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赶紧握住钱袋,他一个富商之子出现在寒门学子的学舍,的确容易让人生疑,可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周围人并没有看向他,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却有无法在这个时候离开。
检举的学子刚正不阿的又弯了弯腰,目光坚定的看向祭酒。
明明春日午间阳光大好,可裴元却感觉有丝凉气顺着他的手臂攀附了上来。
“好的,我知晓了,你回去吧。”
祭酒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有没有动怒。
裴元躲在人群里,待到祭酒离去,他才敢送上一口气,生怕自己被抓一个现行。
他有些失落地走回了屋子,玥常见到他这副样子,异常担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裴元摇摇头,“我没事,我想吃甜枣糕了。”
玥常应了下来,“少爷,您等我一会儿。”
裴元将钱袋放了回去,他没有受到这件事情的牵连,本应该是一件幸事,不然他买文章的事情传到了裴府,父亲又该对他失望了。
可从此往后,他的文章都没有机会受到林衔清的指点了,他在书院的这几年里,林衔清或许都不会听过他的名字。
裴元只稍稍难过了一会儿,想到小侯爷他们马上就要倒霉,被夫子惩罚了,他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和卖弄找了小侯爷,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小侯爷。
先前,只有他一人会被夫子惩罚,有时罚抄书,有时罚站,有时掌心会被打肿。
这个时候,小侯爷他们只会笑笑地看着他,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笑的,但大概就是在幸灾乐祸。
眼下终于轮到他做那个幸灾乐祸的人了。
裴元注意到小侯爷的屋中还有其他人,只不过他迫切的想要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装出一副来通风报信的样子。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小侯爷听完后,就只是平淡的“嗯”了一声。
裴元注意到一侧有人,目光下意识被吸引了过来,只看到了一双靴子,他不喜自己的急切只换来小侯爷平淡的反应,又强调道:“小侯爷,那个学子向祭酒检举了我们,要是查了过来……”
小侯爷冷哼了一声,姿态比以往都要轻蔑,“他们敢吗?”
裴元不知为何小侯爷如此张狂,他眉头紧皱,装出一副担忧小侯爷的样子,“可是……”
小侯爷眼底的阴霾忽然一扫而过,他微微低下头,像是逗弄一只小白兔般看着裴元,“既然你这么担忧,我便想想法子。”
裴元见自己的话受到了小侯爷的重视,心中不由地一喜,眼眸微弯,露出一抹笑意。
小侯爷则是盯着裴元脸色的笑,眸色一点点加深。
…………
裴元回到屋中,还在想小侯爷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情,可一连过去了好几天,祭酒在书院中处理各种杂事,却不见他提起买文章一事。
某日放堂后,裴元像往日那样回房写课业,却瞧见郎中在游廊快步走过,手中还提着药箱。
他有些好奇的问了书院里的下人,“是那位夫子生病了吗?”
下人眉头紧皱,神色惶恐不安,“是南院的一个学子,昨夜被人用麻袋套了头,毒打了一顿,全身是血,都瞧不出个人样了。”
裴元心中隐隐升起一抹不安,他快速回到了屋中,静不下心写文章,把玥常叫了过来,“你去打听一下,今天郎中给哪位学子看的病?”
玥常在晚膳之前赶了回来,“少爷,今日被郎中瞧病的那位学子叫许默,听说几日前,就是他向祭酒检举这些世家子弟买卖文章的。”
裴元手一抖,杯中的茶水什么都流出来的他都不知道。
他咽下惶恐不安,声音有些沙哑:“祭酒和夫子们没有找到打人的凶手吗?”
玥常抬眸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裴元,缓缓摇了摇头,“少爷,您还没有用膳吧?我这就去准备晚膳。”
裴元无心在意玥常说了些什么,他手指冰冷,即便握着装有温热茶水的茶盏。
他回想起小侯爷满不在乎的样子,以及那唇角边讥讽的笑容。
小侯爷早就知道书院祭酒不会追究他们买卖文章的事,所有才会那么的不在意、有恃无恐。
可他却像是献宝一般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小侯爷,不知小侯爷是为了他,还是要敲山震虎,将许默给打了一顿,下手极狠,许默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并且听说许默被打那日,满身是伤的许默被扔到了书院的西南角,明明有不少学子从哪里路过,但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似乎皆希望许默受受教训。
也许,那些学子都是买卖文章的收益者,许默此举让太多人不满了,这才“失道者寡助”。
很快,裴元心中的忐忑不安就因为写不出文章而荡然无存。
又过了两日,裴元觉得这件事情的风头已过,他重新拿上钱袋,来到了寒门学子居住的南院。
他在廊下踱步徘徊,虽是决心来买文章的,但他并不知晓要买谁的文章,以及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行至斋舍前,窗口传来一毫不遮掩的胆大妄为声,将他吓了一跳。
“来买文章的?”
“进来。”
裴元不觉得买文章欺骗夫子这件事情能上的了台面,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提心吊胆的走入了斋舍。
屋子的朝向并不好,甚至是有点背阳,白日里,屋内不点灯,光线昏暗的像是阴雨天。
裴元闻到了屋内有些重的汤药味,他无意识用手指抵了抵鼻子,存疑地看向床榻上瘦骨嶙峋的人形。
“你生病了?”
这个人分明病的很重,他不太相信这样的人还有精力来写文章。
来到近处,裴元才将坐在床榻上人的面容瞧得清楚些,本应明眸皓齿的脸上满是伤痕,没了本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美好,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明显宽大很多的里衣挂在男子瘦削的肩头,衬得男子更是如同行尸走肉般。
裴元怔住了,他记得男子,那日向祭酒检举的学子就是他。
他动了动唇瓣,双腿好似被注入了铅,难以挪动,此处亦变成了虎穴龙潭,让他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许默缓缓抬起头,动了动带着伤口的唇,“你要什么样的文章?”
他见裴元只是站在原地警惕地看着他,他勾了勾唇角,略显凄凉,“不买了?不买文就出去。”
听着男子逐渐阴冷的声音,裴元回过神来,眉头微皱,百思不得其解,怯怯问:“那日,是你向祭酒检举,为何,为何今日又要替人代笔?莫非你自己都在明知故犯?”
许默低头闷声笑着,裴元只觉得惊恐不安,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他认出了许默就是当日检举的人,许默也许也认出了他当日站在人群中围观。
裴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许默不知道是他向小侯爷告得状,也不一定会知晓自己一身伤都是小侯爷的手笔。
许默起身,踉跄着缓慢走了过来,他似乎有一条腿伤得很重,身子摇摇欲坠,来到裴元的身前,小指明显弯曲程度有些不对的手抽中了裴元手中的钱袋。
“我向祭酒检举,换来一身伤,众叛亲离,还不如明知故犯,尚有钱能拿。”
裴元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心中明了许默不会伤害他,可依旧惴惴不安。
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了权势的可怕之处,是真的能将人笔挺的腰压弯。
裴元即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他与小侯爷再亲近些,是否也能让裴宴怀对他弯下腰?
坐等卖版权,这样吧,先卖一个广播剧(疑似键盘敲烂后的临终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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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