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川不妨,被她夺走了酒杯,转瞬便见她饮了下去。
“你……”
“没事。”她的手按在在他的举着的小臂上,压着他缓缓落了下去,转而去看冯郎君,“冯郎君,现在可以把陆回交出来了。”
“薛娘子爽快!”冯郎君见她喝了酒,得逞地笑起来。“不过我方才也说了,那位陆管家并不在我府上,薛娘子若不信,尽管在我府中找寻,我绝不阻拦!”
“好。”方才饮下的东西不会发作得那么快,薛绾妤不再耽搁,叫上护院,这便在员外府中搜寻起来。
谢晏川猜测着那酒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沉着脸跟了上去。
冯郎君吊着手,由丫鬟扶着,悠然跟在她的后面,脸上唯一能视物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红光,一直盯着前方曼妙的身影,仿佛追寻着猎物的恶狼。
薛绾妤找了大半个员外府,却并不见陆回。
心中焦灼之际,身体里的异样也愈发清晰起来,一股燥热之意在她的四肢百骸里冲撞,让她的气息都变得炽热起来。
与她猜想的没错,那冯郎君果真在酒里下了那种东西。
故而方才她才阻止了谢晏川,选择自己喝下那杯酒。
倘若是谢晏川喝下,药效发作起来,他不一定能镇得住,她若不帮他,理亏的是她。
而选择自己喝下,是因为那种东西她曾中过一回,那一次她不曾屈服于药力,凭着意志力保全了自己,她相信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薛绾妤努力压下身上的燥意,面上亦是端的四平八稳,不叫任何人瞧出一丝异样来。孰料脚下忽的踩了一块突兀的石头,腿上一软,便摔了下去……
身后的冯郎君迫不及待地要来扶她:“薛娘子可是累了?我扶你去厢房休息一会儿可好?”
一只大手将他隔绝开来,谢晏川将她扶起,许是瞧出她的不对劲,眸光愈发多了几分寒意:“怎么了?”
薛绾妤不好与他说那酒的问题,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药性正是发挥的时候,异样的燥意让她四肢酥软,身上的力气也开始如抽丝剥茧般消散。
努力稳住身体,执着道:“找。”她还可以坚持住。
谢晏川陪着她,在员外府中找寻了一遍,却并未发现陆回的身影。
她的身体愈来愈热,更是颤栗得厉害,谢晏川料想是那酒里的东西发作了,于是拉住她的手:“别找了,明日我来想办法!”
他的手宽大有力,掌心极热,似一团火包住了她。
薛绾妤本就因为药性失了几分力气,被他一扯,便不由栽进了他的怀里。
谢晏川半拥着她,支撑着她的身子:“我们回去。”
“回去?”冯郎君扯起唇角,他的身后是集结而来的一众护院,“你们还回得去吗?”
薛绾妤伏在他的怀中,声音喑哑,与他小声道:“外面有衙役,你先闯出去,唤他们进来主持局面。”
她如今这般模样,谢晏川如何放心将她留在这里:“无妨,我会带你出去。”
下一瞬,谢晏川便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了冯郎君的脖子,将其拽到身前,威胁那些护院:“不想你们主子有事,就让开!”
他根本没将这些举着棍棒的护院们放在眼里,只是顾及她在身边,怕打斗中误伤了她,才会将这擒贼先擒王之道用在这下三滥的冯郎君身上。
那冯郎君被他锁了喉,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府里的护院见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让出路来。
谢晏川一手钳制着冯郎君,一手牵着薛绾妤的手,这便往外走去。
才出府门,又听马蹄声纷至沓来,定睛看去,竟是陆回带人赶来。
陆回……原来真的不在员外府中。
她被冯郎君骗了!
不,冯郎君没有骗他,自始至终冯郎君都没有承认这件事,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员外府扣住了陆回,才会给了冯郎君戏耍她的机会。
马儿踡腿骤停,陆回跃下马背,将手中的绳鞭扔给身后的一人,大步走至她的面前,脸色有些发白,伸手欲将她扶过来:“当家的,你没事吧?”
“陆管家?”谢晏川同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他将那冯郎君推给了陆回,“你断后,我带薛娘子先走!”
