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躺赢权臣不会梦到阴暗事业心暗卫 第5章 第 5 章

立夏，皇帝带领百官于南郊祭祀，百官毕至，环列在圜丘坛四周陪祀，百里垣作为御史，遍行巡查监察百官，坛上传来悠远而肃穆的钟鼓韶乐，正意味着祭祀已至“望燎”，即将接近尾声，百里垣正预备归程诸事，却听箭簇破空之声乍响，电光火石间，百里垣被一众禁卫扯过，一枚箭簇深深没入他刚刚背后的石栏杆上。

“有刺客！”百官乱成一片，禁卫纷纷簇拥上来，护在百里垣身侧的，是他府中暗卫，他早已知晓这次刺杀，故而早早将暗卫扮成禁卫一同带来大祭。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和他一起被禁卫护着的还有一个慌乱中挤进来的宫人，畏畏缩缩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来，趁乱狠了命往百里垣背心插去，然而那百里垣仿佛背后长眼，一个肘击将他撞倒在地。禁卫七手八脚将他摁在地上，百里垣俯视着他，神情镇定，俨然是早有预料。

这场刺杀是专门针对百里垣的，来的快去的也快，贼子尽已伏诛，压下等候问审，皇帝和百官也因这场刺杀闹得人心惶惶，召来车辇归朝，百里垣跟在队伍最末，朱红华盖的车辇队伍晃悠悠行驶起来。

“大人，大人！”

熟悉的声音隐约传来，百里垣掀开帘子一看，府中管事跟着车辇跑的毫无风度。

“你不要命了，这是大祭，冲撞皇驾可是死罪。”

“大人，实在是事关紧要啊！老夫人府中遇刺，命悬一线啊！”

“董兆呢？他干什么吃的？”

“老夫人被刺时他先挡了一刀，刺中了要害，当时就没了气……”

“调虎离山……”

百里垣恨恨磨了磨牙，他一直暴露着已有的消息，让朱献的妹妹在宫中知晓朱献谋反是由他一手设计陷害的，而且还让她知晓此案永远无翻案可能，目的就是要逼她，逼她自乱阵脚，露出她背后真正的势力来，一举剿灭，这次宫宴她和她背后的势力必然会动手，百里垣设了万无一失的局引蛇出洞，没成想反倒中了调虎离山的局。

他着实想不通他们的目的，动他母亲这样一位妇人有何用，百里家看着显赫，风头无两，事实上百里家已成了空壳，人丁凋敝，几族只剩他一支，他这一支也只有他一个男丁苦苦支撑，若他们破釜沉舟真将他刺杀成功，百里家会即刻树倒猢狲散。

他向皇帝禀报，特意找了快马赶往府中赶，行至一半察觉到不对，身后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扭头，不远处正停着一匹马，身材高大的男人遥遥望着他。

朱献……

那正是断掉一只手的朱献。

他遣了暗卫先行回府，自己一人打马回府，哪知正中那朱献下怀！

他握着马缰的手微微颤抖，自己听到母亲遇刺方寸大乱，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朱献杀他一个文臣轻而易举，今天他只怕是要彻底交代在这儿。

他转身打马狂奔，朱献紧随身后，一边追还一边喊着：“等等，等等……”

朱献马术比他好，很快赶上了他，横马将他拦下：“我还活着，我今日方知你没死，一定是那老妖婆挟持你做了那些，碧桃在府中怎么样？我杀了燕昭那女人，今日一定要带你和碧桃走的。”

“我们先回去先找到碧桃，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百里垣已经引颈就戮了，谁知朱献不知把他看成了谁，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遭，仿佛他是他极熟稔的好友，他按兵不动，看着朱献单手驾马往前走去。

走了有段距离了，朱献居然没回头，似是极信任他，百里垣顺手抽出箭筒中的箭来，搭箭上弓，远远瞄着朱献的背心。那方，朱献似乎还在絮絮叨叨什么，对百里垣的行动丝毫不觉。

尖锐箭鸣响起，一只箭不偏不倚射穿朱献的左胸，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重重摔下马，抽搐了几下，没了气息。

百里垣颤抖的手放下弓箭，天地一片静寂，他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百里影。

影静静望着朱献中箭，然后摔下马，他一路小跑来到死去的朱献身边，凝视着他面容，为他阖上那双饱含着惊恐不解的双眼。

“怎么会是你……”影不解地喃喃着。

“你做错了，你不该杀他。”

百里垣打马上前来，就听到那苍白如艳鬼的少年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他一头雾水，之前这孩子可是很坚定的激进派，他没把朱献斩草除根这孩子简直坐立难安夜不能寐，磨牙吮血恨不得立马亲眼看着朱献碎尸万段才心安，谁知今日一见着朱献，他仿佛见着旧友一般，还在这里与他鸣不平。

百里垣心里有了醋意，越看朱献那面孔越是面目可憎，而眼前少年似乎也怨恨上了他，他本想扶他上马，但是每次刚接触他衣角就被他甩开。

被甩几次，百里垣也彻底没了耐心，索性威胁道：“跟我上马，我留他全尸。”

少年极瘦，宽大的衣袍松垮垮披挂在伶仃的骨，面若敷粉，唇若含朱，行踪不定，也少有情绪，飘荡在天地间像一只流离的野鬼，然而他听了百里垣这句威胁却终于有了情绪，面上有了笑意，像初融的潺潺流动着的浮光跃金的春水，整个人也鲜活起来。

百里垣一只手将他托举上马，抱在怀中，同时也像想尽力讨好褒姒的周幽王那般琢磨起来，以后要怎么样才能打动这少年。

然而他不知，百里影深恨百里垣，正如他也完全不知，百里影当时的笑意，正是满含着讥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