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决:南下寻父》
1. 怡红残景:宝玉感荣府萧索
晨曦微亮时,宝玉才从昏沉中醒来。窗外的天是灰蒙蒙的,没有往日荣府里常见的清亮,只有秋风裹着寒意,从窗棂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帐子边角轻轻晃了晃。他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发沉——自荣府出事后,他便常常这样,夜里总睡不安稳,梦里不是贾母在堂前唤他,就是怡红院的丫鬟们围着他说笑,可一睁眼,只有空荡荡的屋子,连个伺候的人都稀稀拉拉。
伸手摸了摸枕边的通灵宝玉,那玉还是温凉的,只是少了往日里偶尔会有的微光,倒像是也随这府里的光景,一同沉郁了下去。宝玉坐起身,披了件半旧的素色夹袄,这袄子还是袭人在时为他缝的,针脚细密,只是如今袖口处已磨出了淡淡的毛边,再没人替他浆洗缝补了。
“小爷醒了?”门外传来一声轻唤,是府里留下的老嬷嬷李嬷嬷,她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满院的沉寂,“天儿凉了,您可得多穿件衣裳,别冻着了。”
宝玉点点头,接过李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水是温的,却暖不透心里的凉。他抬眼望了望怡红院的院子,往日里栽满了海棠和芭蕉,如今海棠枝桠光秃秃的,叶子落了一地,没人清扫;芭蕉也枯了大半,只剩下几片焦黄的叶子耷拉着,风一吹,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听着竟有些刺耳。院角的那口井还在,只是井边的石头上积了厚厚的灰尘,连井绳都断了半截,垂在井沿上,晃晃悠悠的。
“这院子,倒真成了空壳子了。”宝玉轻声叹道,声音里满是怅然。李嬷嬷听了,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嘛!以前这怡红院多热闹啊,丫鬟们跑前跑后,夜里点着十几盏灯,亮得跟白昼似的。如今呢?走的走,散的散,就剩下咱们几个老骨头守着,连灯都不敢多要点,怕费油。”她说着,眼圈就红了,“小爷,您要是还能像以前那样,跟老太太、太太撒娇,咱们府里也不至于……”
2. 府门传讯:狱卒叩门递消息
宝玉没接话,只是望着院外的方向出神。他知道李嬷嬷的心思,可如今的荣府,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国公府了。抄家之后,男丁或被流放,或被关押,女眷们也过得提心吊胆,邢夫人近日更是频频找事,前几日刚把尤氏母女赶了出去,府里的气氛就更僵了,人人都只顾着自己,哪还有心思顾念往日的情分。
正愣神间,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李嬷嬷在吗?府里可有位宝二爷?”李嬷嬷听了,皱了皱眉,对宝玉说:“小爷,我去看看是谁,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寻您?”
宝玉点点头,李嬷嬷便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她就领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面色黝黑的汉子进来了。那汉子约莫三十多岁,身上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手里还提着一个旧布包,见了宝玉,连忙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宝二爷。”
“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宝玉起身问道,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那汉子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又有几分急切:“小人是顺天府狱里的狱卒,姓王。前几日小人在狱里当值,见过令尊贾大人,今日是特意来给二爷递个消息的。”
“我父亲?”宝玉的心猛地一沉,连忙上前一步,抓住那狱卒的胳膊,“我父亲他怎么样了?他还在狱里吗?有没有受苦?”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声音都有些发颤。自贾政被关入顺天府狱,他就一直想进去探望,可一来府里没钱打点,二来狱卒也不让见,如今总算有了父亲的消息,他怎么能不着急。
王狱卒见宝玉如此急切,连忙安抚道:“二爷您别着急,小人慢慢跟您说。令尊贾大人在狱里倒还算安稳,只是……只是前些日子,上面下了旨意,要把贾大人流放江南,昨日已经启程了。”
3. 宝玉惊魂:追问父途多坎坷
“流放江南?”宝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才没摔倒。他睁大眼睛看着王狱卒,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说什么?我父亲被流放了?江南哪里?路途远不远?有没有人跟着照应他?”
