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她总是非正常死亡 第29章 第29章

她身后的红叶正努力抑制着胃中正泛起的酸水，她强忍着恶心，小心躲避着身下又突然冒出的一堆如拳头般大小的西瓜虫。原本她还想着要徒手捏爆这些令人作呕的虫子，但最终还是缩回了贸然伸出的手，强忍住冲动，选择了侧身避开。

不经意间，红叶的目光在闻言掠过闻人月手中那副诡异的尸骨时，原本强装镇定的神情也略有一丝动摇：“微微，这看起来倒像是蛇的骨头。”

那副蛇的骨架细长而扭曲，脊椎骨节清晰可辨，而肋骨则像是一串串细小的珠链，穿插在一旁。尤其是蛇头部分的骨骼尤为突出，尽管已经失去了皮肉，但依然能够想象出它生前那狰狞凶猛的模样。

“蛇不是蟾蜍的天敌吗？怎么也死在了这里？”红叶顾不上心中的恶心，在凑近仔细确认了一番后，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此刻杵在一旁的闻人月同样也陷入了沉思，因为她在放下手中挑着的那副蛇骨后，紧接着，又发现了其他更多散落在四周的白骨。

面前的藤草之下，俨然是一堆白骨冢，森森然正冒着寒气。

红叶突然觉得自己今天选择进这个树洞的决定有些鲁莽。

“我们今天不会连蟾蜍的面都还没见着，就命丧于此了吧。”红叶在后方小声嘀咕着。

但很快，眼前的场景随即证实了红叶心中所想。

在前方的白骨深处，掩映着一只体型硕大的蟾蜍。它的身体有如一个成年人般大小，肥头大耳的，蹲在那里似在假寐。它的皮肤上满布密密麻麻的疙瘩，其上又覆盖着一层浓稠的黏液，在它的一呼一吸间，又颤巍巍地滴落下来，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红叶看得都有些呆住，瞬时连恶心都顾不上表达，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体型如此庞大的蟾蜍存在？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就连手中原本紧握的枯枝也在慌乱中不由自主地无意识脱落，坠在地面的白骨之上，发出一声沉闷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那胖墩墩的蟾蜍似乎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轻响所惊扰，它缓慢地掀开了它那对如铜铃般硕大的褶皱眼皮。

那是一双锐利而又深邃的眼，透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它仅仅只就静静地睁开在那儿，无形之中就给人带来森冷寒意。它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闻人月和红叶两人在这样的凝视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着，两人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均都动弹不得。

“快避开它的眼睛！”闻人月急切地大声喝道。

红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中了这蟾蜍的蛊惑，原来这羊皮卷上提及的“催眠”二字竟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急道：“怎么灯油对它不起作用啊？”

闻人月紧闭双眼，冷静分析道：“应该是剂量不够，它短暂中招后，现在又醒了。”

红叶用手捂好双眼：“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腿上一阵奇痒，她隔着手缝去瞧，原来身下那如拳头般大小的西瓜虫不知何时已悄然爬到了身上，她本能地正要伸手去拂，却突感一阵腥风掠过，痒意全消，身上只余一滩恶心的黏液。

红叶伸手去探，她的手指间顿时牵连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黏稠感，原来是那只巨型蟾蜍以舌卷虫，将其吞入了腹中。

“看来它喜欢吃这个虫子。”闻人月也转过头来，轻轻拂去爬上身来的几只不安分的西瓜虫。

红叶心内却是一阵恶寒，她嫌弃地擦去腿上沾染上的湿润黏液：“那它不会连我们也吃吧？”语气略有不安，“这一路上过来，地面上可散落着不少的尸骨呢。”

地面上的西瓜虫如潮水般再次翻涌袭来，红叶急忙挥舞着手中的枯枝驱赶。

闻人月却是看着面前不断涌现的虫子，若有所思：“看来，这些虫子是都躲到了枯叶之下，遮蔽了迷烟，因而灯油才对它们不起作用。”她顿了顿，又道：“既然蟾蜍这么喜欢吃这个虫子，我们不妨就在这些虫子身上做文章，涂上点东西后，再引诱它吞下，你觉得如何？”

“是个好主意。”红叶也认同地点头。

“只是现下我们手中并没有合适的毒药，你瓷瓶里装的灯油也无法对它造成致命伤害。而且，这只蟾蜍的大小也远超我们的预期，我们逗留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还是建议咱们先撤出树洞，待准备好合适的东西后，再从长计议，你觉得呢？”

