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协议引爆中 第1章 双数日

"您是说，近期频发的走神现象是在做「白日梦」？"暖色调的房间内，坐在单人座上的心理医生提出了问题。

对面沙发，一个体型较瘦的男人单手搭在扶手上，他略微抬了一下眼皮："思考问题过后会出现疲劳现象，这不过是正常的无意识行为，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的脸部刚好被窗帘挡住了夕阳的阳光，这使得坐在对面的心理医生此刻只能观察到男人被光线照射得非常清晰的身体。

他手指甲修剪的恰到好处，蓝色西装袖口刚好露出一截白蓝相间的条纹衬衫袖口，仔细看袖口处半露出一颗细小的园弧形袖口，上面似乎有着某种花纹，但其反射着阳光以至于医生看不太清。

他把注意力转回到和男人的对话上来：“魏教授，按照学校给出的报告，您总是在固定时间走神……这可不像是普通的「白日梦」。”

在阴影的地方，男人细微的蹙了一下眉，对于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我认为是个巧合，或者这是我正在形成一种新的强迫习惯。大脑本身也喜欢寻找固定模式，哪怕模式本身不存在。恰好，我也在尝试记录这种模式并研究。”

心理医生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到：“教授，真是个有趣的思路。把一种不受控制的行为，变为可受观察、记录的客观存在，这确实能够适当减少焦虑，不过……”他稍作停顿，继续低声说："若这种「梦」不仅是你一个人存在呢？如果……它还能传染呢？"

魏商言手指微动，注意到太阳又倾斜了更大的角度，此时从医生的视角可以看到光线已经移动到他下半张脸，只听他说："传染？莫医生，你的用词过于严重。是想表达类似于群体性癔症？有什么证据吗？”

莫医生靠回椅背，恢复轻松的状态："目前只是我的职业猜测，任何无法解释的群体行为模式，我们都会从心理层面做好最坏的推演和最好的准备。我的主要工作就是确保您个人这种——「搜寻模式」行为不会无意中成为他人行为的「触发器」。我们能定期聊聊您的情况吗？也许能够共同探寻根源。"

魏商言略微思索便点头："可以。不过，数据共享可以有助于排除干扰项，如果您那边有类似的……「病例」信息，希望也能共享，毕竟单一的数据无法支撑正确的模型。"

"当然，这很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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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谈话，走出心理咨询室的魏商言看了看时间，此时已是19:10，环视周围一圈后，他抓紧走出这个位置，向着人更少的开阔区域走去。

到达预定地点后，假装无意的欣赏着夕阳，内心却计算着时间。

「哒、哒、哒」手表的分针走到了十九分的刻度，19:19到来。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短暂的几瞬后，接连规律的又敲击了两下。

在第四下到来之前，魏商言立即闭眼在心中默数【2、3、5、7、11、13、17、19】，稍顿，第四下敲击声传来，睁开眼，无任何事发生，他又稍微观察了四周见无人出现，便转向离开了。

这场看似无意义的数字默数行为，其实关系着一个奇怪的事件，这也是魏商言将其解释为「白日梦」来避免他人产生过多联想的原因。

半年前，作为一名运筹学专家，魏商言平日有收集旧期刊的习惯，在一次旧货市场淘货时，他得到一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某冷门学术期刊合订本。

在其中某页花哨夸张的广告中，不起眼的角落，却用极细的字体印刷了一串看似排版错误的复杂符号序列。

这是一种混合着数字符号、逻辑符号和无法识别的字符，引起了这位有着轻微解谜癖的教授注意。

本着学术好奇心，他在工作之余的空闲时间查询了各种资料，终于在两个月前解读出这串符号的意义：

「于双数日日期，若19点19分听见三声连续的、来源不明的敲击声，须在下一声敲响前，闭眼默数质数至19，否则将会目睹‘裂隙’」。

对于解答出来的这行文字，魏商言持保留意见。

那天恰好是个双数日期，晚上19点19分便留意了一下，没想到的的确确听到了间隙规律的轻敲声。

在第四声敲起前，本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的魏商言不知为何内心微动，反常的闭上眼睛默念起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质数数列，果然，第四声敲击过后无任何事情发生。

那之后，魏商言检查了家中各处，没发现可疑的声音来源，他甚至去物业看了这层楼的监控，也并无人来敲过房门。

当然，性格严谨的他也怀疑是否是邻居住户产生的声音。

因此在后面的日子，他陆陆续续在不同的地点展开试验，确信了这个声音就是在双数日晚上19点19分凭空出现，第四声后又莫名消失，每次出现都符合文字描述的规律，自那之后，每个双数日都会出现。

不对劲。

魏商言直觉的发现这其中有着无比寻常的秘密。他也尝试查阅是否有这种「不科学」的恶作剧游戏，但无奈这方面的资料几乎没有，他决定尝试在第四声出现前睁着眼睛数数会出现什么。

这周以前的某个双数日，他再次听到了轻敲声。按照预想，他在听到声音时并没有闭上眼睛，随着内心默念数字，第四声到来。

「2、3······13」······「17、19」

就在此刻，魏商言眼前的世界竟发生光线扭曲现象，隐隐有一种不安在扭曲中酝酿。

时间仿佛在此刻被拉长，诡异的静谧令他全身毛孔收缩汗毛倒立，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就在他眼前！