王狱卒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手里的旧布包递给宝玉:“二爷,这是贾大人托小人带给您的东西,里面是他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封亲笔信。贾大人说,他知道二爷惦记他,只是这次流放,路途遥远,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让您别太担心,好好照顾家里的女眷。”
宝玉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颤抖着打开,里面果然放着几件贾政常穿的旧袍,还有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他拿起信,只见信封上是父亲熟悉的字迹,写着“吾儿宝玉亲启”,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王大哥,”宝玉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着问道,“我父亲……他走的时候,身体怎么样?路上有没有盘缠?会不会受冻挨饿?江南那边气候潮湿,他素来畏寒,有没有带够衣物?”他心里有太多的担忧,恨不得立刻就飞到父亲身边,替他分担些苦楚。
王狱卒见宝玉如此孝顺,心里也有些动容,他放缓了语气说:“二爷您放心,贾大人走的时候,小人偷偷给了他一些盘缠,还让一个相熟的差役多照看些。只是这流放的路,终究是苦的,从京城到江南,少说也得走两三个月,一路上风餐露宿,确实难熬。贾大人说,他到了江南那边,会想办法托人给您捎信,让您知道他的近况。”
4. 庭院闻争:内斗更显宅宇空
宝玉听了王狱卒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一想到父亲要在路途上受那么多苦,他就心如刀绞。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王狱卒:“王大哥,多谢你特意来给我报信,还照顾我父亲,这点银子你拿着,买点茶喝。”
王狱卒连忙推辞:“二爷,您这就见外了。想当初贾大人在朝中任职时,曾帮过小人一个大忙,小人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如今能为贾大人和二爷做点事,是小人的本分,怎么能要您的银子呢?”说着,他就往后退了两步,不肯接银子。
宝玉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再勉强,只是躬身道:“那我就多谢王大哥了。若是以后有机会,还请王大哥多帮我留意父亲的消息。”王狱卒点点头:“二爷放心,只要有贾大人的消息,小人一定第一时间来告诉您。时候不早了,小人还得回狱里当值,就先告辞了。”
送走王狱卒后,宝玉拿着父亲的信,站在院子里,只觉得一阵茫然。秋风又起,吹得院子里的落叶漫天飞舞,落在他的肩头,冰凉冰凉的。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争吵声,声音不大,却听得清清楚楚。
“凭什么这屋子归你们住?这是老太太以前住的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老太太留下的,你们凭什么搬进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喊道,是贾赦的继室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如今荣府败了,谁还管什么老太太的院子?能住就不错了,难道还让这屋子空着?”另一个粗哑的男声反驳道,是贾府的远房族人贾芸的父亲贾芹。
“你们……你们这是要侵占荣府的财产!我要去告诉邢夫人!”王善保家的喊道。
“邢夫人?她自己还忙着把尤氏母女赶出去呢,哪有心思管我们?再说了,这荣府也不是她一家的,我们这些族人难道就不能分一杯羹?”贾芹冷笑着说。
5. 旧院触景:宝玉忆昔添悲戚
宝玉站在原地,听着院外的争吵声,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记得以前,荣府里虽然也有小摩擦,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点房产器物,就争得面红耳赤,连一点亲情都不顾了。他想起小时候,贾母还在的时候,每到过年过节,府里的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贾母坐在上首,笑着给晚辈们发压岁钱,贾政会教他读书写字,王夫人会给他做他爱吃的点心,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忍不住迈开脚步,朝着贾母以前住的荣庆堂走去。荣庆堂离怡红院不远,可宝玉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心里又疼又凉。路上遇到几个洒扫的婆子,她们见了宝玉,只是低着头,匆匆行了个礼,就赶紧走开了,眼神里满是惶恐和不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走到荣庆堂门口,宝玉停下了脚步。