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号病床[无限] 第14章 □□（十三）

第五天的时间格外漫长。

就好像在弥补之前他们飞快度过的前四天一样。

池沥青其实已经很累了。这几天几乎没有长时间的陷入沉睡，那些零散的小眯一会儿的时间只能让他不至于因为睡眠不足而陷入焦躁。

聊胜于无。

他百无聊赖的想，偏头看身侧的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等出去之后我一定要睡上一觉。”

镜醒指尖跳动着小火苗，任由他来回动作，闻言眉眼含笑，意有所指：“睡觉时间过长会更容易前往失梦岛，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刚通关短时间内不会频繁进入副本，不过不排除被随机选入的可能性，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直接在生活区休息够再回去。”

“也是。”

池沥青扯了下唇角，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觉得这个毛病很碍事。

此时正值中午，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忙碌，有一群人从他们旁边路过，是在巡逻的侍卫和到处忙碌的侍女。

泰安和安和赫然在内。

看池沥青望过去，还小幅度挥了挥手，泰安更是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池沥青盯着多看了两眼，缓慢收回视线，慢吞吞道：“他们还挺能适应。”

看着就累。

镜醒坐下的时候头发从背后滑过几缕，池沥青每次看见这头长发都觉得惊艳，他动作自然的伸手过去拽了一缕拿在手中来回拨弄，眼神已经放空带着空洞的茫然。

一切都是安静又平和。

这种状态仅仅持续到下午两点钟。

王宫内，文清和柯岚为国王制作衣服，手上的米尺沿着有些崎岖宽大的身形进行测量，量出来的维度数据令人咂舌称奇。

“这要是真做衣服会费不少布料吧。”

文清小声嘀咕，手上拿着小本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发出哗哗的声音，掩盖住她的呢喃。

柯岚扫了一眼，心想：不仅会浪费很多布料，做衣服的人大概也会累个半死。

好在他们也不是真正的裁缝。

至于衣服，如果国王愿意，当场就能做好。

所有的数据测量完毕，国王拖着他刚吃完饭更加庞大的身躯穿上外套，身后的侍女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手上还拿着扇子挥舞。

“这件衣服你们动作快点，最好赶在婚礼开始之前。”

国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头也不回道。

“我们会尽快的，国王陛下。”

文清你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心想，演都不演了，这不就是要赶在婚礼之前看王子是真是假吗？

但是也是离谱。

老子认不出儿子，也算是奇葩。

不过是童话故事，正常，太正常了。

文清和柯岚收起手中的东西，装模做样在摆出了一个正在缝纫的动作，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周围的人有在偷偷围观的，看着这幅场景眼里都是惊叹。

“这真是太神奇了，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衣服，但是我为什么看不出布料的样子。”

“嘘，你不要命啦！竟然说自己看不见这件衣服！”

有人惊恐出声，急忙捂住对方的嘴巴，左顾右盼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别人听见之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被制止的那个侍女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眼里带着奇怪，但是看见身边人的动作之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支支吾吾开口：“到底为什么不能说？”

“我也是偷偷听别人说的，这是国王专门找人制作的衣服，只有对他完全忠诚和诚实的人才能看见这身衣服，如果我们说自己看不见，被听见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确实很吓人了。

她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不会说自己看不见的。”

虽然但是，侍女想到国王穿着这身衣服出来，到时候她却看不见有任何衣服的存在，只是想想都觉得惊悚。

这件事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因为国王的命令，柯岚和文清假装勤奋的在制衣室里待了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休息的差不多才慢悠悠走了出来。

手上假装拿着一套衣服往国王的寝室走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回复之后推门而入。

国王仰躺在床上，旁边还放着一盘晶莹剔透又饱满带着水珠的葡萄。

“这么快？”

“国王陛下的命令，我们定然尽心尽力。”文清行了一礼，柯岚顺势伸出胳膊，双手递了过去。

但是国王没动。

侍女也没敢动。

“你们做的衣服……？”国王沉默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如此重复了好几遍，就在侍女打算开口询问国王陛下是不是眼睛难受的时候，一旁的裁缝开口了。

这让她放松了许多。

“是的国王陛下，这就是我们做好的衣服，很漂亮的图案，正好衬托出您的绝佳气质，只要穿上，所有人都会被您所吸引。”

