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悠悠醒转。
好黑哦。
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深渊。
她眨了眨眼,怎么还是那么黑?
“烟烟,醒了?”岑昔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做早饭给你吃。”
男人起身离开。
邢烟摸到了手机,摁亮,但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系统你个狗日的,你对我做了什么!邢烟怒吼道。
检测到宿主有危及系统的想法,适当予以警告。系统冷冰冰地道。
你程序出bug了吧,我有什么想法能危及你?邢烟气急地道。
如果系统上交,被拆卸研究的可能性高于80%,系统制造者设置,当宿主有危及系统的行为时,系统可以抹杀宿主。系统冷漠地陈述理由。
邢烟无法冷静,她开始咆哮:我特么只是随便说说的你就要杀我?你特么以为我脑子坏了会暴露出我有系统?你特么以为说出去之后会被拆卸研究的只有你?
没有,只是警告。系统有点心虚,又开始刷屏:距离世界毁灭倒计时998天。
邢烟冷笑了下,道:所以我这个瞎子还要去拯救世界。
一小时后给你复原,适当电击有助于开发宿主潜力。系统说完,神隐。
邢烟摸索着穿好了衣服,应该没有穿反。
然后她坐在床边喊了一声:“岑昔。”
岑昔放下锅盖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了:“怎么?”
“我瞎了。”邢烟面无表情地道。
“什么?”岑昔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瞎了。”邢烟重复了一遍。
岑昔坐在她身边,手指在她眼前挥动了下,然后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半小时内给我把京市最好的眼科专家带来。”说完就挂断了,他扶着邢烟的肩膀,安慰道:“也许只是手机看多了,没事的,别担心。”
“你的手在抖。”邢烟语调平平地道:“你在怕什么?”
“我小时候陪我妈看过一部韩剧。”岑昔握住她的手,急促地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体检?你们家族有没有遗传病史?”
“是《天国的阶梯》吗?”邢烟笑了笑,又问道:“如果我要死了,你能不能……”
“不能。”岑昔冷静了下来,涩然道:“除非死亡,否则无论什么都无法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小时候电视剧看多了。”邢烟拍拍他,“带我去刷牙洗脸。”
洗漱完毕后,邢烟又道:“我要化妆。”
岑昔虽然不理解她对化妆的执念,但还是马上拆封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你买的什么牌子的?”邢烟摸了摸瓶子,没认出来。
“La Prairie。”岑昔念出了瓶身上的英文,又跟了一句:“我问过我妈,她说这个牌子还不错。”
邢烟慢慢地一样样地摸索着用过去,又问道:“有防晒吗?”
直男岑昔:“不出门还用防晒?”
“要的。”邢烟肯定地道。
“好像是这个。”岑昔仔细地研读了一下瓶身上的英文。
“会涂隔离吗?”“不会。”
“会用气垫吗?”“不会。”
“高光修容呢?”“不会。”
邢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表情淡淡地道:“那你帮我擦个唇膏吧。”
“YSL。”岑昔先报上了牌子,“一盒子。”又报上了数量。
邢烟原谅了他不会三连,“有86号吗?”她问。
“找到了。”岑昔拧好口红,忐忑地问道:“怎么涂?”
“就嘴唇靠内侧涂一半一圈,懂吗?”邢烟叮嘱道。
“我试试。”岑昔也是人生第一次给女生化妆。
邢烟等他涂完抿了抿唇,问道:“还行吧?”
“好看。”岑昔毫不犹豫地赞美。
“那我们下去吧。”邢烟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抱你。”岑昔一把抱起了她,往楼下走去。
“粥糊了。”邢烟吸了吸鼻子,提醒道。
“我重新做。”岑昔把她放在沙发上,又给她膝上盖了条驼绒毯子。
当助理小哥带着医生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家boss在给一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孩喂粥。
他下巴差点掉下来,还好及时扶住了。
医生很仔细地检查了邢烟的眼睛,道:“按照我的经验,小姑娘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可能是心理压力有点大,过几天放松一下心情说不定就恢复了。”
岑昔放下了一半的心,他谢过医生,转头又嘱咐助理:“送蒋医生回医院的时候给邢烟安排一下全身体检。”
“好的,岑总。”助理麻溜地办事去了。
“我给你带来的压力吗?”岑昔人生首次反省自己的行为,有些无措地道:“我没追求过女孩,所以做得不好的地方,请你原谅,我也一定会改正的。”
“岑昔,我不懂。”邢烟蹙眉,不解地道:“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爱一个人,就是种本能,无从避免,无从压制。”岑昔温柔地注视着她,剖析着自己的心路历程:“我试图反抗过,但不行,很痛苦。”
“我除了过得去的容貌和身体一无是处,而你并不是一个肤浅看脸的人,我乏味无趣的灵魂并不能和你产生共鸣。”邢烟也冷静为他分析着,“不要多久你就会厌倦我,何必弄得彼此不体面。”她顿了下,浅笑道:“况且,我并不缺男人。”
“那些庸人怎么配得上你,你只该属于我。”岑昔眯着眼,问道:“我是不是嫌我老?”
