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山庄。
清晨,伴随着水月山庄里的第一声鸟叫,远处的天边开始泛起朦朦胧胧的白。随着太阳从山林间缓缓升起,将原本藏在黑夜中的水月山庄内每一处阴影角落都暴露在朝阳之下,这使得山庄内越来越多的鸟儿清醒鸣叫,重新唤起了水月山庄内生机勃勃的一天。
清晨的阳光总是既和煦又温柔,它不似正午那般炙热,也不似黄昏那般耀眼。随着一缕晨风拂过湖面,吹向了湖边清雅阁,将清雅阁的窗子悄悄的打开。就这样,晨光伴随着鸟啼声溜进了清雅阁内,映在了屋内雕花红木床上尚在熟睡中的李娴静的身上。
只见一缕朝阳缓缓地移动到李娴静的双眼间,轻轻地唤起了李娴静沉睡的意识。李娴静缓缓地睁开双眼,耀眼的光辉刺痛了她浑浊的眼眸,她猛地将头别过去不在看向这从窗外进来一缕阳光,暂歇过后,李娴静才逐渐清醒过来。
头痛欲裂。
这是李娴静清醒后的第一个意识。
她已经全然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任何事了,只记得自己在湖心亭中饮酒,以及夹杂着荷叶清香的舒适凉爽的晚风。李娴静茫然的环顾四周看着这个自己身处的陌生的阁楼,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到来的。
忽然,李娴静听到床尾处传来了熟悉的酣睡声,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才发现是自己的侍女采荷趴在她的床尾处酣然大睡,只见李娴静缓缓地将手伸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熟睡中的采荷。
昨夜的担心与疲劳让采荷现在处在沉睡中,她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拍着自己,便下意识的将那人的手拨拉下去,随后那人又拍了拍自己,这才让采荷彻底的清醒意识到是公主静在拍她。
采荷瞬间惊醒起来,趴在李娴静的床前惊慌道:“婢女有错,还请公主吩咐责罚。”
李娴静半坐在床上有些虚弱道:“起来吧,这才清晨,没睡醒又不是你的错。”
采荷道:“谢公主。”然后起身到床前想搀扶公主下床。
李娴静将手搭在采荷身上,刚想起来便又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又重新坐回了床边上。采荷见状也只好先将李娴静扶回床上,拿起扇子为李娴静扇风。
采荷道:“公主宿醉还未完全清醒,还是先在床上休息吧。”
李娴静闭着眼睛扶着额头,清凉的风吹来确实缓解了她一部分的头痛,待李娴静稍微缓了缓后,便问道:“采荷,这是什么地方?”
采荷道:“回公主,这是清雅阁,是水月山庄内的一处阁楼。”
“清雅阁?”李娴静疑惑道。她之前从未在水月山庄内过过夜,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阁楼,她又重新看向四处打量着这间阁楼,感觉阁楼内的摆设奢华却又不失雅致,确实是张若尘会喜欢的风格。
李娴静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采荷答:“回公主,昨夜公主在湖心亭中饮酒醉了,是驸马爷将公主带到这个房子里安排公主睡下的。”
果不其然是自己喝醉了所以全忘了。李娴静心里想道,难怪自己现在头痛如此,看来在苍穹派半年未饮酒让自己酒量差到一杯酒醉了。
既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这让李娴静心里安心了大半,她揉了揉自己尚在疼痛的额头,随口道:“是你昨夜照料了我一整夜么?”
说道这里,采荷心虚了,她摇着扇子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这让李娴静感到异常。
李娴静疑惑的看向采荷,只见采荷后退两步又重新害怕的跪在李娴静面前战战兢兢道:“请公主恕罪,昨夜是驸马爷照顾了公主一晚上,奴婢想进来,可驸马爷不让……”
“什么?!”李娴静大惊,其余人可不知道李娴静昨夜在湖心亭中与张若尘说到退婚一事,所以也就默认了昨夜李娴静与张若尘共住一室无碍,毕竟都认为张若尘已经是准驸马爷了传出去也没什么影响。
李娴静慌张的检查了下自己的衣裙,发现自己的衣裙都所系完好,没有丝毫被打开的痕迹,这让李娴静长长的舒了口气,仔细想来张若尘为人也是正直君子,应该不会干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李娴静心累道:“算了,既然是张若尘不同意你进来那你也就无错,你起来吧。”
“谢公主。”采荷小心翼翼的起来,重新走到床前为李娴静扇着扇子。李娴静无力的倚靠在床边,这一系列的事情让她感觉到身心俱疲。
李娴静突然想起来道:“对了,既然是张若尘照顾了我一晚上,那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只听采荷答:“奴婢见今早天快亮时驸马爷走出房间,说他手中有事要急回药王府,这才吩咐奴婢进来伺候公主,公主是有什么事要找驸马爷么?”
“没,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李娴静道,随即李娴静不禁产生疑惑,究竟是何事让张若尘半夜就离开水月山庄回到药王府呢?
长安城内。
清晨,还不过卯时,就连晨雾都尚未完全散去,这长安城的大街上便已经热闹起来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赶长安城的西市,西市上卖的瓜果蔬菜都是附近农民一早起来现采的,最是一天中最新鲜的时刻,因此吸引了无数长安城内的居民总是起个大早来买菜。
只见这西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商人与小贩穿插在其间叫卖着自己的东西,这般充满市井烟火气息的场面也唯独在繁华的长安城内早间才有,让人看了也另人心向往之。
忽然间,街上的声音似乎渐渐淡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药王府的轿子穿梭在西市之间。
按理说达官显贵的宅邸多数在长安城的东边,因为东市供给着丝绸金饰等奢华之物,西市的货物多是给平民交易,只是这样一来药材也只能在西市贩卖,因此药王府便一直留在西市附近不曾搬离。
这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晓药王府上张熙正的独子张若尘与长公主静定下的婚约,如今长公主既已归来,想必不日便进行举国大婚,到时候更是药王府风光无限的时刻,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麻烦,于是街上的人见到药王府的轿子皆默默的退让到一边去。
不一会,药王府的轿子渐渐的远离西市奔着府宅方向而去,西市上的人又恢复上之前的那般热闹,只不过在这番热闹中不仅有小贩的叫卖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还多了许多议论着长公主静与张若尘的大婚之事的声音。
几乎大街上人人都在赞颂这位新任驸马爷年少有为、一表人才,都流露出羡煞之意,只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坐在轿中的张若尘神情却一脸阴翳,似乎外面的这些称赞声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就这样,这座载着心事重重的轿子缓缓地走进了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