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八年正月
玄烨以八岁年纪继位,次年正月(1662年2月)改元康熙,同时封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为太皇太后,皇后博尔济吉特氏阿拉坦琪琪格为孝惠章太后,生母佟佳氏为孝康皇太后。
康熙四年,迎娶皇后赫舍里氏,康熙六年,皇帝玄烨亲政。
康熙十二年,金銮殿内康熙正襟危坐批改着奏折,突然听到了外面紧促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梁九功,梁九功转身出去瞪了眼小太监,刚想发话突然听到太皇太后病危的消息,慌不择衣的跑进大殿。
“皇上,慈宁宫传来消息,太皇太后病危。”
梁九功低着头,眼角看见一片明黄的急速的移动,慌忙跟着走出大殿,命小太监安排辇舆,急速的向着慈宁宫走去,刚走没几步又看见一个宫女急慌慌的走到他面前,才知道承乾宫妃在慈宁宫晕倒的消息。
康熙看见下面的小宫女跟梁九功窃窃私语,伸手丢了一串檀珠,珠子砸在宫女脸上,散落一地。
梁九功连忙走上前,说了承乾宫妃的消息。
等康熙走进慈宁宫,看见皇后、妃嫔整齐的坐着,一旁的太医围着说着方子,连忙问皇后赫舍里氏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上,您先别急,先让陈太医他们看看究竟如何?”
赫舍里氏嘴上这样说着,心里觉得太皇太后怕是不好了,距离昏迷已经一刻钟,脸色越来越差,太医院的医师已经围在一起许久了。
康熙看着走路有些僵硬的陈太医,心里一沉,皇祖母怕是真的不好了,只要这么一想,康熙就觉得天旋地转,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突然跌落,双手一把紧紧抓住陈太医的双手,两双眼睛极其骇人的盯着陈太医。
陈太医大惧,看皇上这表现,若是太皇太后真是病危,哪还有他的活路,不可,不能按照刚才的说辞。
“回禀皇上,太皇太后他老人家已油尽灯枯,当下只有两个法子,一种保守治疗,另一种使用虎狼之药。”
“能活多久?”
陈太医默默不语,太皇太后已经油尽灯枯,人命天授,凡人不能更改,便是他说万年也是假的。
“保守治疗5个月,虎狼之药最多一年,这一年会有些虚弱。”应当卧病在床那种虚弱,咽下没说的话,陈太医急忙跪下,深深的低着头,极其希望皇上不要注意到自己。
“大胆!”
“砰------”
“皇上息怒。”
满屋妃嫔、宫人无不下拜,龙威不敢直视,康熙双手攥拳,抠出血迹而不知,泪花顺着脸颊向下流去,飞快的转身进了内室,走到窗前,掀开内帐便看到大玉儿蜡黄暗淡的脸,瞬间大哭。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你就这样放弃了吗,你不是要为你的科尔沁争取地位吗,你不怕我把满宫的满人全部赶出紫禁城吗。
权势呢,你不是最爱权势,你就这般要离开你最爱的权势吗。
“我要杀光整个蒙古,整个科尔沁,杀的一个人不留!”
康熙含着泪,哀瞪着大玉儿,你听见没有,我要把科尔沁杀片甲不留,你起来呀,为什么不起来阻止我。
皇祖母,你不要走,玄烨只有你了,你当真不要玄烨了吗。
赫舍里氏听到内室的痛哭声,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十四岁嫁入宫中,虽然因着辅政大臣的缘故,太皇太后多方照拂,可也让她少了些许压力,多年无孕,也多得皇祖母安慰,若真是不好了,前朝后宫都得震动。
“都下去吧。”
“钮钴禄妹妹,也下去好好休息,这些日子就免了请安。”
说完赫舍里氏用眼神特意看了一眼兆佳氏的衣服,吓的兆佳氏连忙低下头,胆小的经历了今天这一遭,都谨言慎行,唯恐犯了忌讳。
钮钴禄氏对着赫舍里氏行了一礼,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赫舍里氏,得了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众人出了慈宁宫,希望姐姐不要冲撞了皇上。
旁人都以为她同皇后视同水火,各自避讳,却不知道她从小就跟着赫舍里如清(皇后),她娘亲是如清的嫡亲姑姑,赫舍里家同钮钴禄一族从不分家,更何况大家族教育,从来不是争宠,而是稳固地位,保全自身,笑的一时不如笑的一世。
“姐姐,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若是..真不好了,我们科尔沁..”