伴随这种直觉，他的眼球开始无序地抽动，疼痛从眼部开始向大脑蔓延，全身的肌肉却没法移动半分！快闭眼！快闭眼快闭眼！他在意识内给自己下达命令。

然而眼皮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按住迫使他睁开。

随即他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一条极细如发丝的微痕，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暗红幽光，诡谲的寂静中丝线逐渐变粗、类似某种恶心的蠕虫被操控加速扭动、不断在魏商言的眼球前方左突右起。

这种令人不适的画面让魏商言产生反胃的感觉，思维混乱间，这道裂隙如诅咒一般扩大，他产生凝视无尽深渊的错觉。

求生本能让他控制不住的战栗，混沌的、毫无意义的的呢喃声音从深渊里曼出，拥挤着贯入他的双耳让他的精神进一步错乱。

恍惚中，魏商言听到大脑内传来清脆的气泡破裂声，一切异象如潮水退去，他就像是打捞起来的溺水者被大力挤压出肺部充积的腥臭河水般开始大口喘气，眼球还在猛跳，大颗汗水从额头滴落，混乱的思绪归于囚笼，几息过后终于从那种直面恐惧的压力中缓和过来。

是裂隙！那条规则中的裂隙！

魏商言不顾大脑疼痛，开始迅速思考现状：【一，规则是真实的；二，规则是强制的；三······】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高敏信号接收仪器上，【规则···是可被观测的。】

闭眼轻揉抽痛的眼球，他知道事情可能不会就此完结。果然，回去后没多久，他发现自己被人关注了。

在工作地点时不时会重复碰见某个陌生面孔，回家的途中总会有陌生的车辆跟随他的车辆驾驶。

甚至在学校，就在本周，突然接到一项名为"教职工心理健康日"的活动，学校以他近期出现上课走神以及长期在图书馆待到很晚为借口，要求他与新来的心理医生莫执开展一次心理健康评估，意在帮助他缓解科研压力和教学压力。

在谈话中，莫医生似乎对规则现象非常了解，尽管魏商言早先尝试用白日梦当作借口，但新来的这位莫医生明显是有备而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魏商言也觉得有些棘手。规则是什么？源自哪里？为什么会被他得到？怎么消除规则？莫执又是谁？他背后是什么组织？还有其他势力在观察他吗？……

无数个疑问瞬间冒出来，魏商言仔细复盘自己的言行是否不当，然而他对于现状信息知之甚少。

在上回谈话的最后，他与莫执达成了初步合作（或者是互相利用）的意愿，也让他隐约察觉出规则似乎有着传染性。

不管是无意识的「被动传染」，还是有意识的「主动传染」，都说明这样的现象随时有可能失控引发群体**件。

在他身上规则被消除以前无法避免会被莫执监控，当然，弄清楚这位医生真正的目的以前，他还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挂在身上的「双数日」。

上一次不大成功的尝试，似乎让他看到了某种东西，但当时大脑太过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底是何物，不过他得到了非常棒的数据样本，相信很快就会有新的发现。

思及此，魏商言保持着往常的生活习惯继续上下班，但私底下，他没有因此放弃对规则的探查，相反，借助观测到的信息，他重新制定了调查计划，准备开展第二阶段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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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的心理咨询室。

快速按动的机械键盘发出极细小的咔嗒声，随着打字输入，屏幕里出现一段内容：

「报告编号GC-20300427-01。

调查对象：魏商言。

确认目标已接触规则并自发进行系统性研究，风险等级上调至中高，有潜在扩散可能。

目标智力与逻辑力超群、观察与分析力极强，警惕性高，建议降低跟踪等级，避免转向完全对立。除此以外……」

写到这里，文字停顿下来，斟酌过后还是继续打字：「目标属于极稀缺的"高适应性样本"，建议长期控制性合作。」

编辑完成，莫执通过秘密通信渠道发送了报告。做完一切，他靠上椅背开始回想。

一周前，国家异常现象研究处理委员会（简称异委会）环境检测部报告，城市大学区域出现异常。

经锁定，魏商言有极大接触规则嫌疑。莫执作为异委会下属研究部研究员，以大学心理医生身份被委派到城市大学开展调查。发现魏商言很可能处于短周期的特殊规则当中。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规则被唤醒后会进入「沉寂」的睡眠阶段，期限由一年到几十年不等，而且，规则地点通常固定，在未被唤醒的情况下很难检测到规则附着物及其所在区域。

这一次能够定位魏商言，也是猜测他唤醒了规则。

根据实际的调查情况看，魏商言固定时间的闭眼走神行为极大程度是某种规则要求。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个规则是在一周前那次异常中被唤醒，那么魏商言应该已经逃离规则范围了，可事实却是魏商言一直处于规则中。

在确认规则存在的前提下，大概率魏商言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处于规则中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上周发生了「规则信息渗漏」，莫执推测，是不是与其身上的特殊规则有关。

考虑到唤醒规则的不稳定因素，此时的魏商言就如同一个行走的「传染源」，无辜群众极有可能触碰到「规则附着物」而被迫唤醒它导致大范围群｜体事件。

莫执瞬间感到一阵头痛，必须尽快和魏商言达成共识，搞清楚他究竟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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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双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