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加入亡者行列 第5章 怪物之死

众人分散在古堡里，正好方便岁聆验证昨晚得出的结论，他想知道其他人房间里的线索。

是的，他确定其他人房间里也有线索。

昨晚且诺的回答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虽然他没有再去找其他人确认，但这已经足够他得出这种“线索”是每个人房间里都有的这件事。这群人房间里也有线索，且他们每个人都互相知道这件事，于是默契达成了共识，隐瞒他这位侦探。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房间里的线索是不利己甚至就是自己的。且有趣的是，在岁聆用语言陷阱问出“你们的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后，她第一反应是说没有，而不是正常人在经历同伴离奇消失后听到“不该出现”这四个字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危险了，房间里难道出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吗？难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吗？

可她的回答是“没有”，她知道他问的不该出现的是什么东西。甚至岁聆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她知道他说的是“日记”，是线索，所以第一反应是否认。这就是岁聆决定今天去他们房间查看的原因。

也许是作为侦探的特权，管家给了岁聆整个古堡的钥匙，他可以随意进出古堡里的任意空间，当然也包括他们这些客人的房间。

他见且诺与其他人都在一楼，便动作利索的用钥匙打开了且诺的房间。房间布局与他的房间布局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比起他的房间，这间房间里多了面位于床上方的镜子。

岁聆：……

这房间……挺有情趣的。

岁聆先将房间看了一圈，记下了房间的现有样貌后，这才开始小心翻找起来。虽然有了大体方向，但东西找起来却不是很好找，有不确定那所谓“线索”是什么东西的因素外，还有昨天的打草惊蛇，且诺应该挺心虚地将东西换了个地方。

他搜的小心，所有东西被他拿起后又都放回了原位，他已经将房间浅层藏匿的地方搜了个遍却还一无所获，岁聆只能将目光放到那些非浅层藏匿的地方上。

也许会有暗格，甚至会有秘密镶嵌在墙壁上的保险箱，但岁聆却心思一动将目光放到了床上。他视线微抬看了眼天花板上的镜子，心念微动走到了床边，果不其然在床垫与床板的夹缝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张偷拍的照片，压抑的天空和暗调的古堡所占的比例严重大于被偷拍的主人公，是很明显的偷拍视角，而地点就是这座古堡。拍这张照片时偷拍者应该离得很远，对着一座高耸的古堡按下了快门，拍下了一位坐在窗口看书的模糊身影。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模糊的，不是因为离得远的缘故，而是“它”根本就是团人形状的诡异黑色线条，就像是被刻意掩盖了存在一样。

岁聆不知道是当时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一团黑色线条状的人形物体坐在窗边看书，还是因为什么因素被拍成照片后变成了这样，但这一幕无疑是有些悚然的，这张照片太过奇怪。

岁聆将照片翻来覆去仔细看过之后，就将照片放回了原处。他将床面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刚要起身离开，余光却突然瞥到了什么，他忽的浑身一僵，虽然面上不显，但他快速跳动的心脏却明显表示他慌了。

他略有些僵硬地抬头往天花板上的镜子里看去，镜子里空无一人。

是的，空无一人，本该照出他模样的镜子里空无一人，根本没有他。

岁聆咽了下口水，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看了一圈，一切还如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异状。

他微微松了口气，但也没彻底放松，为了验证问题出在哪里，他试探性地用手扯了扯床单，发现镜子里的床单也在同时扯动。

他又尝试了一些其他的操作，但不管是他将镜子外的物品拿到镜子可照射的范围还是控制房间光线亮度，都只告诉他一件事，镜子没有任何问题，就只是照不出来他。

岁聆抬头看着那面照不出他的镜子，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从镜子下离开，将一切复原，临走前视线往桌面上摆放的相机看了眼。

记者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会带着她的相机啊……

他没多耽误时间，在确认了其他房间无人后，就以极快的速度将每个房间搜索了一遍，不出意外的在每个房间都找到了意味不明的“线索”。

看过大部分“线索”后，岁聆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这些“线索”指向的“真相”不是同一个，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些“线索”所代表的人物在他看来已经要呼之欲出。

但不止这些，岁聆还发现他们所住的房间也都有细微的差别，如果说岁聆的房间是一个衡量的标准，那么迄今为止除且诺房间的异样外，还有三位的房间也都有点不太对劲。

岁聆很难具体说出让他感觉诡异的原因，比起且诺那让他直观感受到不舒服的镜子外，潘的房间里总是带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似乎因为时间太久而变得很淡，又或者只是他的臆想，那也许不是血味，这不好分辨。

