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忽明忽暗,雅致宽敞的木屋内,雕花大床上面色泛白的女子此刻还未醒来,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候在床前伺候。
阿梅手里拿着紫檀木的篦子通着头发,转向阿兰道:“朱总管刚又差人来传话,问人醒了没。”
阿兰正在绞帕子,闻言停了停道:“医者说是没有大碍,想来也该醒了,今儿都第四天了……阿梅,你说朱总管是不是太热心了……”
“此话怎讲?”
“你且想想,除了公子,朱总管何时对谁这么上心?吃穿用度流水似得抬来不说,还把前日里芈后差人从上京送来的的五百年人参也给她做了药引。”
阿梅低头倪了眼床上病容也难掩清丽的面孔,嘴角微勾,意有所指道:“许是命好吧,这都是公子的意思。”
阿兰闻言先是一愣,而后了然地点头笑笑。
是夜,昏暗的灯光下,床上的女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四处张望,又掀开被子仔细查看这具陌生的身体,最后使劲儿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痛声道:
“所以,真不是做梦?”
“我、穿越了?”
“呵,还真是幸运呢。”
床上的女子名叫姜月,21世纪上市公司资深HR一枚,因为参加公司年会多喝了几杯,摇摇晃晃歪进了酒店的露天泳池,猛地呛了几口水,身体倒进了池子。沉沦间她本能地拍打着双手,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最后渐渐失去知觉。
再后来,混沌中迷迷糊糊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眼睛也似乎能感受到光线的存在,她才慢慢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虽说是活过来了没错,却是换了个壳子,魂穿了过来,她还是她,她又不再是她。
她在躺尸的时候听这两侍女说来,她现在这身体是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几日前在城郊的清流河畔被垂钓的世安公子救回。
想来原主便是在那场溺水中没了命,而姜月也是在那之后来到了这里。
能够再活一次姜月本该庆幸,然而此刻她却笑不出来。首先遗憾的是,她没有一般穿越女自带的预知buff,因为这个时代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然后无奈的是,她不仅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还一上来就欠下了一份无以为报的救命恩情。最糟糕的是,因为没有记忆,又流落在外,她现在是身无分文,身份不明,还自身难保。
等等,她迷糊间听两个婢女提到这世安公子是什么质子?还屡屡言及王后?以她浅薄的认知,这世安公子恐怕得是个王孙贵族,搁在现代那最少是个省级干部。
居然和这样的人物有交集,姜月眼里冒着精光,面前摆着这样的金大腿,万万没有白白看着的道理,只要牢牢抱紧这只金大腿,马屁拍好了,何止是安身立命,锦绣前程怕也是不在话下。
姜月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又垂眸瞟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摇头叹道:“身无二两肉,不分前和后,美人计怕是不行了!”
她又赶忙披上外服,翻身起床,趿拉着鞋往铜镜前凑,自忖道:“这小脸倒是长得极亲切,美人计用不了,忠仆的路子说不定能成。”
总之,这条金大腿她是抱定了。
镜中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脸色因为病气而略显苍白,清秀的脸蛋上嵌着两只晶亮的眸子,眉毛弯弯似柳叶衬得人多了几分温婉,当得起一句“清秀佳人”。
她趴在妆奁上,手指摩挲着眉眼的轮廓,紧盯着镜中的影像,喃喃道:“不知你是何身份,又为何殒命,可还有心愿未了?”然后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惺惺相惜地微笑。
到底是大病初愈,刚醒来也是体力不支,尽管思绪混乱,这一夜却睡得很沉,直到次日晌午时分才醒转。
翌日,阿兰正在拨弄开的正艳的海棠花,风儿透着窗户吹了进来,裹着淡淡的花香。
阿梅拎着食盒款款走来,见到姜月心下一喜,忙道:“阿兰,姑娘醒了,你怎么还在乱逛。”
“阿梅姐,你可是冤枉我了,是姑娘说院子里花开的好,让我折两只摆在屋里,看着喜气。”
“莫不是你自己贪玩吧,还找借口。”阿梅嗔道。