只见荣庆堂的大门虚掩着,门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门环上也生了锈,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亮。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椅子和一张桌子摆在那里,桌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以前贾母坐的那张紫檀木大椅子,如今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显得格外凄凉。墙上原本挂着的字画,也被人摘走了,只留下几个钉子,孤零零地钉在墙上。
宝玉走到堂屋中央,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贾母坐在椅子上,笑着跟众人说话,仿佛还能听到丫鬟们端着茶水走动的声音,仿佛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檀香和点心的香味。可一睁开眼睛,眼前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和满目的萧条,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在他的心上割来割去。
6. 嬷嬷诉情:旧话重提更心伤
“宝二爷?您怎么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宝玉回头一看,是以前伺候贾母的张嬷嬷。张嬷嬷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都白了大半,脸上布满了皱纹,见了宝玉,连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张嬷嬷,”宝玉走上前,扶住张嬷嬷,“我来看看这里。”张嬷嬷叹了口气,拍了拍宝玉的手:“唉,有什么好看的?都成这样了。自从老太太走了,这荣庆堂就没人管了,前些日子,贾芹他们还来这里搬东西,说要拿出去卖钱,我拦着不让,他们还推了我一把,说我一个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宝玉听了,心里又气又疼:“他们怎么能这样?这都是老太太留下的东西,怎么能拿去卖钱?”张嬷嬷摇摇头:“如今这府里,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谁还管什么老太太的恩情?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
她拉着宝玉走到里屋,里屋更是破败,贾母以前睡的床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床架,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旧的被褥。张嬷嬷指着床架说:“二爷您看,这床还是老太太年轻时陪嫁来的,质量多好,可还是被他们搬走了,说是要拿去换银子。我看着心疼,可也没办法,我一个老太婆,哪里拦得住他们?”
宝玉看着那空荡荡的床架,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张嬷嬷,辛苦你了。都是我们没用,没能守住老太太留下的东西,没能守住荣府。”张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二爷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命。以前咱们府里多风光啊,谁能想到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只是可怜了老太太,一辈子操劳,到最后,连个安稳的住处都没能留下。”
她顿了顿,又说道:“二爷,您如今也不容易,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前几日邢夫人把尤氏母女赶出去的时候,我就想着,这府里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别让老太太在天之灵担心。”
7. 通灵微光:宝玉初萌寻父念
宝玉点点头,心里却越发沉重。他知道张嬷嬷说的是实话,如今的荣府,就像一艘破船,在风浪里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沉没。他留在府里,除了看着族人互相争斗,看着府里的东西一点点被变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从怀里摸出通灵宝玉,放在手心,那玉依旧温凉,只是在他的手心里,忽然微微发出了一点淡淡的微光,虽然很微弱,却清晰可见。宝玉愣了一下,他记得以前,只有在他遇到危险或者心里特别不安的时候,通灵宝玉才会发光,可如今,它怎么会突然发光呢?
