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城故事 第20章 警局

佯装脱裤子蹲地上的洪晨眼珠子四处乱窜，实则打量周边环境。

羊肠小道无限延伸，道路两旁是收割了庄稼的田地，留有一垛垛枯涩秸秆，等着焚烧，路尽头是巍峨高山，山上植被茂密，黛青压势。

来时柏油路的端点，有一团黑影逐渐逼近，放远看去，洪晨瞧见一辆黑色私家车，又瞅了瞅秸秆垛背对的王德财，正扯开裤子拉链撒尿，丝毫没察觉她已静悄起身，踮着脚尖，朝他背后走来。

“邦邦——”两记重拳，洪晨直击王德财后背要害穴位，等他警惕过来时，扭头一看，两眼发昏，闭眼倒在田地里，嘴边还是刚刚撒过的热乎尿液。

路上坐在面包车驾驶位的王德发猛一口抽烟吐气，惆怅面容得以短暂欢愉，无意看去后视镜里，出现穿着校服的人狂奔向后方来车。

一瞬，王德发敛容聚眉，将手中冒白汽的卷烟扔出窗外，扭头眺望不远处王德财所在秸秆垛，哪里还有人的身影，就剩横躺地上昏迷不醒的瞌睡人。

王德发拉开驾驶门，暴怒着往身后追捕边跑边招手迫使私家车停下的洪晨。

从车里出来一高个男生和两名特警人员，王德发见情势不对，脚步停下，急忙翻转方向往面包车里回跑，路过秸秆垛，焦急喊着：“王德财！王德财！再不起来老子不等你了！”拉开车门直接驾车逃离。

私家车身后赶来的警车紧随其后，超车过去，直接追赶驾车逃逸的王德发。

两名特警按洪晨手指方向抓捕躺在秸秆垛昏睡的王德财。

站车旁的洪晨仰头对视兰翔，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就被兰翔拥入怀抱，耳畔传来低哑嗓音：“对不起，刚刚没护住你，让歹徒再一次得逞。”

洪晨顿时一僵，有些无措的眼眸闪着水光，她抬手轻轻拍在兰翔后背，由于刚刚奋力逃跑，呼呼喘气：“没……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这还没事！小姑娘，你遇上的可是运过毒的贩子，心狠手辣，得亏你机智，还有你同学提供的定位系统，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发现你的位置。”合上电脑的技术科民警从车里出来，停顿一下，对着兰翔邀请，“是个人才，高考后，选个计算机专业，有没兴趣加入我们，追踪罪犯！”

两人脸色微微发红，赶紧分开。

兰翔轻轻咳嗽下，浅淡微笑，“嗯……正在学习中，确实打算以后往计算机方向发展。”

“可以啊，小伙子，高中就利用开源码写出这么棒的成绩，后生可畏！”民警说完，抓捕王德财归案的两名特警钳制他坐回车里。

柏油路尽头特警车愈来愈近，在私家车旁停止，从里走出在红星路指挥的邢队，他脸上多了一道伤痕，却是刚毅眼神看向私家车后排戴着手铐的王德财，“把他移交特警车里押解回警局，这两学生就坐这车回警局，录取口供。”

车后排，依次坐着技术科民警、兰翔和洪晨。

天光暮色，远处夕阳沉入天际，洪晨看窗外飞快流逝的夜景，无意之中把手放入荷包，摸到一个方形硬质手机，这才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没想到刚刚发生的惊人事件，竟会在一个小时之间完成。

手机屏幕显示多条未接来电信息，都是称呼为周女士的电话号码，垂眸看身上宽松的校服，余光瞥了一眼兰翔，手机再一次亮屏，没有来电音乐和振动提醒，许是设置静音模式，她递了递手机，“这是你家里人的电话吧！”

兰翔抿了抿唇，匆匆几句，“学校有事，待会再回家。”便挂断电话。

民警和洪晨一同看向兰翔，弄得他莫名其妙，低声询问：“我……怎么呢？”

“你们今年都多大？”民警询问。

“17。”两人异口同声。

民警垂眸，抬手捏捏眉心，“还是要通知家长到场，实在不方便，电话号码都报给我，我来联系说明情况。”

犹犹豫豫中，兰翔举起手机，“我自己再打回去告知家长？”

民警点了点头，兰翔回拨电话，“妈，我学校里发生了些事，现在赶往警察局路上，未成年需要家长陪同。”

电话对面的人合上电脑盖，方才出声道：“啊……警察局？！你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不成！我在机场，马上登机……这样吧，让你秦叔叔过去处理一下。”说完“嘟嘟”电话挂断。

兰翔握着手机在耳边沉静片刻，便垂下手来，放在洪晨手中，“你妈妈应该是担心你的。”

