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愿重生【快穿】 第79章 暮色回想（十六）

让泽塔尔找一个无人之地，自然不是真的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而是一个周遭都不认识他的区域。

如此地点，泽塔尔只能想到一个地方：他从小生活的孤山，加上他近几年来，年年都会回去两次查看一下情况，以防独自住在山上的怪倚乌，死在上面。

泽塔尔大概用了半天时间，抵达山脚，在底下的村落中照常买了些家用品，食物和酒，前往山上。

这座山对比六年前，树木茂盛不少，加上少有人走动，原来的小路已经失去踪影，除了少许动物出没，再无更多活动。

泽塔尔运用法力，从上空降落至那座小木屋前，六年来的风吹雨打，这座仅凭法力保护的木房，已经攀附上不少树枝枯叶，背阴处更是遍布苔藓。

泽塔尔走上去，敲响了房门，有一道拖沓的脚步声响起，门很快打开，怪倚乌满脸胡楂糟秽地出现在面前，交织的长发耷拉在脸颊两侧。他浑浊的眼看过泽塔尔以及他手中的东西，眸略微泛光：“你怎么又来了，先进来吧。”

泽塔尔紧跟着进去，嗅着空气中的腐烂气息，看过摆在角落里，一篮腐烂的水果，以及遍地的果核，抿了下嘴说：“老怪，你应该收拾一下这里。”

“呵，你这臭小子，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怪倚乌挥手间，法力携上屋内所有的垃圾，吹出了门口，“今年是你第三次过来了，怎么，觉得我年纪大了，害怕我饿死在这？”

“不是，你还没到那个时候。”泽塔尔顿了下说，“我现在外面有不少仇家，需要在这躲一段时间。”

“你真是，没好事就想起我来了。”怪倚乌哼哼着，“算了，我这辈子也就浑噩过去了，但谁叫你是我之前养了九年的浑小子，有人找上门，我会尽力帮你处理，要是打不过，你就趁早逃跑。不过你留在这里的时间，做饭打扫的事情你得给我接着。”

“养了你这么久，你也就做饭好吃点了…”

泽塔尔欣然应下，曾和怪倚乌住过这么多年，他自然觉察到，他现在的情绪一定是喜悦。

有些人，只是不善于表露罢了。

泽塔尔在这儿的三天，担负起了做饭和清理外面场地的工作。儿时他用于训练的地方，早就没了曾经的模样，泥泞和杂草占据了一切，他用其余时间，开始处理这个问题。

怪倚乌在食物用尽之前，说是有个简单委托，不得不下了一趟山。待一天后再回来，也带回来了一个重要信息。

“泽塔尔，你是不是在外面，榜上了个大人物。”怪倚乌将手中的食物，扔到桌上问。他的头发已经削成了短发，这使他看上去年轻不少。

泽塔尔做菜的手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作恶的事情，已经传到山下的佣兵团，不过这几天，有个人正到处寻找意图报复你的人，并加以处置。”怪倚乌说，走过去拿起了水杯。

“处置？”泽塔尔蹙眉，“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这个处置，是以后不找你麻烦的，就废了他的法力脉络，至于一心要你命的，不留后患。”怪倚乌瞄过泽塔尔沉下去的脸，喝了口水，“被找上门的，不乏家族显赫，实力强劲之人，经过这么一闹，恐怕没几个人敢对你动手了。”

泽塔尔心脏腾腾地跳。他并不认为达米恩的身份，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那种能力，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再说话时，声音已经嘶哑：“你知道，他到哪里了。”

“你说替你动手的人？”怪倚乌问，“你认识他？”

“他，恐怕是我的师傅。”

怪倚乌瞬间沉默片刻，再出声时，语气止不住地下沉，“你口中的师傅，就是曾经把你送到我这儿的那个白衣骗子。”

泽塔尔点头。

“竟然会是他。”怪倚乌不由腾起怒气，不过很快又散去了。距离那时候都过去这么多年，再多的怨气，也无法集中了，“唉，看来你这辈子，是注定要和他绑在一块了。我有听说沈叶的儿子死在秘境的森林里，他现在一门心思觉得是你的错，想要报复你，如今正在外面大肆宣扬，要那骗子去他经常修炼的“奇潭”找他。”

“沈叶？”

“沈叶是大陆有名的人物，其实力也能排得上号，他带领的家族成员更是遍布各处，没几个人能够奈何他，除非…”

“除非，能够将沈叶本人铲除，其名下的财力后续瓜分，也够其家族折腾的。”怪倚乌喝了口水继续说，“当然，若是那个混账，也许能够实现也说不定。”