“您绝对属于年轻有为的那一种。”邢烟叹气,“想要成为岑太太的女人如过江之鲫。”
“与你相比,她们都是尘埃。”岑昔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真想把你藏起来,谁都不能看见。”
“我不理解。”邢烟脑壳疼,她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一个小时要到了,便继续道:“我不信你们这样的人会有无缘无故的爱恨,这听起来比小说还不可思议。”
“我们这样的人?”岑昔拧着眉心,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人间八苦,哪一个能逃得开。”
“您是天上云,我是地上草。”邢烟摇摇头,“能陪着您遨游苍穹的一定是另一朵云,而我只关心脚下的泥土是否肥沃。”
“那我愿意化为雨,落到你的心尖上,或者成为你脚下的肥料。”岑昔依旧说得极为动听。
邢烟窒了窒,这让她怎么接,人家好好一个巨佬都甘愿化作肥料了……
“我有耐心,你必然会爱上我,早晚而已。”岑昔笃定地道。
大哥您可真有信心,那么是时候该给你迎头一棒了。邢烟眨了眨眼,好了,能看见了,她笑着道:“其实我眼睛没瞎,刚刚是我一直在骗你。”
岑昔一怔,旋又挑眉,问道:“那你对我的表现还满意么?”
邢烟沉默了,为什么没有恼羞成怒?
岑昔笑了,他亲了亲她的眼睑,放柔了声音:“真的有吓到我,你是唯一能让我方寸大乱的人,答应我,不要用伤害自己来惩罚我,我受不住。”
邢烟继续沉默,你一个帅成这样还有各种光环加身的男人,这样说真的过了,太过了!
“烟烟,我希望我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和你一起度过。”岑昔拉着邢烟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从遇见你那一刻起,我的心为你而跳动。”
邢烟颤了颤,但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你说得好听罢了。”语气却很优柔了。
“待在我身边,我会证明给你看。”岑昔将她揽入怀中,自嘲道:“我是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邢烟心里那堵墙砰地一下彻底崩塌,她有些无措地道:“我刚刚又骗你了,其实我真的瞎了,只是现在又好了。”
“骗不骗的,我不计较,我只想和你好好的。”岑昔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邢烟终还是应了,泪水却潸潸而落,她低喃道:“你为何来得这样晚。”
“是我的错。”岑昔哄着她:“别哭了,哭得我心里疼。”
“我要你给我买房,买车,买珠宝,买包包,还要你公司10%的股份。”邢烟恶狠狠地念叨着。
“这些不算什么,我把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转给你,你要是觉得我惹你生气,就没收我手机把我赶出去,我只能流落街头。”岑昔把邢烟抱得愈发的紧,“车子、游艇、股份我都给你,以后我就是你的打工仔。”他叹气道:“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证明我对你的心意。”
“你这样就有点过了。”邢烟咬着唇,抱住了岑昔的腰,“会催生我的贪婪之心。”
“随便你怎么贪心。”岑昔哀声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命都可以随时给你。”
“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很欢喜。”邢烟抬起头,主动亲了岑昔一下。
因着你这些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因着你这些话,我更不能对着你的尸体无动于衷。
系统冷笑了一声,收回了摆满了一地的岑昔的虚拟尸体。
吃完早饭之后岑昔押着邢烟去做了体检,晚饭前就拿到了所有的报告。
各项指标都相当正常,甚至某几个指标都要逼近运动员水准。
系统!我要跑步!我要电击!邢烟拿着体检单激动地在脑中大声嚷嚷。
系统哼唧道:让你就知道谈恋爱。
恋爱是要谈的,世界也是要拯救的,两手抓,两手都要硬。邢烟的雄心壮志在迸发。
“烟烟,吃完饭回宿舍拿东西。”岑昔把茄子炒长豆端了过来,“我帮你办了走读。”
“哦,好吧。”邢烟对于宿舍并不留恋,她对三位舍友的真实人品其实一清二楚,平时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尝尝我的手艺。”岑昔给邢烟夹了一块清炒空心菜。
“很好吃啊。”邢烟笑着赞扬。
