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何物 第1章 第 1 章

无上天，百花园。

鹿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脚下生风绕了好几圈，终于在僻静处的一片树荫下，堵到了天帝次子，崇砾。

“二殿下，这个送给你。”

双手捧着一柄玉如意，迟疑地向前伸，送到崇砾面前。鹿鸢微微垂着头，时不时偷瞄崇砾一眼。

去年，也是在这座花园里，差不多一样的偏僻角落，她鼓起勇气拦住崇砾，向心仪已久的梦中情仙表达心意。

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崇砾的视线从面前的玉如意移到鹿鸢脸上，又飞快转开，淡淡说：“听闻南荒多金玉，你家是南荒望族，想来最不缺玉器了。”

“你知道我家？”鹿鸢惊讶，眸子睁得圆圆的，露出笑靥，“那你记得我吗？去年，也是在这里，我跟你说过话给你送过花......”

那时，崇砾接了她送得花，听完她的话，便继续向前走，与她擦肩而过。

“记得。”崇砾打断鹿鸢的话，喉咙不自然地滚了滚，低声说：“你叫鹿鸢，是广灵子之孙，元觉道人的徒弟。”

想不到他记得这么清楚，鹿鸢暗喜，脸上梨涡更深。

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当时，她好像没介绍得这么详细，只说了名字，没说家门和师从，难道她记错了？不过这些不重要，赶紧回归正题才是正经。

“我家不缺玉，可好玉也落不到我手里。”鹿鸢叹了一声，说着，把玉如意又往前送了送，“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玉，送给你。”

沉默片刻，崇砾偏偏头，用指背掩唇轻咳，“可惜我是块石头，配不上这等美玉。”

如果她非要送，也不是不能接受，崇砾心想。

谁知鹿鸢果断一缩手，玉如意一闪，消失不见。

这又是石头，又是美玉，又是配不配的，二殿下该不会多心，以为她在影射他吧，鹿鸢不安地想。

无上天的二殿下崇砾，是天帝与青埂峰的石矶夫人之子，石矶夫人是灵石修炼成精，她生下的孩子，人形石身。后来天帝与石矶夫人感情淡了，也就散了，崇砾被带上天宫，由天帝抚养，直到他长成少年修行小成，身上的石斑石翳仍未完全褪去，天帝对这个相貌丑陋的儿子非常嫌弃，多一眼都不想看，放在一边不闻不问。

再后来，崇砾终于褪去石胎，露出真容，相貌英俊，玉树临风，天帝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儿子，见崇砾长大了张开了不丢脸了，觉得再差也是他儿子，是时候培养一下感情了。兼之近年魔界虎视眈眈，侵扰不断，天帝重用长子崇禹，让长子领兵挂帅，想必认为上阵还是父子兵踏实，而他膝下仅两子一女，闲置一个实属浪费，于是，偶尔把崇砾叫到跟前说几句话，派份差事，加以培养。至此，崇砾的境遇渐渐好转，不过，跟素有威望，多有建树的大殿下崇禹一比，相去甚远，无足轻重。

鹿鸢眼神一亮，突然有了主意，“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没说完，鹿鸢转身就跑，话音落定，已没了踪影。

望着鹿鸢离去的方向，崇砾放开背在身后的右手，慢慢抚摸光滑细腻的脸颊。脸上的石翳和右手手背上的石斑曾困扰他很久，让他自惭形秽。

崇砾走出树荫，沐浴在阳光下，心说，我在这里晒会儿太阳，不是等她。

没过多久，鹿鸢飞奔回来，手握一束花，双臂伸直送到崇砾面前，满怀希冀，气喘吁吁地说：“那这花呢？可以收下吗？”

枝条柔韧翠绿，点缀着一朵朵或盛放或含苞的粉色小花，花虽小，聚成一把也是花团锦簇。此花名叫露弦，去年鹿鸢跟崇砾表白，送得就是这种花。

鹿鸢想着，一样的花，崇砾上次收了，这次也会收下。

许是在阳光下站久了，崇砾冷峻的面庞出现一丝融化，他垂眸看着露弦花，轻声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东西？”

鹿鸢舔舔干涩的嘴唇，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崇砾殿下，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崇砾一愣，抬头看向鹿鸢。

鹿鸢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地对崇砾说：“我要成亲了，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希望你时时顺心，事事如意。”

崇砾僵住，“你要成亲？和谁？”

“南荒山君。”鹿鸢惭愧低下头，按理说，她应该客气一下，邀请崇砾参加她的婚礼，可家里都安排好了，婚礼不请外人。

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么快就变心了？眼底的色彩飞散，崇砾重新变得冷硬漠然，他轻轻哧了一声，“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嗯。”鹿鸢忐忑，她觉得崇砾可能不爱听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忙又真诚地加了一句，“哦还有，祝你幸福。”

....................

百花园朱红色的围墙外，鹿鸢怀抱一束露弦花，闷闷不乐走在路上，迎面遇到老相识彭咸。她魂儿在天外，崇砾拂袖而去的画面不断在眼前回放，只当彭咸是一片云彩，视若无睹，继续前行。

彭咸叫了两声，被鹿鸢无视，也不放弃，掉头跟上鹿鸢，在她身后大喊，“女，水，鬼！”

鹿鸢一激灵，见是彭咸，顿时眉头一蹙瞪着彭咸，凶巴巴地说：“干嘛？”

“好呀，你现在出息了，见着我只当没看见。”彭咸摇着手指对鹿鸢圈圈点点，一副岂有此理的表情。

彭咸一张嘴，正是心烦气躁的鹿鸢觉得整块脑仁都在震，于是把手里的东西往彭咸身上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是不是得给鹿鸢仙子行个大礼，才能让鹿鸢仙子理理我......哎，哎！跟你说话呢。”彭咸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鹿鸢扔给他的是一束花。

这一次彭咸没有锲而不舍地追上去，目送鹿鸢的背影直至消失。

“死丫头。”彭咸哼了一声，翘着嘴角理了理花束，凑到花朵间嗅嗅。不如牡丹芍药名贵不如桃李艳丽，更像是和蒿草长在一起的野花，他甚至叫不出名字，不过，他很喜欢。

鹿鸢：女主

崇砾：天帝次子

彭咸：女主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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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