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二班在教学楼二楼,窗外的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辛勤地讲着课,还因为夏天实在太炎热而大汗淋头。
哪怕教室里有空调和四个钉在天花板上像旋转陀螺一样的大风扇。
讲着讲着,一颗篮球突然飞了进来。
不但把老师讲课的思路给打断了,还砸碎了本来就有些烂了的窗玻璃,飞进了教室里,正中一位正在拜佛打瞌睡的男生后脑勺。
他吓得连瞌睡都没了,身子颤了颤,看向窗外。
他刚想吐槽一句,突然发现全班都十分安静,正在看着自己。
他立刻收敛了想骂人的心思,缓缓站了起来。
“老师……我……”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位体育老师的喊话声。
“不好意思——二班的同学们——我们班篮球队在训练,打扰到你们上课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把球扔下来可以吗——?”
“江时予,”数学老师喊了声刚刚被砸到后脑勺的那个男生,“把球扔下去。”
江时予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捡起了地上的篮球,走到窗边。
他视线扫过所有正在打篮球的人,包括这位体育老师,然后将球扔了下去。
完事后,他坐回了位置上。
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严厉的声音响起:“别看了,都好好听课!”
江时予把头扭正了,看了眼手上的表,又继续拜佛了。
数学老师直接当没看见。
对于这种成绩差但品德不错的学生她并不想多说什么,万一骂几句直接把人家给骂叛逆了,直接从成绩差但品德好变成了成绩差的街头小混混怎么办?
下课铃响起,江时予直接从拜佛变成了趴在桌子上。
“这玻璃怎么办?上周才刚修过两次吧?”班长站在一旁哭丧着脸,“再报修一次真的不会被骂吗?”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一旁的男生笑着说。
江时予突然就睡不下去了,他抬起了头,看向窗外。
一下课就精神了……
他拿起按动笔,托着腮无聊地按着笔头。
……啊,他的后脑勺。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放下笔,看了眼表。
去看一下篮球队的生活状况怎么样。
他伸了个懒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班长。”他懒懒地喊了声。
班长张敏看了过去,问:“怎么了?”
“下节课帮我请个假,反正最后一节了,今晚请你吃饭。”江时予说着,没等张敏回答同不同意,拎起书包就往教室后门走了。
“操,真服了,不就是一顿晚饭吗!”张敏低声骂了几句。
“真以为我有多稀罕似的!”
他咬了咬牙,走向办公室。
“——老师,江时予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假条给数学老师签了——”
下午的太阳是最刺眼的,江时予本来刚出教室那会就被热气袭击,结果出教学楼又被这阳光踹了一脚。
夏天最好阴天,冬天最好出太阳。
江时予每次都会这么想。
他单肩挎着个书包,走到操场上。
篮球队这么辛苦啊,没有课余时间的吗?
居然还在练……
他去小卖部买了瓶冰水,坐到篮球场附近的树荫底下看着了。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那个体育老师才吹哨。
“好——休息十分钟!”
篮球场上的男生们发出一片吁声。
“十分钟,教练,十分钟您让我们休息什么?”
“训练一小时,休息十分钟,教练,您还不如让我们死——”
“…………”
江时予喝着水有趣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被砸到后脑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到别人这么痛苦他就开心了。
“同学,你在这看半天了吧?”一个声音突然从江时予的身后传来,他放下矿泉水瓶,回头看了眼。
江时予认出了他,是篮球队的主力吧,在小前锋那个位置的。
江时予点了点头,嗯了声。
“你不用上课?”这位同学手里也拿着一瓶矿泉水,估计是刚从小卖部回来。
“我请假。”江时予说着,又把头转正了回去,继续看着篮球场。
他身旁的那位同学拧开了瓶盖,对着瓶口就开始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江时予没忍住往他身上瞥了眼,才发现他居然带了校徽。
高二七班。
——路枭。
路枭见江时予看了一眼他的校徽,放下了矿泉水瓶,用手背蹭掉了嘴边的水渍,说:“别看了,我叫路枭,七班的。”
江时予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想和他认识,并且看上去像是不小心看见的一样,把头转回去的动作顺畅极了。
砸了我的后脑勺就别和我认识了吧。
就算不是你砸的,但你和他们是一队的。
他这么想着。
路枭见对方并不想理会自己,也没心思去再多说几句,把喝空了的矿泉水瓶投篮式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往篮球场上走去。
江时予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把自己手中还剩一半的矿泉水瓶扔进了书包里,甚至没管那瓶冰水会不会浸湿书包。
他走到校门口,坐在保安室里等着下课,和保安聊天。
“同学,你怎么又请假嘞?”保安靠在椅子上,问江时予。
“老毛病了,”江时予笑了笑,“肠胃不好。”
“唉我大女儿也是这样的,我跟你说哦……”保安突然开始煽情,和江时予分享起了他女儿的经历。
江时予习惯了保安这突然煽情的能力,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又应一句。
四十五分钟后,最后一节课下课了,他给张敏转了一百块钱过去,备注说明:晚饭。
然后毫无顾忌地走出了校门。
他本想着今天晚上在家里打游戏,还能顺便翘个晚自习,结果他突然接到了通电话。
是他爸打来的。
“喂。”江时予站在红绿灯路口的安全岛上,等着红灯,把手机贴到了耳朵上。
“老师说你请假了?”江时予的父亲江忠成的声音传来。
江时予嗯了声。
“正好,今天晚上路氏有个席,我这边要开会去不了,你帮我出个席。”江忠成说着,甩了个定位给他。
“位置发你了,你只要出现在那里就行了,不用做什么的。”
“哎!”江时予刚想拒绝,他爹就挂了电话。
红绿灯刚好跳了,他一边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一边往马路对面走,还不忘低声骂几句。
回到家后,江时予掏出手机看了眼。
江忠成给他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定位,另一条是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
19:00-21:00。
两个小时……
那还能接受。
不对啊,谁家的席?