“这也完美的满足了您的要求，只有不忠诚，不诚实的人才看不见上面的图案。”

国王犹豫了。

但是他对后者很心动，这对他来说很有用。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文清和柯岚静静站在原地，保持着拿着衣服的姿势。

池沥青在一旁看着这幅场景，笑的不可开支。他整个人都懒懒的靠在镜醒身上，姿态闲适慵懒。

“回去之后我应该会找一些童话故事看看。”

他笑眯眯道，镜醒伸手将靠在身上差点仰过去的人拖住。

“为什么？”

“因为真的很有意思啊。”

“现实中的童话故事不是像这样的□□。”

镜醒仔细回想，现实中的大多数童话故事都是给小孩子看的，里面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为了博人一笑，顺带在故事的最后升华一下主旨。

池沥青应该不会感兴趣。

但是他没说。

因为池沥青之前说过，没人给他读过童话。以前的池沥青也许会想看。

“有机会可以读一读。”

池沥青没回，他的注意力重新被下面的国王所吸引。

倒不是别的，实在是柯岚和文清演绎的很夸张，连他都忍不住被调动起了一点情绪。

“真的相信了。”

他随口感叹了一句：“难道对方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上凉飕飕的，就算是看不见的衣服，也该有作为衣服本身最起码得挡风和保暖功能吧？”

“也不一定，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衣服。”

池沥青喃喃自语，很快说服了自己。

国王对自己的衣服很满意，因为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自己看不见衣服的样子。

但是周围人的反应让他确定一定是不错的。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国王自始至终要的都是众人的反应，如果是真的衣服，两全其美，他物尽其用，如果是假的……

那怎么了？

他是国王，他拥有在这个国家上的最高话语权。

于是在婚礼进行前夕。国王穿着他的新衣出现了。

池沥青和镜醒正打算从房顶下来的时候，因为剧情的发展，他们转眼来到了婚礼的场景。

此时距离副本第五天结束还有20个小时的时间。

国王就坐在高位上看着面前的新郎和新娘向他走去。

“父亲大人……”

王子牵着灰姑娘的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对上国王笑眯眯审视的眼睛时，忽然停住。

他其实早就听到了风声，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

王子在脑海中疯狂思考着对策，他在两者之间犹豫。

一个是国王从来都知道他根本没穿任何衣服，这一切都是用来检测别人的手段。另一个可能是，国王确实觉得自己的衣服是穿在身上的，但是他没有对国王的忠诚和诚实，所以真的看不见。

很难做出选择。

小老鼠穿着白色的婚纱，周围的信鸽在天空中飞翔，远处还停着一会儿即将游场用的花车。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花车，打心底不希望这个婚礼出现任何意外。

她环顾四周，在人群中发现了那群人的影子。

六个人站在一起，乍一看似乎融入了人群，只要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这群人都与这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池沥青点点头。

小老鼠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光闪烁，忽然伸出胳膊拽了一下身侧的王子，然后凑到对方的耳边。

“国王陛下穿着衣服。”

小老鼠道。

“确定吗？”

“当然。”

王子是知道小老鼠身份的，他对此深信不疑，并且他的确对国王没有半点尊敬，转念一想，看不见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很正常。

于是他开口了。

声音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向往这位国王陛下。

“父亲大人，您今天真的是惊艳全场，我敢肯定，所有人都在为您折服……”

“嗯。”

高坐上的国王冷静的点点头，他在此刻相信了这的确是他那个愚蠢的儿子。

站在下面的王子也行了一礼，继续道：“父亲大人，请允许我和我的妻子与您一起庆祝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远处驾驶着花车的人听见这话，颇有眼色的往前行驶了一点距离，停在三人旁边。

周围的贵族跟着欢呼，还有一点看热闹的贫民试图透过层层包围的侍卫往里看，侍女们都在准备一会儿的晚宴，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上去发自内心的快乐。

池沥青望着这荒诞的一幕，一时无言。

周围的人都在夸赞国王有个好儿子，他今天的衣服很好看。

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于是国王彻底相信。他不再像起初那般矜持的板着脸，肥厚的脸颊因为笑起来的动作都挤成了一团。

行走时他的躯体变得越来越高大，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安和有些不适的闭了闭眼睛，她小声道：“我以后跟孩子们讲童话故事的时候，大概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个副本……”