“姐姐……”阿兰跺跺脚,转过头去,不在理会。
屋内阿梅将姜月扶起身来,打开食盒,边摆菜边说道:“姑娘,朱总管都问奴婢好多次了,您可总算是醒来了”。
姜月捧起肉糜粥,小口送入嘴中,也不搭话,只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朱总管让奴婢待姑娘醒来,问问姑娘家在何处,家中父兄都有些什么人,他好让人前去……”
“那个……”姜月打断了她的话,放下了勺子,揉揉额头低声道:“其实,这次醒转后,以往的事情我似是都忘了,完全记不起来。”末了还瞟了阿梅一眼,也不知她信是不信。
阿梅呆了呆,只能顺着安抚道:“姑娘也是不易,公子素来心善,想来定会帮姑娘找到家人,姑娘且先安着心。”
傍晚,墨玉斋书房。
“什么?失忆?没有弄错?”青衫中年男子听了来报,皱眉道。
“千真万确,姑娘亲口所说,奴婢不敢有半句谎话。”
青衫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若有所思,片刻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且先下去,照顾好姑娘,明日领她来一趟墨玉斋。”
阿兰走后 ,青衫男子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称手叫好道:“巧极,妙极,好,好好。”
却原来,这青衫男子正是这半月居的内务总管,大名叫朱时冒。朱时冒自打公子出宫建府就跟随在侧,表面上只是一个管内务的总管,暗地里统管着公子所有财帛及经营往来,地位可见一斑。
朱时冒自问管理有方,经营有道,多年来行事妥帖甚少有过纰漏,自问不曾辜负公子的信任,唯独一件事情让他心下有愧,以至于一听到上京的消息就面露难色。
两年前公子将行往西京,临行前朱时冒被芈后叫到了王宫,被芈后好一顿嘱托,诸如此番前路凶险,西京潜藏的铁甲军交给尔等,定要护好公子周全;此去西京乃国事,行事切莫高调,以免为公子招来不测;最后还威逼利诱让他签了一个军令状。
关于这个军令状,芈后原话是这样说的:
“吾儿时年十九,身边却没个可心的,作为吾儿身边老人,你可知罪?”
跪在下首的朱时冒,双腿微抖,额间冒着细汗,心道:“公子何至于此,王后您不是最清楚吗?何必为难小人?”
芈后视若无睹,继续道来:“看你多年用心伺候的份上,本宫暂且不治罪于你,就让你戴罪立功吧。”
听到“戴罪立功”四个字,朱时冒擦了擦额头越来越多的冷汗,怯怯抬起头来,探究地看着芈后,也不敢说话。
“此去西京,少则三两年,多则五六年,本宫实在不想此去经年,吾儿还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本宫今日就交由你一个任务:待到吾儿归来之日,本宫盼吾儿能与佳人出双入对。如果能再添个一男半女那就是你的大功劳了。”
说到这里,芈后颇有深意地瞥了朱时冒一眼,继续道:“此等小事,你不会令本宫失望吧,嗯?”
朱时冒刚想说“公子的情况王后您是最清楚,小人恐怕是难当大任了”,但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憋了回去,因为芈后紧接着道:
“本宫常闻时冒善经营,王上一直想在西京暗布眼线,若不然待到吾儿归来之日,本宫举荐你留在西京为王上办事,高官厚禄指日可待,也不枉费你多年来一片忠心,如何?”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然而面对绝对的权利,朱时冒非常识时务地滑跪了,勇敢地接下了这个军令状,从此心里埋下一道阴影,经久不散,因为两年过去了,公子虽然招了一身桃花债,却一朵桃花也没摘,急的一旁的朱时冒团团转。
好在,老天怜悯,几日前公子从清流河救回一个女子,不仅亲自安排救治,还特意嘱咐他多加照顾,并多番问起病况。
他深知公子行事作风,公子对这女子怕是动了几分心思。有此等良机,他朱时冒又岂会错过,当即拨了两个最得力的婢女前去伺候,好东西一拨一拨抬去兰苑,这个红娘他是当定了,恨不得马上剥了姜月的衣裳,塞进公子的帐子。
原本他还担心这姑娘年岁也算不得小,恐怕家里早已给定了亲事。公子本就无心风月,若再有这事横在中间,公子便是有几分意思也得冷了下去。再加上以公子的身份,正妻必得是上京的名门闺秀,这女子便是得了公子青眼也只能做小,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何身份,又能否愿意屈居人下。
现下倒是巧了,失忆了。
担心的麻烦没有了,只需略施小计让她安心留在府中即可,来日方长,他不愁办不成事,再说她现在无依无靠又能去哪里呢?
隔日,墨玉斋,会客厅。
“姑娘失忆之事,朱某已有耳闻,对此朱某深表遗憾。”他长叹一声,又道:“不过,事已至此,姑娘还是看开些好!”