“先别慌,让我想想,去慈安宫。”
“对,便是姑太太真的不好了,还有太后在。”
商量完,蒙古族的几个庶妃一道去了慈安宫,准备在那祈福,保佑慈宁宫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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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氏看着走完的宫妃,看了眼焦急的陈太医,转身进了内室,一进去就看见远远跪着一地的宫人,康熙握着大玉儿的手,头埋在枕被上哭泣,上前抱住了康熙,用手轻轻拍打着,一下又一下的,一时寂静。
康熙顺着力道靠在赫舍里氏怀中,极力的攥着被角,“我是皇祖母带大的,三岁时因董鄂氏独宠,额娘无力护我,求到了皇祖母跟前,一直呆到如今,亲政时我多年极其厌恶她,觉得她要谋夺大清江山。”
说到这康熙闭着的眼睛睁开,有些呆呆的望着床榻:“可是她没有,她帮着我搬倒了鳌拜,打压了辅政大臣,我的许多想法都被她所压制,曾经恶毒的想过到底谁是皇帝,大清又是谁做主?可是,现在她躺在这,我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巨大的哀伤更胜过额娘去世时。”
泪水随着话语越落越多,心里也是有疑惑的,他不是很早之前就埋怨过她如何这般长寿,可是到了当下,心里没有一丝喜悦,更是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赫舍里氏听着康熙的话,心里有些踏实,皇上这是交心了:“皇上,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候,您要早下决断。”
“宣陈太医”梁九公转身叫了陈太医进来,一出内室凉风只见钻进衣服内打了个寒颤,今日衣襟是全都汗透了。
“用虎狼之药吧。”
陈太医急匆匆召集太医一直忙到丑时,才舒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步伐稳健的出了内室。
“太皇太后已经大好,只等片刻就能醒来。”
康熙跟赫舍里氏对视一眼,都欢喜的坐着,没过一会就传来大玉儿醒来的消息,康熙极快的过去,正看见大玉儿正在苏麻喇姑的服侍下喝粥,一时间没忍住又留了泪。
大玉儿颤巍巍的伸出手擦拭着康熙脸上的泪珠:“皇帝已经大了,不可在人前哭泣,有损威严。”
“是,孙儿知道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话,当得知钮钴禄贵妃已有身孕,大玉儿又招呼着要赐赏,收拾完这些才算休息。
等慈宁宫这边事情暂时稳定,皇后赫舍里氏便摆驾回了坤宁宫,心里一阵酸涩,用手摸了摸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孕。
坐在梳妆台上看着已经二十岁的自己,手抚摸着脸,自她十三岁大婚做了他的皇后,现在已经过了7年。
这七年先是马佳氏在康熙九年生下长子承瑞,纳喇氏先后在康熙十年十一年生下赛音察浑跟胤提,现在钮钴禄妹妹也怀孕了,她还是没怀上,整整七年了,现在家里若不是父亲顶住了压力,族中怕是早就让庶妹进宫。
知音看着发呆的主子,心里一阵心疼,她的格格是那边骄傲的人,现在在这深宫里面日日不能安稳。族中老爷也不好过,族中只给了格格三年时间,若是还没有孕,家里怕是要送四格格进宫了,可是这段时间皇上忙着三藩跟太皇太后的事情,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进过后宫,这可叫格格如何。
看着格格呆坐良久,忙收了脸上的表情道:“娘娘,今儿也忙了一天了,还是赶快吃些宴食吧,刚刚御膳房那边送来了您最爱的酸菜鱼,您可要好好尝尝。”
“你怎么还在这忙活,这让下面宫女去忙活好了,你也去歇歇吧。”皇后看着知音,心里也是明白她怕自己难过,算了,还是吃一些吧。
这样想着坐到了御桌上,吃了几口胭脂米,正嚼着这这酸菜鱼,只觉得一阵恶心,一下子呕吐了出来。