说罢,便将薛绾妤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至于陆回要如何断后,谢晏川已是无暇顾及。怀里的女人不对劲,他早在府中就察觉了,现下她双颊坨红,身上也烫得厉害,气息又急又重,不晓得是中了哪种毒的反应?
“薛娘子,我们先去医馆。”
“不去,不用……”薛绾妤拒绝了他的提议,身子往车厢的另一侧移去,与他分开坐着,背对着他,咬着唇忍受着体内汹涌的药力。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舒服,”他靠近了她,分明语气关切,但低沉的声音落入此时她的耳中,听起来却像一壶醇香的酒一般醉人心扉。“那酒里有问题,薛娘子最好还是去找郎中瞧瞧……”
“我知道他在酒里下的什么,我并无大碍,”她竭力维持着清醒,“过一会儿就好了。”
冯郎君在酒里下的是催情助兴的药,虽不至于让她失了理智,但也有让人意乱情迷的功效,让她对身旁的男人生出本能的亲近之意。
但是理智尚能战胜这份本能,她蜷缩着,颤着身子忍受着,唇上痛得厉害,她便去咬手背,以免自己发出难挨的声音:这该死的药效怎的还不退去?
她的动作没有逃过身后男人的眼睛。
谢晏川将她扯了回来,瞧见细眉之下,是她沁出泪花的双眸,以及被她咬破的唇面。
被他攥在手里的纤巧的腕子上,手背上还有沾着血的牙印。
“到底怎么回事?”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
薛绾妤推开他,难堪地别过脸去:“你别问了,燕郎君……”
“那我带你去医馆。”
“我说了,我不去医馆……”
她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对方的手犹如铁箍,根本挣不开,也难怪那会儿在员外府时,他单手钳制着冯郎君,对方根本挣脱不出。
谢晏川迫近了她:“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与之一起倏然贴近的,是贲发的男子热息。轩轩眉宇近在咫尺,根根分明的长睫下,一双眸子鹰隼似的又黑又亮,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时,便显得危险起来。
薛绾妤抬起另一只手抵住了他,想像方才一样将他推开。
可这件事也要看他是否愿意。
方才他愿意被她推开,这会儿却不愿了,胸膛如城墙一般,纵然她用了比方才更重的力道,对方仍纹丝不动,而薄衣下那方紧实的肌肉,却与她柔软的手更为贴合了些。
约莫是药力的作用,她脑中蓦然闪入一些画面。
那是五年前,她初初嫁为人妇时,新婚夜里那位精壮的夫君欺下来时,她也是这般惊恐地抵住了对方,唤他轻些……
时隔五年,她早已忘了对方的样貌,恍惚之间,记忆中那位夫君的脸竟变成了眼前之人的模样。
待她清醒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探进了对方的衣襟中。
“对、对不住,燕郎君,我不是故意的……”她欲撤回手来,却被对方按住。
“你为什么突然这样?”谢晏川隐约猜到了什么,黑眸牢牢锁着她,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躲闪,“他在酒里究竟下的什么药?”
她方才的迷乱被他看出了端倪,薛绾妤也只好如实说出:“是催情助兴的药……”
对方听罢,冷峻的面容立即覆上一层霜:“你知道他在酒里下了那种东西,还敢喝?”
“我以为陆回在他手里,我若不喝,便没有机会同他要人……”
“陆回就那么重要?为了他,竟连自己的清白都不顾了吗?”手腕上的力道忽的一重,她被攥疼了,本能地溢出一声痛吟。“你就不怕这药效发作起来,会被冯郎君趁虚而入?”
“你不是在那里吗?而且……”她喘息着,因为他的逼近,她便要耗费更大的力气来抵御那药效催生的本能,“而且那药……我以前也曾中过一次,我有经验的,不怕……”
“你以前也中过?”眸中晃过愕然,他愈发欺近了她,眼眸压下来,“什么时候?谁给你下的?”
时隔多年,薛绾妤一直不愿回忆那件往事。
更何况他只是陌生人,她没有必要与他解释太多。
“燕郎君,这与你无关……”
她这会儿实在难受得厉害,恍然才察觉她几乎被他圈在怀中,抵在车厢上,如此暧昧的距离,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委实太过危险。
她往后仰身躲避着:“燕郎君,你离我远些……”
马车倏忽颠簸了一下,她亦不受控制地撞向了近在眉睫的眼前人。
对方一低头,她便撞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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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