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报之青玉案 第6章 第 6 章

厅里的程大娘子坐在坐榻上，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漫不经心的翻看着账册，就见前面的屏风侧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怯生生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啧啧两声，将床桌上的账册一合，美目盯着小儿子轻嗤道：“干什么呢？还不进来！”

就见长子贺璃手里牵着贺珄从屏风后转了过来，站在堂前躬身行礼道：“请阿娘安。”

大娘子程兰怡摇了摇团扇说道：“阿璃来啦，行了，哪儿那么多的礼，坐吧。”

贺璃在一旁的鼓凳上坐下，微笑着说道：“阿娘，我已经训过小弟了，他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哼！”程兰怡板着脸看向躲在贺璃身后的小儿子气道：“还知道错了，你觉得我会不会信？这又不是第一回了，时不时的就甩开下人自己跑了，这院子里假山、池塘哪个要不了他的小命，一次两次的说不听，若不罚个狠的，我看他是记不住的。”

贺珄躲在大哥的身后，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贺璃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无奈的说道：“阿娘，小弟毕竟还小，性子淘气了些也是有的，您若真罚的狠了，失了天真反倒不好了。”

大娘子程兰怡手中摇着的团扇顿了下，看向长子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看着这小子时不时的闯个祸，作个死吧，哪天在真把小命给作没了。”

贺璃斟酌了下说辞，这才开口道：“阿娘，今天阿珄自己跑到书斋去了，我们怕他自己乱逛，所以就让阿珄留在了书斋，想着等我们下了学再带他回来。”

大娘子挑了挑眉，说道：“怎么？小四儿在课堂上捣乱了？”

“那倒没有，”贺璃说道：“先生让阿琥背上节课留的文章，阿琥背到半截就忘记了，阿珄在上课前听阿琥读了几遍就记下了，接着阿琥的茬就背了下去，先生很是惊讶。儿子想着，不如就让小弟跟着一起到学堂里去，不说让他启蒙，提前在先生跟前跟着听听课也是好的。毕竟阿娘你还要忙着家里的事情，也没那个时间盯着小弟；再一个，常跟在小弟身边的毕竟是下人，小弟虽然年纪小，但是个有主意的，那些下人们不敢管他，跟着我们总是要好些的。”

程兰怡扇着扇子的手慢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说阿珄只是听他三哥读了几遍文章就背下来了？”

贺璃点了点头：“不错，小弟这样的天赋若是耽误了岂不是可惜。”

程兰怡冲着贺珄招了招手，将他唤了过来，笑盈盈的说道：“阿珄，你三哥背的书你听了几遍就会背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啊？”

贺珄眨了眨眼睛说：“不是听了几遍的，三哥读了一遍我就会背了。阿娘，三哥好笨哦，读了好多遍竟然还背不下来，今天被徐先生罚抄书了。”

程大娘子笑着用食指在小儿子的头上戳了戳，笑骂道：“不许这么说你三哥，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三哥只是不喜欢读书罢了，他的功夫可是练得很好的，人各有所长，以后可不能拿自己的长处去和别人的短处相比，记住了吗？”

贺珄瘪瘪嘴说道：“我记住了，不过……”

程大娘子伸手揽过小儿子，好奇的问道：“不过什么？”

贺珄伸手在一旁的床桌上拍了一巴掌，就听见哗啦一声，上好的榆木桌子竟然被小娃娃的小手给拍的裂了口子。

还没等程兰怡反应过来，贺璃站起身，几步抢上前查看起来，见眼前平整的桌面被拍出了几道裂口，小小的掌印清晰的印在桌面上，惊讶的看了小弟一眼，抓起他的手看了看，见白嫩的小手上没有一丝伤痕，甚至连颜色都没有变。将弟弟的手松开后，若有所思的坐回鼓凳上，双眼盯着眼前的小弟。

程兰怡惊讶的看着小儿子，诧异的问道：“阿珄，你这是……”

贺珄笑的弯起了眼睛，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阿娘，我的力气很大哦……”

程兰怡瞅着小儿子得意洋洋的模样突然笑出了声，将手中的团扇往榻上一扔笑道：“你外公和舅舅们都是武将出身，偏我嫁给你爹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还说我们程家的武艺只能传给阿琥，没想到啊，我的小儿子才是习武的天才……”

正说着，就听到从门外传来贺昀戏谑的声音：“什么天才？还是习武的天才？大娘子莫不是弄错了？我们贺家还能出个习武的天才？”

屋子里的母子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屏风处，就见贺昀一身官服的走了进来，程兰怡笑着站起身迎了过去，伸手接过主君手中的官帽，扬声张罗着：“春华！去把主君的衣服拿来，夏蝉，让人备水给主君洗漱！”

贺昀微笑着跟着大娘子走进西次间更衣，过了一会儿，一身清爽的贺昀换了常服走了出来，坐到了椅子上，伸手端起女使奉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口，贺璃兄弟上前给父亲问了安，贺昀看看两人，开口说道：“老三呢？怎么没过来？”

贺璃笑笑说道：“阿琥被先生罚了，散了学就回院子抄书了。”

贺昀摇头叹息一声：“这个老三啊……”抬头看向贺璃：“回头你告诉他，就算是要从军，也必须先考个功名回来。”

贺璃应了一声，这时大娘子从次间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去让厨房上菜吧，主君忙了一天也累了……”正往外走的时候正听到贺昀的话，轻笑一声打趣道：“得了吧，就老三那个样子，还考个功名，他什么时候不再被先生罚就不错了。”说着看向两个儿子：“你们两个是在主院用饭，还是回自己院子吃？”

贺璃笑笑说：“我还是回院子吃吧，今天先生留的策论还没写呢。”贺珄一见也说要回院子用饭，程大娘子气的一挥手道：“走吧，走吧，都回你们院子去吧，正好也让我清净清净。”两兄弟行礼过后便退出了屋子。

贺昀见大娘子气呼呼的坐在榻上，拿着团扇呼呼的扇着，摇摇头道：“大娘子莫要气了，对了，刚刚大娘子说什么练武的天才，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