“这玉……”张嬷嬷也看到了通灵宝玉的微光,惊讶地说道,“二爷,这玉怎么会发光?难道是有什么征兆?”宝玉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玉为什么会发光,可他看着那微弱的光芒,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去找父亲。
父亲被流放江南,路途遥远,肯定需要人照顾。如果他能去江南,找到父亲,陪在父亲身边,不仅能照顾父亲,也能避开荣府的这些纷争。可是,他走了,王夫人和宝钗怎么办?王夫人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宝钗一个女子,在这府里,也未必能安稳。
宝玉握着通灵宝玉,心里矛盾极了。他抬头望了望荣庆堂的屋顶,屋顶上有几处已经漏了,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光斑。他想起父亲在信里说的话,让他好好照顾家里的女眷,可如果他留在府里,除了看着府里衰败,还能做什么呢?或许,去找父亲,才是最好的选择。
8. 决意初定:宝玉暗下寻父心
“张嬷嬷,我先回去了。”宝玉定了定神,对张嬷嬷说道。张嬷嬷点点头:“二爷您慢走,路上小心。”宝玉走出荣庆堂,关好门,转身朝着王夫人的院子走去。他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先跟王夫人和宝钗商量一下,听听她们的意见。
路上,他又遇到了几个族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见了宝玉,也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眼神里满是冷漠和疏离。宝玉看在眼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知道,如今的他,在这些族人眼里,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备受宠爱的宝二爷了,只是一个失去了靠山的落魄公子罢了。
走到王夫人的院子门口,只见院子里的花草也已经枯萎了,只有几棵老槐树还立在那里,枝叶稀疏,显得格外萧瑟。一个丫鬟见了宝玉,连忙迎了上来:“二爷,您来了?太太刚醒,正在屋里咳嗽呢。”
宝玉点点头,快步走进屋里。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王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见了宝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宝玉,你来了?快坐。”宝玉走到床边,握住王夫人的手,王夫人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母亲,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宝玉轻声问道,心里满是心疼。王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咳嗽得厉害,夜里也睡不好。你父亲……有消息了吗?”一提到贾政,王夫人的声音就哽咽了,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宝玉心里一紧,他知道王夫人一直惦记着贾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贾政被流放的消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王夫人:“母亲,方才狱里的一个狱卒来给我报信,说……说父亲他……”
9. 慈母悲泣:闻父流放泪难止
“你父亲怎么了?”王夫人急切地问道,抓住宝玉的手更紧了。宝玉咬了咬牙,说道:“母亲,您别着急,听我说。父亲他……他被流放江南了,昨日已经启程了。”
“流放江南?”王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宝玉,声音颤抖着说:“你……你说什么?流放?为什么会流放?不是说只是关在狱里吗?怎么会突然流放呢?”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情绪激动起来,咳嗽得更厉害了。
“母亲,您别激动,小心身体。”宝玉连忙给王夫人顺了顺气,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放,那狱卒说,是上面下的旨意。不过母亲您放心,父亲走的时候,那狱卒给了他一些盘缠,还托了相熟的差役照看他,应该不会太受苦。父亲还托他给我带了一封信,让我们别担心。”
说着,宝玉从怀里拿出贾政的信,递给王夫人。王夫人接过信,双手颤抖着打开,只见信上的字迹虽然有些潦草,却依旧有力,写的都是让他们保重身体,不要惦记他的话。王夫人看着信,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嘴里喃喃地说:“老爷,你怎么就被流放了呢?江南那么远,你身体不好,怎么能受得住啊?”
她哭了一会儿,忽然抓住宝玉的手,眼神里满是期盼:“宝玉,你父亲被流放了,我们不能不管他啊!你能不能……能不能去江南找他?你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宝玉看着王夫人满是泪水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王夫人有多惦记贾政,也知道自己心里早就有了去找父亲的念头。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您放心,我会去江南找父亲的。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让他平安回到咱们身边。”
10. 母子嘱托:千言万语藏牵挂
王夫人见宝玉答应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还是忍不住担忧:“宝玉,江南路途遥远,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你一个人去,娘实在不放心。你有没有想过,要带些什么东西?要不要找个人跟你一起去?”