“那就多吃点。”岑昔笑得满足而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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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毁灭倒计时一天天得减少。
邢烟按照系统设定的训练计划,一点点地提升体质。
和岑昔的相处比想象的简单和谐。
他承诺转给她的资产,他已经都签过字,她没签,放在了保险柜里。
就算将来有一天,他负了她,她也不会要他的财产。
当实现买买买自由之后,邢烟表示她可以淡泊名利了。
天气越来越冷,邢烟买了几斤羊绒线,准备给岑昔织两件毛衣。
那天,岑昔回来得晚,晚饭是邢烟做的。
邢烟的厨艺当然比岑昔要好很多。
她坐在沙发上一边织毛衣一边听小说,听到玄关处有动静,便抬头看过去。
岑昔也正巧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回来了。”岑昔换了拖鞋,去洗手。
“回来啦。”邢烟放下毛线,去洗手。
饭菜都在锅里热着,盛出来就能吃。
“烟烟,这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岑昔感慨地道。
“今天的虫草老鸡汤很到位,尝尝。”邢烟给他舀了小半碗汤,浅笑道:“饭前喝点汤,养胃。”
“小时候我爸妈各自忙着手里的生意,不怎么管我们兄弟俩,照顾我们的只有阿姨和助理。”岑昔抿了一口汤,道:“我和岑昕都有性格缺陷,这是再多的金钱也治不好的。”
“我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有点讨好型人格,大了些才扭转过来。”邢烟也抿了一口汤,道:“为了能继续读书我戴着面具在学校里得了极好的人缘,老师们都把我当成完美学生,同学们都把我当成小仙女,我爸我妈为了面子不能太苛待我,这么多年,我都装习惯了。从没指望有人能喜欢面具下的我。”
“我对你好,你就会百倍的还给我?”岑昔喝完汤,碗底搁在餐桌上,咔的一声。
“你对我好,我自然会百倍的对你好。”邢烟把准备好的户口本放在了桌上,“但我不至于为了感恩谁而和他结婚。”
岑昔呆了呆,“户口本?”他有点傻兮兮地问道:“你不是才十九岁?”然后他红了耳根,懊恼地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吗?明明应该是我向你求婚才对。”
“上户口的时候弄错了,多报了一岁。”邢烟笑得贼可爱,“户口本上我早就满二十周岁啦。”
岑昔瞪了她一眼,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明天去民政局帮我排队,必须第一个。”
“Boss,明天周日,民政局不上班啊。”助理托着下巴在自家老婆的提醒下回答。
“我明天一定要领证。”任性的岑总可不管这个。
“我会想办法的。”助理一脸绝望地挂了电话。
“明天我们学生会有个活动,作为骨干,我不能缺席。”邢烟按住躁动的男人。
“好吧,那你早点回来,我还得向你求一次婚。”岑昔拿着手机照了照,“你常去的那家SPA馆有男士套餐么?我一会去做个保养。”
邢烟忍着笑,道:“你已经很帅啦。”
“不行,我可比你大十岁。”岑昔一直很介意这个点,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邢烟只好也跟着加快。
“碗筷等我回来洗。”岑昔火急火燎的拉着邢烟出了门。
两小时后,容光焕发的岑昔带着笑意盈盈的邢烟回来了。
他脱了外套,套上围裙,开始洗刷碗筷。
邢烟一直没告诉他,家政阿姨每天都要把他洗过的碗筷重新再洗一遍。
岑昔,他太渴望有个温馨的家了。
那个家里,他是最好的丈夫,她是最好的妻子,他和她相依为命,白头偕老。
“今天还夜跑吗?”岑昔收拾完厨房,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有点晚了。”
“我去跑步机上跑一会。”邢烟拿了一条毛巾,“你去吗?”
“我要睡美容觉。”岑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爱惜地道:“毕竟我是马上要拍结婚照的人了。”
邢烟无话可说,自己往三楼去了。
一个小时后,洗完澡的邢烟回房间,发现要睡美容觉的人正在敷眼膜。
“我的?”邢烟问了句。
“嗯。”岑昔躺着应了一声。
“柜子抽屉里有我给你买的护肤品,一整套的。”邢烟憋着笑道。
“你果然嫌我老。”岑昔硬邦邦地道。
邢烟扶额,这个坎算是过不去了是吧。
“没那回事,我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邢烟俯身亲了亲岑昔,“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的。”
“你占我便宜!”岑昔反客为主地压住她。
“眼膜要掉了。”邢烟伸手给他贴贴好。
岑昔扯下眼膜扔在垃圾箱,笑道:“睡前运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