但齐丛灵房间的异样却要比起那奇怪的镜子和虚幻的气味要明显的多，让岁聆很直观地看到这里的诡异。

齐丛灵是位虔诚的信徒，不论何时都会带着象征神明的十字架，就算是来到这里，也将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十字架。

也许是巧合，这些十字架像是有规律地环绕在位于房间中心位置的床旁，而在床尾上，则有一个娃娃。那是个穿着精致公主裙的娃娃，两只短小的手臂环抱着自己的头颅，身体上是鲜艳的红，脸上是漆黑的眼，红从黑中流淌，从被截断的脖颈喷洒，它的头颅搁置在腿上，身首分离的它端坐在床尾。

房间光线昏暗，因为所处位置的采光并不算好，在阴天的加持下，让此时的画面就像是老旧的诡异画片。娃娃应该是没有血的，它没有血肉，没有灵魂，是个死物，可这个娃娃却比冰冷的物品多了分生气，它在哭……

岁聆从这个娃娃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那是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不是对娃娃存在本身，而是对这个画面，这个无不诉说着诡异的场面。

是齐丛灵砍掉的吗？这应该是任何人看到这幅画面的第一感受，但娃娃断裂的脖颈上却挂着条明显被时常摩挲的项链，这位虔诚的信徒将信奉神明的代表物挂在了娃娃的胸口。

岁聆看着这一幕，难得蹙眉，他对所有疯狂的信徒都有着些微他不曾察觉的抵触，以至于他在搜索这间房间时都带上了来到这座古堡后第一次明显的厌恶。

如果说到现在这些都是视、嗅觉和情绪的影响不适，那么现在这位冯匡的房间则是最让岁聆不愿踏足的地方。

他是位其貌不扬的人，也一直没有太多的表现，但正因如此，这位外表看似老实的边缘人却给了岁聆足够的冲击。

完好只是表象，崩坏才是本质。这是位比虔诚的信徒更加疯狂的异教徒。

他有着和齐丛灵明显不同的信仰，比之满房间的虔诚，冯匡更渴望“神”的注视。而他的“神”似乎也是位贪婪的家伙，希望得到所有自己所偏爱的东西，当然也包括人。

这是岁聆自有记忆以来第二次面对尸体，但比起古堡外极远距离的观察，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总是让人恶心的，尤其是这种死法，岁聆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身体在抵触。

但他还是以手掩鼻，强忍下那房间混杂着各种恶心味道所带来的反胃感，拎起裙摆小心地往那黑红色的复杂图案边走去。

以血画作的法阵，正中间放着所献祭的物品，这位疯狂的教徒为他的真神做了献祭，拿活人。

尸体还能看出大体模样，但比起那干涸发黑的血更让岁聆在意的是这具尸体所呈现的状态。从骨骼来看这应该是位女性，被烧得身体蜷缩起来却没有可以抱起的四肢。

邪教徒杀了谁？

“你是谁？”岁聆看着尸体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自己将心里的话呢喃出了口。

他的疑问不该有任何人回答，但岁聆却在这时听到了轻声的回答，一下就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我……】如同朽木枯枝，嘶哑难辩的声音在此时只有岁聆一个人的房间里响起。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尸体也算“人”的话。

岁聆：“……”

岁聆思及此处突然沉默了一下，这应该是一种很惊悚的假设，“如果尸体会说话”的话。

【我……】那声音艰难重复着这一个字，却迟迟难以说出后面的话。而岁聆则耐心等待着，甚至又将目光放到了尸体上，似乎想要看清楚是不是尸体开的口。

岁聆凑近了点，虽然心中响起了警钟，但他还是压下身体本能的防备和抵触，将耳朵凑近了尸体的嘴边。

【我shi……】那声音果不其然是这具焦尸发出的。它完整回答了岁聆的问题，但因为发音不清，让人无法听清后面的字。

岁聆抬起点头，将目光放到了那微张的口中，里面漆黑一片。就算被烧焦，没有被火焰直接灼烧的存在都还能依稀辨认，但明显的是，它的舌头不见了。

因为没有舌头，所以它的回答让人无法听清。

焦尸还在反复重复着自己的回答，但岁聆却已经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在这间让人生理心理双重不适的房间里待久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他似乎觉得那具焦尸的话越来越清晰，他逐渐听清了那句话。

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幻觉，否则一具尸体又怎么会回答他的问题？换谁都该逃离的场面但岁聆却更好奇它的回答。

岁聆听着焦尸一字一句说，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