怪倚乌的话，让泽塔尔呼吸愈发急促，他放下手中的锅铲，往门里走去。

“喂，浑小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我得去看下情况。”泽塔尔说，“我必须去。”

“浑小子，你这风头还没避完，就要离开了。”怪倚乌忙几步上去，抓住他的手，“这几天，你就给我待在这，我可不想今后没人给我收尸。”

“老怪，放手。”泽塔尔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泽塔尔，看来你是翅膀硬了，也敢这么违背我。”怪倚乌冷声说。

泽塔尔咬牙：“老怪，快点放手。”

“我不放呢？”

“我不会客气的。”

“客气？”怪倚乌眼神变得犀利，身上的法力与斗气同时腾升正面压来，“你知道你无法对抗我。”

泽尔塔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进行反抗，两人的力量互相碰撞，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

怪倚乌也是诧异他的实力进步如此之大，略眯眼再次加大力道，随即有一股新的力量，覆盖上来。

怪倚乌感受到杀意，自然不觉得这是泽尔塔发出的，此来源在于…

怪倚乌往下看去，发现泽尔塔腰间的那把漆黑刀鞘，正在剧烈颤抖，恐怕他再加大施压，就会出击攻向他。

这种能感应主人危机，而做出自我判断的武器，绝对为上等法器，在整个卡诺兰大陆也是炙手可热的存在，这大概率也和秘境相关。

怪倚乌一阵思绪后，率先收力道：“泽塔尔，看来你离开我的六年内，真的改变了很多…”

然最让他担心的，是其身上那股得天独厚，俗称天道庇护的气质，相较儿时，不增反减。

是在外受到人性多面化的污染，还是那个人的影响，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你要离开，我并不阻拦，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

“切勿忘记初心。”

泽塔尔点头，腾空而去。

与此同时，沈家的专属锻炼的，奇潭附近。

沈叶正坐在潭水中央，来源于自然的纯粹法力，逐渐凝聚于身边，但在汇入身体时，一切都开始凌乱逆流，周围潭水震荡起数十根水柱，沈叶的法力反而渗出了体内，一口鲜血随即吐出。

“泽塔尔。”沈叶浑身握紧手，身体不断颤栗，丧子之痛，让他每时每刻都感到痛心疾首，只有除掉罪魁祸首，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可惜他这三天以来，关于分毫泽尔塔的消息都未曾获得，就仿佛是，对方人间蒸发一般。

这让他不得不从帮助泽尔塔消灭复仇者的人入手，可惜自始至终，对方都未曾出现…

也许，他该主动去找他。

这时，一股别样的气息，打破了思绪。

沈叶看向入口处，一抹白影出现在视线中，此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形如公子。他收敛了法力，无法捕捉到任何势力强度。

“你就是，泽塔尔背后的人？”

卢修斯看过那眼底的沧桑说：“是。”

“哈，哈哈。”沈叶在笑，悲痛却直透人心，“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等你带我去找到那个恶魔。”

卢修斯微愣，意识到他口中的恶魔，并非指自己。

他照旧说出这三天来，传遍各处的话术：“只要你肯放弃复仇，并发下天誓，我会饶你一命。”

“饶？”

沈叶苦笑着：“那谁来饶恕我，谁来饶恕我的儿子，泽尔塔害了这么多人，为何你还要帮他。”

“你还有一点身为人的良心吗！”

卢修斯身周伪装的法力开始涌动：“如果你想复仇的话，不如也将我纳入其中，泽塔尔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做出那种事。”

他即是因，也是果。

一切都将就此改变。

与此同时。

泽塔尔已经潜入沈家，进入这一方奇潭。

这里种着大量的玉兰树，色白微碧、香味似兰，有花无叶。

沿着其中的幽静，沾满花瓣的小路进入深处，眼前的一切开阔之际，风轻轻地飘起，携有丝缕的温和吹拂过脸颊，一朵洁白的花落于眼前。

泽塔尔捏住了那朵花，视线从近在咫尺的白，挪动到深潭之中的白衣身上。

深邃的蓝与血腥的红，交织沿着他身周的潭水，缓缓往四周扩散。由法力形成的手，抽离一具中年身体的心口时，血液如花般，点点绽放在潭水中。唯有那一抹白，依然惘然若失。

泽塔尔的呼吸不禁紧促。

他与那双有所察觉而转过的眼对上，里面一如初见，没有太多的情绪，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丝毫的…诧异。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