身影。

其实自疫病病发后，起初还是有医师前来治疗，但伴随着病症的增加和传染，让前来医治的医师也无法幸免。此后便再无人进来相助，府衙内的官兵也都不愿意进门。

宋玄烨打量的视线对上林镖，进行无声的询问。

林镖直面对上宋玄烨打量的视线解释道：“这里所在的官兵加上我只有四个人，所有的东西也都是我们四个负责，我们不能随便离开这里，就算离开也只是去将那些感染疫病的人带回来。”

“你们没有人替换嘛？”

“没有，除了我们没有人愿意进来，毕竟大家都不想感染疫病，自然不会自找麻烦进来这里。”

宋玄烨听见林镖的这句话，依旧笑脸盈盈道：“我也不是这种自找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