宝玉摇摇头:“母亲,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如今府里人手紧张,也没什么合适的人能跟我一起去。我会多带些衣物和盘缠,路上也会小心的。您在家好好养病,别惦记我,等我找到了父亲,就立刻给您捎信回来。”
王夫人点点头,擦干眼泪,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放着几锭银子和一个玉坠。她拿起银子和玉坠,递给宝玉:“这些银子你拿着,路上用。这个玉坠是你外祖母给我的,据说能保平安,你带上它,就当是娘在你身边陪着你一样。”
宝玉接过银子和玉坠,玉坠是暖白色的,上面刻着一个“安”字,入手温润。他把玉坠系在腰间,又把银子收好,对王夫人说道:“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药,别为我和父亲操心。”
王夫人又嘱咐道:“宝玉,路上遇到困难,要是有认识的人,就多问问,别逞强。江南那边气候潮湿,你要多注意身体,别着凉了。还有,你父亲素来爱吃甜的,你要是找到了他,就多给他买点甜食,让他也高兴高兴。”
宝玉一一答应下来,心里满是感动。他知道王夫人虽然平时严厉,可心里一直很疼他和贾政,如今父亲被流放,她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却还在为他操心,这份母子情深,让他心里暖暖的。
11. 宝钗闻讯:闻讯寻父暗忧心
从王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宝玉径直朝着宝钗的院子走去。宝钗自从嫁给宝玉后,就一直住在原来的蘅芜苑,如今蘅芜苑也不如往日那般精致了,院子里的香草大多已经枯萎,只剩下几株顽强的还立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宝玉走进屋里,只见宝钗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一件旧衣裳。她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有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动人。见了宝玉,宝钗放下针线,站起身:“宝玉,你来了?母亲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宝玉走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母亲还是老样子,咳嗽得厉害。方才狱里的狱卒来给我报信,说父亲被流放江南了,昨日已经启程了。我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江南找父亲。”
宝钗听了,心里一紧,脸上却依旧平静:“你决定要去江南找父亲了?江南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有没有想过,要带些什么东西?”
宝玉点点头:“我已经跟母亲商量好了,会多带些衣物和盘缠,路上也会小心的。我来跟你说一声,是想让你在家好好照顾母亲,我走了以后,母亲就拜托你了。”
宝钗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你路上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江南一带多水,你要是遇到过河或者乘船,一定要小心,别掉进水里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拿着,路上用。还有,我给你收拾了一些常用的药品,有治感冒的,有治腹泻的,你都带上,万一在路上生病了,也能应急。”
说着,宝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递给宝玉。宝玉接过包袱,入手沉甸甸的,他知道宝钗一直很细心,如今他要去江南,她肯定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心里满是感激。
12. 灯下理囊:细备行装藏关切
“宝钗,谢谢你。”宝玉轻声说道。宝钗笑了笑:“我们夫妻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能去江南找父亲,是好事,说明你有担当。只是路上一定要小心,别让我和母亲担心。”
她拉着宝玉走到床边,打开包袱,一一给他看里面的东西:“这里面有几件厚衣裳,江南冬天冷,你要多穿点。还有几件单衣裳,路上天气热的时候穿。我还给你准备了几双鞋子,都是结实的,路上好走路。”
她又拿起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放着几包药品:“这包是治感冒的,这包是治腹泻的,这包是治外伤的,你都记好了,别弄混了。还有,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干粮,路上饿了可以吃,都是你爱吃的,有松子糕,有杏仁酥。”
宝玉看着包袱里的东西,每一件都透着宝钗的细心和关切,心里满是感动。他知道宝钗自从嫁给她后,一直很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他要去江南,她不仅没有反对,还为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这份情谊,让他心里暖暖的。
“宝钗,”宝玉握住宝钗的手,轻声说道,“我走了以后,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母亲。别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宝钗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却还是强装镇定:“你放心,我会的。你路上要多给我和母亲捎信,让我们知道你的近况。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别硬撑着,赶紧想办法回来,或者找当地的官府帮忙。”
宝玉答应下来,心里却有些愧疚。他知道宝钗心里肯定很担心他,却还在为他着想,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辜负她的期望。
13. 夜阑人静:夫妻对坐诉衷肠
夜幕降临,荣府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咳嗽声和风声,打破了这满院的沉寂。宝玉和宝钗坐在屋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却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宝玉,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宝钗轻声问道,眼神里满是不舍。宝玉点点头:“嗯,明天一早就走。早点走,就能早点找到父亲。”宝钗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给宝玉倒了一杯茶。
宝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是温的,带着淡淡的茶香。他看着宝钗,只见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脸上带着几分落寞。他知道宝钗心里肯定舍不得他走,只是不愿意说出来,怕他担心。