这么有冲击力的画面，和童话里的梦幻和天真完全相反。

“没事，这是我们大人看的童话，小孩子们只需要理解童话故事里的寓言和道理就够了。”泰安大大咧咧的性格竟然也学会了安慰人。

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灰姑娘和王子的婚礼顺利进行：已完成。】

【阻止国王对王子的怀疑：已完成。】

【所有人积分＋200】

【副本倒计时1：28:00】

【童话故事是不会走向终结的，他们将永远沉浸在这样的幸福和快乐之中，痛苦与苦难之中，他们会反抗，会自由，但永远走不出这样的牢笼。

最终的任务：请各位玩家诠释如上这段话，□□永恒！】

六个人听见所谓的终局任务，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毕竟所处的环境已经是荒诞。

荒谬之中更加荒谬，夹杂着人类和动物的原始本能。

婚礼结束了，周围的一切瞬间清空，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除了依旧站在原地的六人组。

人来人往，有人认出了他们。

“你们在这里啊！”

属于小人鱼独特的声音出现，嗓音已经不复当初那般好听，那条漂亮的鱼尾巴也消失不见，走路的时候姿势一瘸一拐。

“你怎么在这里。”

柯岚对这条小美人鱼有一些别样的感觉，他目睹了故事的发生，也看见了小美人鱼在晚宴的第二晚是如何流着血，踮起脚尖走到王子的面前，又是如何歇斯底里喊出了诅咒。

“不会碍你们的事。”

小美人鱼淡淡道，她对人类的态度很恶劣，但是对这群人似乎还保留着原来的方式，只是说话的时候也是难掩的不耐：“我只是来履行诅咒，你们让一让。”

诅咒……

柯岚怔愣了一下，小美人鱼已经绕开她离开。

池沥青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的道：“一起吧，我觉得一会儿我们之间可能会有些分歧，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商量一下？”

小美人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不通会有什么分歧。

“你们也要对那个孩子做些什么？”

镜醒扯了下唇，似笑非笑：“只是为了完成某种闭环。”

“那就是要做些什么。”

池沥青点点头，语气悠悠：“是啊，让她吃点苦头。”

说起来，他看着小美人鱼的样子，对镜醒眨了眨眼睛，然后凑过去小声问，拖着尾音：“这个是不是另外一个童话故事。”

镜醒微微颔首，淡淡嗯了声，都不用池沥青再次询问，已经开始给他粗略的讲了个大概。

“美人鱼一族到了固定的年龄就可以离开族群独自去外面闯荡，直到他们厌倦之后可以回家，她们的寿命很长，大概三百年，死后会变成泡沫，但是传说只要人类可以爱上他们，并且自愿给予他们人类的一半灵魂，那么美人鱼也可以在死亡后重新进入轮回，寻找着和爱人继续在一起的机会。”

池沥青听得入迷，他完全没注意到和镜醒之间的距离已经拉的很近。

对方的声音带了些沙哑，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温和冷静。

“然后美人鱼在外出的时候救了一个人类，那个人类跟她描绘了自己的王国有多辉煌，在小人鱼的眼睛里就像是玻璃球一般，里面有着世界上最雄伟的建筑和最可爱的人类。然后就像是童话最普遍的发展一样，人鱼和王子相爱了，但是王子养好伤就要离开。”

“于是便约定，等他回去之后就会来接小人鱼一起，只要她找到机会离开岸边。”

镜醒停顿几秒，忽然岔开话题：“大概就是那条七彩河？”

池沥青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她那会儿问出来的问题就很奇怪。”

池沥青还记得当时小美人鱼问柯岚的几句话。现在一看，都是有迹可循。

“然后呢？”

“然后王子毁诺了，他爱上了别国的公主，将小人鱼抛在脑后，小人鱼此时已经得到了来自女巫的药丸，只要吃掉就可以上岸，代价是失去悦耳的声音，还有那条漂亮的尾巴，除此之外，走路就像在针尖上跳舞。”

池沥青想到那晚染上鲜血的台阶。

“小人鱼的姐姐说，只要杀掉王子，她就可以重新回到大概，但是她没有，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杀死了自己，化成泡沫永远消失。”

池沥青有些唏嘘。

他的目光在小人鱼的身上扫了一眼，忽然觉得，现在对方应该也是疼的。

即便这是□□。

“你为什么不杀死王子？”池沥青歪头，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没得出结果，干脆直接问当事人。

