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雾岛雪,一位新时代青少年,现在竟沦落到花楼,还被迫男扮女装,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游郭的某个平平无奇的花楼中,在悠悠乐声、袅袅香气和女孩们泠泠笑声中,一个白色齐肩头发淡紫色眸子的少年端坐在凳子上,怀中抱着一把琴,苦苦地弹着,回想往昔,频频叹息。
他脸颊左侧有一撮紫色的头发,经常被人当做是挑染,但它其实是天生的,本来他因自己奇怪的发色,从小被当做异类,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世界上的人头发都变成五颜六色的了,他也不再显得奇怪,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是有超能力的。
其实他一开始的刷新地点不是这个坐标,但人心叵测,他被收留他的好心人卖过来了,导致他被迫换了张初始地图。
想想也没什么好怨的,人家救下了快饿死在路边的自己,去替他们家的女儿挡个灾也没什么。
这只是等价交换而已。
幸好现在他的身体年纪小,分不出男女。
雾岛雪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瘦小的身体,又看看身上这身女士和服,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乱看什么呢?还不继续练习!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不是让你来享福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带点烟嗓,声音浑厚,没有分毫女性的柔美感,她就是这家花楼的老板娘。
雾岛雪被这声音吓个激灵,立马抬起头,装作陶醉于音乐的样子,手指赶忙唰唰唰动了起来,把琴弹得噌噌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够了够了!你这样子不把客人吓跑了?别弹了!再去荷子那里学学!”
老板娘对雾岛雪吼完就赶紧揉着耳朵往外走,嘴里用不小的声音嘟囔着:“亏我当初看她这张小脸漂亮得很,原来是个无可救药的花瓶,狗来了都弹的比这好听……”
看着老板娘的身影彻底消失,雾岛雪松了口气,摊开手,看着布满血痕的手指,欲哭无泪。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一月有余,前几天在街上挨饿,后几天在好心人破烂的屋檐下挨饿,后来到了这里,终于不用挨饿了,但还要被迫以女子身份示人,每天不是在学礼仪就是在练琴,毫无自由可言!手还被琴弦划得疼死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雾岛雪感叹着,放下了琴,检查了一下陪着自己一起穿越的手机还在不在。
他走到窗边,掀开油纸与木头构成的窗户,虽然在夜间,但在游郭,正是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时段,霓虹的灯光点缀着整个城市,一点也没有夜幕降临的感觉。
鳞次栉比的阁楼,每扇金箔般的纸窗后都晃动着绰约的人影。琉璃灯笼在檐下摇曳,将过路人的脸庞染成病态的嫣红。空气中浓烈的脂粉香像蜜糖般粘稠,却总在某个转角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铁锈,又像是搁置太久的生肉。
雾岛雪皱了皱鼻子,看向对面的红袖楼,他斜对面的一个纸窗里,两道人影交合在一起,渐渐融合。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种场景,也没有少年的兴奋与好奇,只莫名感觉不适,想赶紧关上窗,用被子封印自己。
在彻底关上窗的前一秒,他看到刚刚自己看的那扇窗后,一个人影靠近窗户。
雾岛雪莫名感觉有谁在窥伺自己,赶紧关上窗户。
他挥去脑海中暗藏的恐惧,拿着琴谱躺倒床上,准备在背琴谱的过程中悠然入睡。
穿越也没什么好的,他还是想念原来的社会。
雾岛雪,PK学园一年生,受欢迎的美少年,嘴上总是挂着笑容,对所有人都温柔又疏离,跟他走得最近的是齐木楠雄,一位超能力者,他原本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从没想过穿越这种事有一天也会降临在他身上,这种事情脱轨的不可控感让他非常不爽。
不过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穿越到了古代,有一部智能手机作为金手指(他先前发现手机电量会减少并且没有找到在这个世界给手机充电的办法,于是在试图联系好友未果后就关机了,想将手机上的知识用在刀刃上),准备找到机会,将自己现代的科学知识变现,在这个世界取得一席之地。
雾岛雪其实更想自己的好友齐木楠雄发现了自己的失踪,用超能力把自己带回去。
他想回去了。
第二天,雾岛雪中午起来去领午饭,两个馅饼下肚就基本饱了,随后轻车熟路地跑到了这家花楼琴艺最好的荷子小姐房间。
虽然寄人篱下、没有自由,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姐姐们对他都挺好的,哪怕是经常吼他的老板娘都没克扣过他的伙食,还给他供着调理体虚的药,让他写下欠条,以后能赚钱了把钱还回去。
雾岛雪一进房间,还在化妆的荷子就放下眉笔,笑着望来,调侃道:“阿雪呀,进来吧。又被骂啦?”
