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归你，你归我[电竞] 第25章 “明示”表白

对别人好，和接受他人的好意，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姬佑从有记忆开始，就对“好意”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感到十分疏离。

他平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母亲温柔地让哥哥枕在她的大腿上休息。哥哥比他大十岁，已经是快一米八的高中生。

他不明白为什么躺在母亲腿上的不是年幼的自己，而是几近成年的哥哥。

但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成绩单，校排名第二的数字刺痛了他的眼睛，因此他不打算自取其辱，而是将成绩单攥成了废纸团。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了此类烦恼，因为母亲和父亲签署了离婚协议。而争抢不到哥哥抚养权的父亲，骂骂咧咧地将他带走，住进了一间老破小，还时常不回家。

于是自愿去住校的姬佑，对和别人接触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抵触。舍友们好心递过来的零食不愿吃，洗澡时拿着空洗发水瓶，宁愿兑水凑合，也不愿意问人借。

浑浑噩噩自己一个人度过了高中三年人生的姬佑，快毕业的时候，竟然在大街上偶遇了父亲。

两人竟如此巧合地，坐在同一家快餐店里吃饭。

他父亲暴饮暴食似的点了一桌子汉堡、鸡翅、薯条、冰激凌、派……而姬佑单纯是知道今天打折，买了份穷鬼套餐。

父亲心虚地招呼姬佑过来一起坐，将餐盘往姬佑那边推，示意他随便吃。

姬佑犹豫着，最后只拿起快化了的冰激凌。

因为这个他是真想吃。

父亲清了清紧巴的嗓子，挠着脸颊提问：“钱还够用吗？我…每个月自动给你打生活费的。”

上一秒还略微有些甜腻的冰激凌，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爸，离婚那年开始，你就每月给我打800块生活费是没错，但是你们离婚已经十一年了，现在每个月打800，我只能抽空干兼职，不然不够。”

父亲搓了搓手，“我不是觉得你妈给你付学费，可能也会顺便给你点儿零花钱嘛，你缺钱怎么从来也没有找过我。”

姬佑叹了口气，他在校的时候看过校内的心理医生，分析他有非常明显的“习得性无助”，而促使他“荣获”这个症状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他面前。

或许是突然良心发现，父亲深深垂下了头。

“我太不是个东西，我知道，我说什么也都是借口，但我从今天开始会改的，一定会改的！我会去看你！我也会多给你打钱，你要多少我打多少！我有钱的！”

涉世不深的姬佑从父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真诚，导致吃完那顿饭，走出快餐店大门的时候，姬佑竟然觉得天格外蓝，云朵格外舒展。

直到下个月看到银行卡上到账的500元之前，姬佑都想过，要再相信他父亲一次。

…………

姬佑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拿起来，视线恢复了明亮。左弋出门后他闭上眼睛，就迅速进入梦乡，梦到了以前的事儿。

其实他早就能够平静地揭开这些伤疤，也不会再因此心情低落或哭泣。

但这些事儿像鬼魅一样，和他的灵魂深度纠缠、绑定，就像是游戏的底层代码，在之后游戏进行任何一次改动或者升级时，都有可能从细枝末节的代码里钻出来，跑出一堆bug，等着人来修复。

姬佑觉得对不起左弋，不应该把他的童年创伤当作惩罚别人的借口。

立马拿起手机给lanlan发了几条微信询问，得到左弋没去找lanlan的回复。

他莫名其妙地把手机解锁了又按开，微信对话框打好字又删除。

最后鼓起勇气，给左弋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在等待了几秒后被接通，对方没有说话，姬佑便先开启了话题。

“不好意思，刚刚我有点失态，我问了下lanlan，你没跟他换房间是吗，那你回来吧，挺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左弋应了几声，挂掉了电话。

他抬起头，丝丝的甜牛奶快喝到见底，此时正歪着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左弋。

“他怎么说？”

左弋：“让我回去。”

丝丝摇摇头，“我不是问他电话里怎么说，我是问他赶你出来的时候，是用的什么理由？”

左弋叹了口气，“他说我追求得不够明确，让我明示。”

丝丝笑得差点吐奶。

“哈哈，这我倒是没想到，不过这是好事儿啊左弋。我给你说，姬佑这个人面上的温柔、好说话全是假象，拒人于千里之外才是他的待客之道。如果他真的跟你急了，说明你有机会。”

左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回房间了，你自己掂量着怎么明示吧。”

丝丝放下马克杯，杯底有一圈乳白色的痕迹，很像今晚天空中悬挂着的圆月。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房内，照亮了左弋的背影。