闻人月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又俯下身子将手中的枯枝挡在面前，为红叶驱赶周围翻涌而来的西瓜虫。然而，那蟾蜍似乎对西瓜虫情有独钟，只见它舌头一伸，瞬间就连红叶也被连带着卷入了腹中。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尽管在进洞前红叶早就已经堵好了鼻子。但那味道该怎么描述呢？那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来自蟾蜍口腔深处特有的腐烂气息，似乎还混合着潮湿的泥土、腐烂植被的气味，如重锤般，带着强烈的穿透力，避无可避地侵入了她的鼻腔。

但比起恶心的气味，黏液包裹面纱缠绕在脸上令人窒息的滋味，还是让她觉得保命要紧，红叶摘掉了面纱。

死掉的西瓜虫被黏液紧紧包裹着，紧贴在她的手边，像是一颗颗被粘液凝结的琥珀，而她自己在这股腥臭的包围下，也是一颗未凝结的琥珀。

愈来愈多的黏液被分泌了出来，红叶奋力挣扎着。

她的脚下是蟾蜍滑腻的□□，每一次踩踏都让她觉得仿佛踩在了湿滑的泥沼中，徒劳无用。一股深深的绝望突然席卷开来，红叶试图用手中的枯枝尖利的一端刺激着蟾蜍的身体，但奈何它的皮肤竟似铠甲般柔韧异常，她拼尽全力，竟未伤它分毫。

她的额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跳加速，每一次呼吸都充斥着浓重腥臭味，几近让她晕厥，红叶有些绝望。但在恶心与恐惧的交织中，她又强忍着不适，艰难地翻了个身，企图找到一丝逃离的希望。

与此同时，闻人月亲眼见着红叶被蟾蜍一口吞下，震惊之余的同时迅速冷静下来。

她连忙从怀中掏出红叶先前递给她作防身用的灯油，不顾危险地在蟾蜍面前直接点燃了起来。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灯油里独特的花香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蟾蜍对这气味竟似有顾忌，下意识地后退里几步。

闻人月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了过来，对着蟾蜍大声呼喊：“红叶！灯油！快倒灯油！”

她也有想过用明火直接烧死蟾蜍，但这里是树洞，火势一旦失控，不仅她和红叶会陷入绝境，就连这棵老树也会无端被牵连，然而仅凭她一人之力，要徒手击杀这只巨型蟾蜍，几乎是不可能。因此，她只能寄希望于在这灯油上面，希望它能抑制住蟾蜍，哪怕只是短暂片刻，为红叶争取到一线生机也好。

而此时在黑暗中艰难翻身的红叶，似乎也隐约听到闻人月在外面焦急的呼喊声，她屏息凝神，努力捕捉着外界的声音，她好像在说着什么灯油？

灯油虽毒不致死，但起码也应该可以够它难受一阵子。这么想着，红叶挣扎着抹去眼前糊住视线的腥臭黏液，一阵摸索后，从怀中掏出所有的小瓷瓶，一股脑将灯油全数都倒在了蟾蜍的腹中。

红叶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在灯油的强烈刺激下，蟾蜍开始痛苦地扭曲着身躯，最终，它还是难以忍受地张开了大嘴，将红叶连同肚内的秽物，一股脑的全都吐了出来。

地上是一片令人作呕的狼藉，在吐完之后，蟾蜍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最后昏沉沉地躺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沉睡。

闻人月眼疾手快，立马将从秽物堆里滚出来的红叶小心扶起。

红叶的身上几乎挂满了浑浊的黏液，这些黏液与蟾蜍腹内未消化完的昆虫残肢交织在一起，沾黏了红叶一身，正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当时，身处蟾蜍腹中的红叶为了方便呼吸，不得已，才摘掉了面纱。此刻虽已脱险，但她仍还是下意识地用手遮着面。闻人月用衣袖小心为对方拭去脸上粘惹的黏液和污渍，却是不经意间看到，在对方的下唇中间，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红痣，很是鲜艳。

劫后余生的红叶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边缘，心有余悸。

她面色惨白，一副生无可恋地模样摊倒在一侧，就连之前令她皱眉的西瓜虫她都懒得理会，任由它们在她身上漫无目的地爬动。

此刻，她是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倒了个大霉！”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声音中还带着无尽的沮丧，“难怪这里面会有这么多的白骨，敢情都是这只蟾蜍给吃的。”

闻人月默默摇头，也没在多说什么，只低头继续帮着红叶清理着身上的秽物。

在休息了一会儿后，红叶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她挣扎着爬了起来，似是解气般地对着那只昏死过去的蟾蜍上前就是一脚。然而，也许是力量不够，在踢完之后她却是脚下一个踉跄，不小心像是踩到了什么异物般被硌了一下，一股尖锐的疼痛从脚底传来，她不禁轻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