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戴着听诊器检查一番,从医药箱拿出注射器针头,又找出几瓶药,倒出几颗给他吃下去。jiuzuowen
忙完这些,医生憋一肚子的火冲纪晏发:“你不清楚他的身子?他今天干嘛去了,怎么把身子搞成这样?你是他身边人,怎么不看着他?嫌命不够长?”
纪晏一声不吭。
南岑面色涨红,都是因为晚上的婚礼。
这时,褚润虚弱出声:“我没事。”
医生不给他好脸看:“你再不把身子当回事,我也没办法!”
赵叔忙问:“现在怎么样?”
“暂时稳住了。”
赵叔总算松了口气。
药物里有安眠成分,不一会儿,褚润睡着了。
南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褚润,毫无生气,仿佛一捏就会碎掉,脆弱不堪,一股恐惧漫上心头。
在她印象中,他只是身体弱了些,须注意饮食,有时会坐在轮椅上,其他时候和常人无异。
没想到,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一面在今晚残酷揭开。
一旦疏忽,会如此凶险,危及性命。
想到三年前,他不告而别离开原主,南岑突然理解了一点。
没感同身受过的人永远没有资格说话,也许他爱得太深,所以不能让原主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那种亲眼目睹掉入深渊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太残忍了。
谁能忍受得了爱人离开?
南岑身为局外人,看见他躺在那,心里都不是滋味。
医生赶他们出去:“都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在这看着就行。”
赵叔哪还能睡着。
纪晏不放心,搬把椅子坐门口,今晚不打算睡了。
南岑走出两步,忍不住小声问:“他得了什么病?”
他沉默不语。
就在她以为纪晏不会开口,他缓缓道:“先天性心肌梗塞。”
南岑手脚冰凉。
心肌梗塞这几个字,纵然不懂,光看字面,也知道很严重。
纪晏说:“褚先生对你不错,你好好对他。”
南岑理解了表面意思,“嗯。”
纪晏还想说什么,最后动动嘴唇作罢。
半夜闹一遭,南岑彻底没了睡意,窗外夜色乌黑,月亮星星不见踪影,只有远方几点星光,渺小缥缈。
她半躺在床头,帮橙子拉拉毯子,静静凝视他可爱的睡脸。
小包子嘴唇微张,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南岑看得入了神,就这样默默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蒙蒙亮,她睁开眼缝看了眼床头的表,差一刻到五点。
心里挂着事,左右睡不着,她轻手轻脚下床
褚润卧室房门紧闭,纪晏闭眼小憩,一楼静得很,针落可闻。
她越发小心,蹑手蹑脚进厨房做早餐。
好在厨房玻璃门隔音,弄出响声也不会传出去。
七点多,太阳射进餐厅,医生留下吃了个早餐,又嘱咐一些该注意的事项,提药箱走人。
卧室门半开,她顿了顿,曲起指骨敲门。
“进来。”他嗓音沙哑。
南岑端早餐进来,室内光线昏沉,阳光尽数被挡在厚重的窗帘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水味。
他半靠在床头,睡衣换了新的,被子盖到腋下。睡了一宿,发丝凌乱,气色欠妥,与平时大相径庭。
脸色不太好,人还虚弱,但总算有了精气神,比昨儿夜里好多了。
她把托盘轻放床头,一碗清粥配几道小菜,清粥熬得软软糯糯,几道清淡小菜绿的绿,青的青,清鲜爽口。
褚润空了一晚死气沉沉的胃难得有了胃口。
南岑环视一圈没看见椅子,只有床尾的一张长榻,她不怕辛苦弯腰拉了过来坐上去。
他默然睨视她的一系列动作。
待她坐下,他扯出今天第一丝笑,虽很淡,但脸上好歹添了亮色。
南岑端起粥,粥早晾凉了,瓷勺搅动,舀了一小勺喂他。
吃了几勺再配上菜,没吃多少,他就摇头。
南岑放下碗。
“昨晚,吓到你了吧。”他轻描淡写地问,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
她点头承认:“嗯。”
“昨晚没睡好吧?”
“······。”
褚润:“有黑眼圈了。”
她揉揉眼睛,也不知道黑眼圈重不重。
他没有多少力气,声音也很轻:“我没事,人吃五谷杂粮,身上有点病不稀奇,现在医学发达,什么不能治?”
南岑听得心酸,不由道:“我没什么要你补偿的,你不用补偿我,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担当不起。”
褚润来回摩挲着被角,抚平再揉皱,“我一个成年人,要你担当干什么?”又道:“放心,我挺惜命,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那就好,
她怕打扰他休息,起身收拾碗筷:“我先出去,你再多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嗯。”
今天周末,橙子拿着魔方跟在妈妈身后走来走去,像个小跟屁虫:“妈妈,怎么没看见叔叔?”
南岑拎着花洒浇花,“叔叔身体有点不舒服,在房间休息。”
他仰着脑袋问:“是感冒了吗?”在他幼小的认知里,生病就是感冒或者发烧。
“差不多。”
“叔叔吃药了吗?”他问。
“吃了。”
“希望叔叔能快点好起来。”
“会的。”
橙子乖乖地一个人去玩,不去打扰她。
整整一上午,褚润都在卧室,纪晏把文件资料送给卧室让他签,房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传出他的声音,嗓音迟缓,底气不足。
他太忙了,大堆事等着他,南岑担心他的身子承受不住。
她看了眼时间,一晃眼下午两点多了。
南岑逾距推开卧室门,“别忙了,休息会儿吧。”
褚润从文件夹中抬头。
她直接上前把文件合上,把床头笔电和一摞文件抄起放在他拿不到的地方:“工作赚钱都没有身体重要,身体垮了,要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任由她动作:“里面有的文件急用。”
“一上午足够了!你手下养的都是一群草包?自己不会解决,什么事都要来问你?”
褚润无奈,手中的笔也被她抽走。
南岑摸摸水杯,还是温的,“喝点水吧。”
他依言喝了几口。
她俯身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南岑再不信他说的,拿来脉搏测量仪测量他每分钟脉搏跳动,一分钟后数据如常才放下心。
褚润好笑:“真的,我没骗你。”
“暂且信你,快躺下休息吧。”她搭手扶他躺下,盖上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