姬佑偷偷侧过身，看着左弋呼吸均匀的背影出神。

虽然打电话给人喊回来了，但不知道左弋是不是生气了，洗漱完毕直接一言不发躺倒睡觉，半宿都没翻身，像是赌气似的，只给姬佑看后脑勺。

意识被困倦剥夺控制权的前一秒，姬佑想着也许明天开始，左弋和自己的关系便会变回普通队友和队长，自己可能再也不需要惆怅如何搞好地下情了。

这样一切都会步上正轨，也好。

这样也好。

…………

没想到姬佑回到基地，还没来得及下楼训练，就被左弋堵在了房门口。

姬佑：“呃……我是站在我自己房门口，堵着您路了是吗？”

左弋摇了摇头，像问候今天的天气一样，忽然退后了一步，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喜欢你。”

这四个小学生都认识的汉字，朝着姬佑砸过来，让他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甚至“嗯？”了一声，仿佛是没听见，想让左弋再说一遍。

那么接收到信号的左弋立马重复道。

“姬佑，我喜欢你！”

声音大到姬佑怀疑隔壁房间里的人，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

姬佑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捂上了左弋的嘴。

他回头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想把左弋赶进门，又忽然想起自己房间不能进，转而赶紧用身体堵住门。

左弋见状，一把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木质门“吱呀”地打开，这个神秘的房间终于得以被一览无余。

其实房内很干净整洁，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姬佑有无论如何不想被别人看到的……

他的床靠着墙放，而墙上，打了颗无痕钉。

上面赫然挂着，一年前他从那件荒唐事当中顺走的队服。

一件见证了他的“罪行”的，属于左弋的队服。

姬佑见抵抗无效，干脆一伸手，朝着面前的人，做起了介绍。

“如你所见，这就是我一直以来不愿意让人进我房间的原因，因为如果被你们发现我并没有把它叠巴叠巴塞进角落，而是明晃晃地挂在了我的床头……”

姬佑摊了摊手。“我就没办法解释了。”

他自嘲的话说得尖锐且无奈。

“我就是这么一个表面凑合，内里千疮百孔的烂人，我明明记得我那晚有过情况却装了一年不知道。我明明知道你在对我释放信号，却若即若离装作没看懂。我说实话啊左弋，我认为接近我之后的人，大概率都会对我祛魅，你应该也不例外吧。”

左弋只是听着他自我剖析，并没有打断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等姬佑全部发表完后，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姬佑你喜欢哪个季节？”

姬佑愣了一下，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峰回路转，但还是回答道：“夏天。”

左弋继续说：“对，但其实夏天很热，出门就一身汗；夏天雷雨多，不带伞经常被淋；夏天蚊虫多，去草地能带回来一身蚊子包。但你会因此讨厌夏天吗？”

姬佑仿佛听懂了左弋的言外之意，且他惊讶地发现，这段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话语，竟然比刚刚直白的表白，让他更觉心动。

左弋走上去，捏住了姬佑不自觉开始掰关节的手。

“我不会，即使我能说出千万个夏天的缺点，我也不会讨厌夏天。我甚至从夏末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开始怀念盛夏。”

面前的人再次靠近，这次换上了低沉又温柔的声音。

“我喜欢你，姬佑。”

让姬佑的心脏，和裤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开始同频。

“之前说得少了，今后我会明确说给你听，你想听我如何喜欢上你也可以，想听我有多喜欢你也可以。”

姬佑闭上眼睛，熨帖的感觉让他像是不用打比赛的上午，在床铺上醒来，耳机里放着悠扬的大提琴声，而他拥有裹紧被子再睡一个下午的权利。

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他有安全感的时刻了。

姬佑上前一步，将头埋在了面前人的胸膛。

感受着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和自己，以及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同频跳跃带来的惊诧和喜悦。

刚觉得手机有点煞风景了……

手机便识相地停了一秒，姬佑伸出双手，抚上了左弋的双肩。

左弋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没关系，四季是轮转的，我不着急现在就等到你的回应，但是我从今天开始，会毫不避讳地追你。跟你提前打个招呼。”

姬佑沉默着点了点头，只是他当下的姿势更像是在左弋胸肌上蹭了两下，让左弋觉得痒，却又不忍推开。

手机的震动声再次传来，姬佑这次没了拒绝的理由。

拿起手机烦躁地按下了通话键。

“怎么了lanlan？”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你俩跑哪儿去了！出大事儿了！都打起来了，你们快回来啊！”

别谈恋爱啦小情侣，楼下打起来啦233[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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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明示”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