路氏??
开玩笑吧!
他们江氏和路氏都好几年死对头了,居然要他去参加路氏的席???
江时予立刻拨打了他这个爹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靠。
江时予恶狠狠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砸。
冷静下来后,他又捡回了手机,闷闷地坐在床边。
又过了会,他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亮起,他爸给他发了条语音。
“我在开会,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
江时予再次把手机砸在了床上。
有这发语音的时间还不如接个电话。
开会开会,一天到晚就是开会,我开不死你我!!
冷静了会,他站起身到衣柜里拿了几件正装,往浴室里走去。
都说江氏和路氏爱玩背刺,别人没事都不敢惹他们。
还好他们一直老死不相往来,传言说他们要是合作,整个商业圈都得被他们玩死。
本来江时予觉得这传言没机会实现的,毕竟两家在早些年的时候互相背刺,闹了个大笑话,于是就再没联系过,都是各阴谋各的。
大概情况就是:
江:“这家公司被路氏签了,下一家吧。”
路:“这合作被江氏谈了,我们不争。”
结果江氏和路氏似乎已经向那传言迈开了第一步。
江时予洗了个冷水澡。
他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桌子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他平时不爱放声音,因为要带去学校。
他走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他爸居然给他打电话了。
“喂。”江时予的头发还在滴水,他一只手拿着毛巾,另一只手点开免提,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桌上,然后把毛巾往头上盖了盖。
“去的是路明表哥的婚席,你千万不要乱说话,你去那就坐着,到点直接走人,什么事都别干。”江忠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你这是要和路氏合作?还有路明他表哥都几婚了啊?怎么还结?”江时予问。
“你不用管,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你坐在那就行了,我这真的要开会了啊,有什么事儿之后再说了。”江忠成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
挂断后,江时予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愣。
他不耐烦地叹了声。
算了,就坐两个小时而已。
19:00。
江时予准时来到婚席现场,这儿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他找了个人不算多的角落坐着了。
“小江总。”一位女生走到了江时予的桌前,拉开他对面那把椅子坐下了。
江时予原本正在回张敏的信息,闻声抬眸。
啊……这妆画得也太浓了点,她谁来着?
还有这香水味……
什么牌子的香水这么浓啊!
他关掉手机,往椅背上靠了靠,试图躲开这香水味。
他微微笑了笑:“你好。”
“我是廖格格,你不记得我了吗?”廖格格的语气有些忧伤。
你先别忧伤,让我忧伤一会。
江时予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句,然后温柔地对廖格格说:“不好意思,可能是太久没见了,没认出来。”
廖格格闻言,突然低头翻找她腰间的包包,拿出来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
“没有吧,我今天是素颜出门的。”
“什么?”江时予疑惑地问了句,然后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眉头稍稍皱了皱。
“失陪了,我去接个电话。”他说着,站起身往走廊走去。
“不是我说,我的哥哎,我上着晚自习你突然让我打个电话给你,什么事儿啊?你快点说,我现在在厕所蹲着呢。”张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江时予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说:“谢了啊班长,明天请你吃早餐。”
“不是你啥事儿啊,有什么事直说行不行?”张敏和江时予认识了五年都没习惯江时予这人的说话方式。
有事不直说,非得绕个弯,绕弯就算了,关键就是到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
“就是帮我爸出了个席,被一女的缠上了,谢了啊。”江时予给张敏解释了番。
“哦,那没事啊。”张敏恍然大悟。
“我就说长得帅的人都有一种苦恼吧哈哈——!”他大笑一声,然后突然噤声了。
“嘟——”电话被张敏挂断了。
江时予把手机从耳旁放了下来,看了眼屏幕,还在他和张敏的微信聊天界面。
19:06。
江时予:等会给我打个电话。
刚刚。
张敏:有领导来上厕所了,先挂!明天记得早餐!
江时予轻轻扯了扯唇,关掉手机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他转身就要回饭厅里。
抬眸,却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正在从楼梯口处走上来,还在和一旁的女人笑着说话。
他脚步一顿,然后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回了饭厅。
路枭?
先发三章,尽量在今年发出第四章,因为另一本还没写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