知音看见这个场景可是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快请太医。”
“等等,知音姑娘,先让老奴看看”说着丽嬷嬷走到知音身侧,伸手探了下皇后的脉搏,脸上一阵狂喜,“娘娘大喜,娘娘大喜,快知音姑娘,赶快派人拦住知烟姑娘,娘娘这是有孕了。”
知音待听到丽嬷嬷的话,就连忙稳住了心神,开始派人出去,整理殿内的一切杂物,饰品;等到赫舍里氏醒来就看见知音跟丽嬷嬷指挥着宫女太监,在坤宁宫忙活的热热闹闹的,有些疑惑,起身坐了起来,听到声音的知音连忙拦住了:“娘娘,您可小心些。”
皇后看着知音小心翼翼的动作,觉得一阵好笑“你这是怎么了,还真般小心,我又不是怎么了。”
“哎呦,我的娘娘呀,您就是得小心,您怀孕了,有小皇子了。”
“怀孕了呀,怀就怀呗,还怎怎么小心,怀,怀孕,我怀孕了?!”皇后看着面前一脸喜色的知音跟嬷嬷,有点呆住了,傻傻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怀孕了,终于怀孕了,整整七年呀,后宫那些女人在背地说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鸡,自己不知道吗,知道呀,怎么能不知道,好了,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你的位子谁也不能占。
回过神来的皇后,看着知音:“可是请过了太医,孩子可还好,几个月了,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娘娘,您放心,您的脉案是老奴探出来的,此事只有我跟知音、知烟姑娘三人知道。”丽嬷嬷听到皇后的话赶快上前回道
“不过娘娘,小皇子已经有六个月,老奴觉得还是请太医来看一下吧,如今胎像已经安稳,只要再过四个月您就会生产了,还是报给皇上好一些。”
皇后先是一惊:“本宫这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可是本宫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娘娘,许是小皇子体谅您,不愿折腾你呢,当务之急还是先给皇上那边报喜吧。”知音知道皇后的惊讶,当她知道月份的时候惊讶不比娘娘少,还是让太医看看好一些。
赫舍里氏倚在卧榻上思量着,“知音,你去派人去太医院,就说本宫晕倒了”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这边说着,知音释然然的走了出去,然后后宫都知道,皇后从慈宁宫回来以后就晕倒了,那边乾清宫康熙也从梁九功那边知道皇后晕倒,连忙摆驾去了坤宁宫。
走进去只看见皇后躺在床上,周围站着几个大宫女,看起来太医还没有到,看了眼梁九功,让他去催促一下。
一边坐在榻上,一边问着:“你主子,这是怎么回事”知音几个赶快跪在地上“回禀皇上,主子今天忙了大半天,回来吃了一点饭,然后就忽然晕倒了。”正说着,那边就看见小明子带着钱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赶快看看皇后这是怎么了。”
钱太医走进看着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睫毛有略微眨动,心里有了底,探了探脉搏,感觉有些惊奇,不过也是好事,今天看了也能得一大笔赏赐。
嘴角带着笑来到皇上面前:“皇上大喜,皇后娘娘已有六个月身孕。”
康熙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走向钱太医,“皇后怀孕了?!!!此话当真?为何已经六个月才刚刚发现,孩子可还好。”
“皇后娘娘确实有孕,皇子很是健壮,应该是皇后娘娘特殊的体质问题,所以时间比较长才发现。”
“好,好好,梁九功,赏,双倍赏,哈哈哈哈。”康熙龙颜大悦,看着刚刚醒来的皇后,一脸错愕的听到这个消息,伸手把皇后抱在怀里,这可是他嫡子。
一个稳定人心的嫡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