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予你 第2章 甲方金主居然是他

路唯参与的这个项目是帮全国最大的民营化工厂博通化工提供自动化解决方案。

在来到湛城之前，她和麦克奇的同事也只是线上交流，还从没见过真人，所以今天的宣讲会不仅是给甲方做介绍，其实也是麦克奇内部的“网友”见面会。

敏捷教练*刘晨作为麦克奇的代表先上台发言，把整个项目的计划和流程过了一遍，接着便开始逐个介绍项目组的成员。

一位短发女生落落大方地站起来，道：“大家好，我是圆圆，负责数据处理的相关业务。”

同事们轮流介绍着自己，而路唯却坐如针毡，她怎么也没想到飞机的邻座居然是甲方公司的总裁。

加上她是被临时拉进这个项目组的，调动本就仓促，根本没见过客户，只听说博通的老板是一个中年人，别的一概不知，现在看来，唯一知道的信息还是错的，真是大乌龙。

“下面请我们团队的数据建模师路唯来做自我介绍。”

路唯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抬头，慌张起身。

滋啦一声，椅子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让本身就有些紧张的路唯更加手忙脚乱。

她尽量不去往姜泽越坐着的地方看，却又似乎能感受到来自那个方向的视线，但她仍佯装镇定，妄图展现出职场老狗的冷静。

“大家好，我叫路唯，是麦克奇的数据建模师，之后将会负责博通自动化方案里的数据科学AI建模的部分，欢迎和我沟通交流。”

虽然她说话很流畅，但略快的语速还是出卖了她。

就在她准备坐回位子的时候，只听姜泽越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路小姐第一次来湛城吗？”

这是什么问题？糟了！一定是昨天她在飞机上说的那些话给姜泽越听到了！

路唯眨了眨眼睛，试图稳定自己的声线，然后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道：“对。”

姜泽越又问：“所以路小姐之后也会待在我们现场进行工作吗？”

路唯有点懵，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姜泽越皮笑肉不笑，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化工厂的环境也比较差，路小姐能坚持下去吗？”

路唯心里直骂娘，这什么破问题，我也是被逼来的好吧？

可她嘴上还是礼貌地回答道：“我是专业的数据建模师，公司委派的任务一定按时按量保质地完成。”

姜泽越看着她，又问：“你曾经有过关于化工产业供应链的相关经验吗？”

路唯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她还是回答道：“没有。但是我以往和很多大厂都合作过，涵盖的领域包括但不限于汽车生产、服装销售和品牌市场调研。”

姜泽越没有反驳，只是盯着她，道：“路小姐请不要误会，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化工行业的供应链和别的行业不太一样，加上我们整个项目周期比较短，我方和麦克奇一开始沟通的时候，也是希望他们可以提供以为有相关经验的数据建模师来参与此项目的开发。”

他语调虽然客气，但说的内容却丝毫不留情面，完全就是在质疑路唯的存在。

路唯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她也不是吃素的，明明自己也是被拉过来帮忙的，凭什么要受这个气？

于是她微微一笑，回道：“正因为化工行业的特殊性和复杂性，我们老板才会坚持让我们团队来现场工作，这样更方便沟通交流。”

这样公开回呛甲方金主的员工还真的不多见，全场鸦雀无声，都为路唯捏了一把汗。

姜泽越却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路唯也坐了回去。

但一旁的项目经理吴启东却记住了他刚才说的话，等会议一结束，便偷偷拉过姜泽越问道：“姜总，您是不是不满意他们派的数据建模师啊？需要我和麦克奇沟通一下换个人吗？”

姜泽越瞥了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满意了？”

吴经理被问得一愣，换了个说法，道：“其实数据建模师不一定要在现场，如果这笔钱省下来，可以叫麦克奇再派一个经验更丰富的数据建模师来。”

姜泽越道：“现在事情都还没开始做，光凭我们个人看法就要换人，没有什么说服力，等有了适当的理由再提这件事吧。”

吴经理嘴上答应，心想却在琢磨，不是您刚才在会上提出质疑的吗？难道我理解错意思了？这小姜总的心思怎么比大姜总还难猜。

而经过上午的会议，路唯心里越发忐忑，便约着几个同事一起去买咖啡，想靠着咖啡因振作起来。

借着空档，几人闲聊了起来。

刘晨拿着咖啡打量了路唯一会儿，笑着说道：“小路啊，我可算见到你真人了，比照片还漂亮，不愧是传说中咱们麦克奇的门面担当啊。”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路唯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而圆圆似乎对姜泽越很感兴趣，八卦道：“博通化工之前一直是姜勇负责，这个姜泽越是刚从他爸爸那里接手湛城的新化工厂，听说他今年刚刚30，还没结婚呢。”

刘晨接话道：“的确是这样，第一次对接的时候大姜总还在会议里，后来就没出现过了，看来现在是完全交给这个小姜总了。”

圆圆又说：“据说是他想做出点成绩，特别看重自动化和人工智能，所以给咱们付钱也特别爽快。”