雾岛雪挤出甜美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跑到荷子腿边,撅起嘴,夹着嗓子撒娇:”荷子姐姐我不想学琴了,好难呀!”
跟这些女孩们虚与委蛇、讨她们欢心,这就是他在这地方摸索出的生存之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有社会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
他虽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但可以避免的麻烦他也不想沾惹。
所以哪怕他心理年龄其实跟这里大部分女孩子差不多,也只好腆着脸撒娇。
荷子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笑着拍拍他的头,说:“乖,学弹琴给客人卖艺才能赚到钱,赚到钱才能给自己赎身获得自由。”
雾岛雪知道,这对花楼女子来说是真理、是出路,小时候不懂,年纪大了也会明白、认命。
他没有反驳荷子的话,只是乖乖等对方化完妆,带他去学琴。
这是雾岛雪最喜欢的环节,只要看漂亮小姐姐弹琴、听悠扬的音乐、等待晚饭时间到来就行了。
一下午的学习结束,他们收拾收拾就准备去吃晚饭了。
“听说了吗?隔壁红袖楼的阿云昨晚消失了!”
“唉,她人还挺好的,怎么就……”
“说着失踪,我看是那家老板娘搞的鬼吧?”
“没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失踪,弄的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事。”
……
雾岛雪跟荷子一到领饭的地方,就听到悉悉索索地讨论声。
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的雾岛雪皱了皱眉。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失踪?
如果是真的话,他觉得这不是巧合,大概率是这个城市潜伏着一个连环杀人犯。
他知道的,在这个时代,有的杀人犯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
他已经在认真思考怎么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了。
雾岛雪抬头望了望荷子,刚想询问,确定一下这件事的真实性,就发现对方面色惨白,像是听到了极恐怖的事情。
难道荷子是在害怕?
不,不对劲!
他拽住荷子的袖子,拉了几下,把荷子拉回神。
“荷子姐姐!你怎么了?”
荷子对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事,就是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情。”
闻言,雾岛雪眉皱得更深了,小巧漂亮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凶气。
什么意思?难道荷子知道这些失踪的人的内情?
荷子闭起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不顾周围人的疑惑,拉着雾岛雪回自己的房间。
她把门关上后,半蹲下来,双手按住雾岛雪的肩,看向雾岛雪那双淡紫色的眸子。
“阿雪,听着,这个世界上是有鬼存在的,它们是会吃人的鬼!”
少女的语气严肃又沉重,她棕色的眸子中盛着慢满满的恐惧与痛苦,像是曾经真的看到过鬼吃人的场景。
雾岛雪怔怔地望着对方,荷子话语中的信息让他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凉了下来。
他知道荷子不是那种空口无凭的人,所以对荷子刚刚的话,他已经信了个百分之七八十了。
他想到自己昨晚在红袖楼某扇纸窗中看到的剪映,现在想来,恐怕不是交融,而是啃噬。
这个世界,有鬼?
那像他这种普通人的生命,岂不是可以被随意剥夺?
荷子不顾雾岛雪有没有接受她所说的话,接着说:“游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失踪,这不是那些姑娘们逃走或得罪了人,而是因为游郭有吃人的鬼!这个世界上有吃人的鬼!我亲眼看到过!”
这个世界上有吃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