“劳朱总管忧心,此事确实颇为棘手,但能活着已属不易,小女子便也不再困扰。”姜月不卑不亢答道。
“也不知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
姜月犹豫地望着朱总管,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她总不好直说:“不好意思,我的打算便是赖上你们。”
这份犹豫看在朱总管眼里,却成了迷茫和无助。仔细想想,一个弱柳扶风的弱智女流,失了家人,又大病初愈,心里定然是惶惶不可终日吧。
朱总管在心里鞠了一把同情泪,慈爱地看着姜月,缓缓地说道:“现今兵荒马乱,姑娘一介女流,又无家族倚靠,还能去向何处?姑娘若不嫌弃,何不留在半月居,府上倒也短不了你的吃喝。”朱总管继续引导姜月往自己挖的坑里跳。
姜月眼光亮了亮,惊喜道:“如此,可行吗?公子救命之恩已是无以为报,若再继续叨扰府上,小女子心下委实难安。”
那眼神太过炙热,烫得朱时冒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他轻咳一声,掩嘴道:“小事,小事,姑娘不必挂怀。倒是咱们公子念着姑娘的病况,姑娘若是方便,需得去请个安,也好让公子放心。”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朱时冒斜眼看了姜月一眼,还算懂事。
“那便今日吧,公子这会子刚好在竹苑,你且随我来。”
朱总管大步流星在前面带路,姜月淡定自若跟在后面。
出了墨玉斋,穿过一片樱花林,再沿着湖边青石小道走了半刻钟,最后通过一条被紫藤花覆盖的木质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院落。
推开木质大门,一阵竹子特有的清香轻轻拂过鼻尖,眼前出现一片郁郁葱葱,鳞次栉比的凤尾竹,再往里面走一个大理石铺就的小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右侧靠近院墙生长着一颗高大的黄桷兰,树干如成年男子腰部粗大,就着这颗大树和院墙用细杆搭了个葡萄架,葡萄藤上新长出来的叶子嫩绿嫩绿的俏皮可爱,而葡萄架下则安置了一张汉白玉材质的长方形雕花矮桌,桌上的黑陶茶壶正放在文火上烧着,壶嘴涌出的白色烟雾虚虚实实地向上蜿蜒而去。
广场后方是一个品字型宅子,前厅为对外的公务区,后方为私人领域。
朱总领着姜月到了前厅,一个蓝衫少年正在整理卷宗。那蓝衫少年和朱总管耳语了几句,旋即转入院中。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只方形锦盒。
他把锦盒交给朱总管,又继续去整理卷宗,仿若无人。
总管摸了摸短短的胡须,向姜月点了点头,扬起下巴示意姜月入内。
青石板铺就的庭院空无一人,除了倚在墙角的几缸睡莲略显生机,整座雕梁画栋的建筑透露出一股颓败的气息,气氛如此凝重,即便如职场老油条的姜月也不禁打起个冷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会一会这位贵公子。
姜月理了理耳际的碎发,用手指弹了弹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施施然向着内书房出发。
内书房紧闭着房门,姜月正伸手准备叩门,岂料门猛地从里面推开,姜月情急之下闪到了一边,躲过了一劫。
姜月今日梳了一个简单垂云鬓,穿了一身姜黄色滚褐边深衣,显得幼嫩白皙。此刻她正站在朱红色屋檐下,低着头,喘着粗气,拍着胸脯平复心情,脸色因为情绪激动显得有些红润,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似只受惊的小兔子,分外俏皮可爱。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有一双绝美的眼睛就在她头上打量着她。
他居高临下得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
“随我进来。”
姜月一惊,立马抬起头来,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白色修长的背影。
跟着入了室内,姜月细细地打量起来。这间书房布置得古朴雅致,房间中央立着一扇彩绘紫檀木雕花镂空屏风,前方置了一张雕花木案,案上摆了一把古琴,案前放了一个厚厚的蒲垫。屏风左侧墙上贴了一副咏竹图,画下立着一个彩绘虎坐鸟架鼓,看得出屋子的主人颇为附庸风雅。
姜月正饶有兴致地参观着这活生生的博物馆,激情澎湃之际被一个温润磁性的男声拉了回来,那男子柔声道:“进来说话。”
姜月这才注意到屏风内的矮几旁端坐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白衣男子,他五官如雕刻般精致,眉宇间透着贵气,眼神如水般温柔。他上部分墨发用白色发带高高挽起,其余墨发随意披散肩头,几缕碎碎的刘海沿着双鬓飞舞俊逸非常。全身散发出谪仙般高贵清冷却又温润如玉的特殊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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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②:#殿下要娶我?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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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眨了眨睫毛,佯装不解:“殿下这是何意?初一不懂。”
尉迟昊焱薄唇紧抿,半晌,才不情不愿道:“孤说,孤只要你。”
初一微扯了扯唇,轻笑出声,“哦?殿下这是要娶我的意思?”
尉迟昊焱别扭地偏开头,却并不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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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