“宝钗,”宝玉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和母亲。只是父亲被流放江南,我不能不管他,他是我的父亲,我必须去救他。”
宝钗抬起头,看着宝玉,眼神里满是理解:“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你能这么做,说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个有担当的丈夫。我支持你去江南找父亲,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家人早点团聚。”
宝玉握住宝钗的手,她的手很软,也很暖。他对宝钗说道:“宝钗,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等我找到了父亲,我们一家人就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管荣府的这些纷争了。”
宝钗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好,我等你。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团聚的,到时候我们就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种点田,养点花,过平静的日子。”
两人就这样坐着,聊了很久,从以前的往事,聊到对未来的期盼,直到油灯快燃尽了,才各自休息。宝玉躺在床上,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对家人的牵挂,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一段充满未知的旅程,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找到父亲,带着他平安回家。
14. 临行前夜:荣府寂寂忆往昔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宝玉就醒了。他轻轻起身,生怕吵醒宝钗。宝钗也醒了,她坐起身,对宝玉说道:“我给你煮了点粥,你先喝点粥再走,路上也有精神。”
宝玉点点头,跟着宝钗走到外屋。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还有一碟小菜。宝玉拿起碗,喝了一口粥,粥很稠,也很暖,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暖暖的。他知道宝钗肯定很早就起来给他煮粥了,心里满是感动。
喝完粥,宝玉拿起包袱,对宝钗说道:“宝钗,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母亲,别惦记我。”宝钗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不舍:“你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在家等你和父亲的消息。”
宝玉走出蘅芜苑,只见李嬷嬷和张嬷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李嬷嬷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递给宝玉:“二爷,这里面是几个馒头和一些咸菜,你路上饿了可以吃。天气冷,你要多穿点衣裳,别冻着了。”
张嬷嬷也递过来一个小布包:“二爷,这里面是一些茶叶,你路上渴了可以泡点茶喝。这茶叶是老太太以前最喜欢喝的,你带上它,就当是老太太在保佑你平安。”
宝玉接过布包,对李嬷嬷和张嬷嬷说道:“谢谢你们。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劳累了。”李嬷嬷和张嬷嬷点点头,眼圈都红了,看着宝玉,舍不得他走。
宝玉转身,朝着荣府的大门走去。他回头望了望荣府,只见荣府的屋顶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暗沉,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他想起以前在荣府里的日子,那些欢声笑语,那些美好回忆,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他知道,这次离开荣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去江南找父亲,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使命。
15. 踏出府门:迈步踏上寻父路
走到荣府的大门前,宝玉停下了脚步。大门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只是门上的铜环已经生了锈,门板上也有了几道裂痕。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跟着贾母出去,都是从这扇大门走出去,那时的大门前,总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可如今,大门前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乞丐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点施舍。
宝玉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乞丐,乞丐连忙道谢。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走了出去。门外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几个早起的商贩在摆摊,吆喝着生意,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宝玉朝着南方走去,脚步坚定。他知道,江南路途遥远,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比如恶劣的天气、凶猛的野兽、贪婪的强盗,可他一点也不害怕。他手里握着通灵宝玉,腰间系着王夫人给的玉坠,怀里揣着父亲的信,这些东西,就像一道道护身符,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他回头望了望荣府的方向,荣府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再也看不见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一段充满未知和挑战的旅程。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找到父亲,带着他平安回到荣府,回到王夫人和宝钗的身边,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阳光渐渐升起,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宝玉迈开脚步,朝着江南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他知道,这条路很长,很艰难,可他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找到父亲,直到实现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