刘晨听了，话锋一转，道：“对哦，但好像姜总对建模这块有点疑问嘛。而且前几天我们内部讨论，最后定论是不是数据那块要比之前多分5%的经费？”

圆圆转头将问题抛给了路唯：“我不确定哎，因为小路是后面才进组的，她的部分要重新计费吧？”

路唯正在小口地嘬着咖啡，完全没预料到这个突然的提问，顿了一下，才说：“我也不清楚，我老板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刘晨一副了然的样子，看似随意地说了句：“看来敏捷教练不值钱咯。”

路唯听出这话中带刺，看了刘晨一眼，道：“不然刘教练来干我这活儿？”

此话一出，空气都变脆了，这话刘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路唯赶紧搭了个台阶，道：“我开玩笑的，我这种粗活谁都干得来，但关于敏捷管理我可是一窍不通呢。”

刘晨这才也跟着呵呵笑起来：“看不出来小路还挺幽默。”

路唯虽然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但刘晨也在心中记了她一笔。

晚上大家一起聚餐，刘晨便总是cue路唯，拿着酒杯要和她推杯换盏一下。

可惜路唯并不吃这套，装模作样地喝了两口便不再应他。

可刘晨好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非拉着路唯去给姜泽越敬酒。

路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姜泽越见他们走过来，也礼貌地起身。

他和刘晨说了一些场面话，便碰杯庆祝，仰头喝酒的时候瞥到了站在靠后位置的路唯。

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似的，故意不往他这里看。

本来敬完一杯大家就该回去了，没想到刘晨突然叫住了路唯。

他拿过桌上的白酒，将路唯的杯子倒满，道：“小路，姜总很看重这个项目啊，虽然你没有化工行业的经验，但姜总还是给了你这个机会，是不是应该再敬姜总一个？”

姜泽越本没有喝着杯酒的打算，但他看到路唯一脸窘相，又联想到昨天她嚣张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有趣，问道：“路小姐乘什么交通工具来的？”

路唯一愣，道：“坐飞机来的。”

姜泽越意味深长地扬起了唇角，道：“看你早上开会有些紧张，想必是昨天没在飞机上睡好觉的原因吧？”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姜泽越骂人也太高级了吧！

路唯刚想说什么，只听姜泽越又补充了一句：“旅途劳累，辛苦了。”

说罢，便自顾自地轻轻碰了一下路唯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这杯酒敬路小姐的，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姜泽越便一饮而尽。

路唯尴尬地举着酒杯，浓重的白酒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心想，你都干了我还能不干？

于是她只好干巴巴地说了句：“请多指教。”

接着捏着鼻子把酒喝完了。

哪知道一旁的刘晨看了来劲儿了：“小路你这不是挺能喝的嘛！”

“不是……”

路唯有点尴尬，正想解释，可刘晨已经又帮她把酒杯倒满了，还强行拉着她把博通的负责人全敬了一遍，等她实在晕乎到站不起来时，才善罢甘休。

宴会终于接近尾声，路唯趁着自己还有意识，赶紧起身和大家告别。

她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等车停稳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路唯一眼，问道：“美女，您是博通还是立鑫的员工啊？”

路唯好奇地回问：“师傅您怎么知道我是这两个工厂的？”

司机师傅来劲了，有点骄傲地说道：“当然知道啦！我女儿就在博通的工厂工作！她公司请客都在这家饭店。最近咱们湛城招商引资，好多企业都入驻了，最大的两家就是博通和立鑫，给咱们当地人创造了好多就业机会呐！”

路唯勉强笑了一下，道：“那我和您女儿还算半个同事呢。”

说着，她看向窗外，路两旁都种满了紫荆花，虽然看不清它的细致与温柔，但那片紫色却是一道绚丽独特的风光，在澄澈的夜空下充满了活力和生机，和车里东倒西歪的路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没行驶多久便到了路唯住的小区，她此时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推开车门，一个不稳，咚的一声栽倒在路边。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赶忙摇下窗户，喊道：“姑娘，你没事吧？”

路唯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道：“没、没事。我已经到家了。”

说罢，便走进了小区大门。

但她没走几步，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白酒味儿泛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蹲在路边，断断续续地吐着，晚风微凉，吹动她已经有些松散的长发，有几缕黏在了嘴边，她却已经顾不上了。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被别人灌酒，虽说吐出来就该好受一些，但是她心里却越发委屈。

人总是在脆弱的时候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人。

如果她的前男友在，他肯定会帮她挽起长发，再准备好蜂蜜水和解酒药，帮她卸妆擦洗。

但现在，她只能一个人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呕吐，高跟鞋还束着脚生疼。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撒气似地脱掉高跟鞋扔在一边，丝毫没注意到有个人悄悄接近她身旁。

“你还好吗？”低沉的声音响起。

路唯一惊，差点没坐地上，扭头一看，竟是姜泽越。

*一种职业，负责控制项目的节奏和进度，提高效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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