屏幕里显示一串数字，对面接了电话发声，“喂，哪位？怎么不出声气！”

听到熟悉的音色，洪晨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开口，沙哑嗓子，“妈……是我，发生了些小事，需要你来警察局一趟。”

“什么？晨晨，你不会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和人家干架干到警察局了，有没有受伤？我这就过去。”赵金凤接到电话，听说洪晨在警局，两脚一软，差点栽倒，被一旁洪君扶住。

“没事儿，就这样了妈，我先挂了，这人家的手机。”

“好好好，妈马上过去。”

洪晨说着归还兰翔手机，两手手指交缠，四肢却是瘫软，应该是今天在学校突然体训，再加上刚刚的生死奔跑，才会导致后知后觉到肌肉酸胀，身体疲惫，两眼皮耷拉着看向窗外，瞌睡咪西的。

交缠在大腿上的手指自然松开搭着，兰翔透过中央后视镜，看到闭眼倦怠的洪晨，头摇摇晃晃斜向他这边点着，迟疑中他肩膀往洪晨那侧倾斜，正正好给她支点，完全靠在他的肩头。

车子疾速行驶在马路，穿过市区，来到警察局门口。

“噢……！可算到了。”前排民警一声提醒，“到警察局了。”

洪晨猛然惊醒，睡眼朦胧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去，迷糊中从后视镜看到兰翔微微发红的脸颊，她张嘴打着哈欠，“车里是有些热哈。”

“嗯……”兰翔轻轻点头，“到警察局了，我们先下车。”

大厅，有民警端来饭盒，让两人吃饱饭再录口供。

审讯室里，洪晨将从学校大门出发到后面发生的一切全盘告知。

“为什么会觉得绑架你的两人是毒贩？”其中一警察询问完拿起手中的保温杯喝水起来，另一警察提笔等待洪晨回答好记录下口供。

仰头看去电灯光亮，洪晨闭眼回忆斟酌，总不能说自己是2024年回到2017年人，拥有以前的记忆。

高二时候，洪晨走在街上，意外被两在逃毒贩掳走做人质，当她看到那两绑架犯装扮和疑点重重的面包车，这才完全想起来，不由大喊被毒贩抓走，只是没想到会凑巧被出校门的兰翔遇到。

她开始疑惑起来，明明是高二发生的事情，怎么这次集中到高三时间，而且当时毒贩随机找人质作案，并不和这次预谋犯罪一般，有些超乎她的认知，大脑乱糟糟一团。

乱！

时空错乱！

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惊人想法出来，洪晨深深呼出气来，眼球往右上方转着，却是闭着双眼，“我猜的……女人的第六感！”

“咳咳……噗——”询问问题的民警口中的水沿着嘴角滋出，没想到学生会如此回答，尴尬一笑，“那你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顿了顿，直接问道：“其中，你说过，猜测主谋是阎鹤祥？为什么？”

桌面，洪晨搁置的手指轻微颤动一下，嘴唇浅浅打开，却没有发出声音，眼中闪烁着几分犹豫，长呼出气后，一副赴死的目光，“阎鹤祥，我揍过他，他心里怀仇，记恨上我。”她无畏靠在椅背，浅笑，“不过，我不后悔打了这个人渣一顿！”

她眼眶里噙着水光，抬手抿掉眼睑泪珠，声音颤抖：“我爸，在我小的时候车祸去世，我妈独自一人拉扯我和我弟长大，有一天，阎鹤祥到我家店里买东西，看上我妈，一来二去，和我妈好上了，可他骗我妈说他早已离婚，呵呵……哪知这周末他外地的老婆在广场“抓奸”，打了我妈一顿，菜市场里都是谣传我妈当三的言论，我气不过，揍了他一顿，还录下他忏悔视频。”

望了望门外，她继续说道：“面包车后备箱有我书包，里面有一部手机，还有他被我揍觉得不堪羞辱说得威胁恐吓录音。”

说完一切，洪晨整个人放松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就你一个人揍得？”民警显然不信，提出疑问。

洪晨瞬间有所警觉，挺直背往前倾身，“嗯，都是我一个人干得，所以他要报复我吧！”

“我们已经了解情况，会有女警官给你拍照取证，带你去医院检查验伤，不用害怕。”民警指指洪晨脸上的青紫伤痕。

出了审讯室，隔壁2号审讯室开房门，正是洪君担忧问道：“姐，都怪我，我一人揍得阎鹤祥，才会招来事端。”

瞬时，洪晨蹙着眉头，捏紧裤缝，“你一个人担责了？！”

洪君点头，洪晨唉声叹气。

身旁四位民警目光幽深，“看来，得再进去一遍，重新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