“什么？”

小美人鱼怔住，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类会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没有杀死王子？”

池沥青是真的很想知道，镜醒对他的行为倒是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

旁边的四个人更是竖起耳朵，暗中听着。

小美人鱼这次听明白了。她停住脚步，回头注视着池沥青。

很干净明亮的一双眼睛，除了藏在深处的困倦，比她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漂亮。

“因为我当时登上南瓜马车的时候，答应过你们不妨碍。”

很简单又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就连一旁的镜醒都多看了一眼小美人鱼。

“原来如此。”

池沥青不再说话，反手伸手随意的捏起镜醒的头发，来回在指尖搅弄。

“心情不好？”

“也不算是。”

“觉得她很可怜？”

池沥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路都是自己选的。”

这话骤然一听太过冷漠，但事实如此。

不管是小美人鱼还是灰姑娘，又或者是国王的新衣。

小美人鱼相信人类的情感，天真的认为人类的承诺会永远不变。

但是感情就是一瞬间的事，承诺也是，没有感情的承诺，那就一文不值。

至于灰姑娘，池沥青觉得最可怜的也许是老鼠人也说不定，但是他也给了对方选择的机会，小老鼠为了之后的生活屈服了，甚至心甘情愿。

至于国王，那简直就是自负自大，不可一世，认不清自己。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池沥青有时候确实难以和其他人共情，陈闻尽也总是说为什么他可以那么理智。

“我们到了。”

镜醒看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低声细语。

属于婴儿的哭泣声在此时也传入耳中，小孩子的嗓音总是尖锐的，轻而易举入侵了所有人的耳膜。

“虽然不想阻止你报复他们，但是我们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你说吧。”

“我们要带走这个孩子。”

小美人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她不明所以：“为什么？”

“说来有些复杂，总是就是我们要完成一个闭环。像是某种既定命运的轮回。”

池沥青寥寥几语，就算听不懂也不能再说更多。

“她会死吗？”

小人鱼歪头，面露疑惑。

“不会。”

池沥青垂眸，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

作为循环的一个步骤，需要将这个小孩子带到继母那么养育，使其成为下一个灰姑娘。然后她将在某一年拥有华丽的衣裙和水晶鞋，乘坐南瓜马车前往晚宴，然后和她命中注定的王子结婚。

池沥青，文清、柯岚和镜醒已然完成了身份上的转变，作为继母的泰安身份依然存在。

“但是我们离开后，我不确定。”

池沥青想到了某种可能。

命运是注定的，但也会有意外发生，就像如果南瓜马车并不会穿梭未来的话，那么这个故事在灰姑娘和王子结婚之后就会消失不见，或许没有老鼠人的存在，或者老鼠人本身就是灰姑娘，但那都充满不确定性。

美人鱼好像明白了。

她忽然问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不能说。”

“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我不知道。”

池沥青摇摇头，他确实不清楚，只好把视线挪到镜醒身上。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动用道具。”

镜醒说的很简单，好像没有什么难度一样。

“是对你有用的东西吗？”

“我用不到。”

镜醒摇头，他确实用不到，所以用来博君一笑也未尝不可。

“但是条件是，她将永远作为你的附属，你对她拥有支配权。”

池沥青忽然有些不确定，他并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更不要说是这种几乎要负起责任的活物。即便对方似乎并不用他管什么。

“你都听见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是现在，我们得先做正事了。”池沥青脱下外套扔到镜醒的手中，下一秒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撬开窗户，轻松翻了进去。

没几秒钟，他伸出胳膊，抱着一个哭累了睡着的孩子。

只是脸上带着灰色的毛发。

泰安已经对老鼠人有心理阴影，他的SAN值到现在都堪堪停在50%的数值上，这会儿十分自觉地侧过脸不去看。

周围的环境瞬间坍塌。

池沥青差点来不及反应被压在里面。但是他被一双手拉了出来。

“来人啊，我的孩子还在里面！”

池沥青听见了小老鼠的叫喊声，他顺着镜醒的力道站好，对他们说了一句：“快走。”

“你们需要帮忙吗？”

小美人鱼轻声问，她望着这几个人类，还是没忍住开口。

“我已经回不去海底了，但是诅咒的力量可以用。”

池沥青眼看着侍卫一波又一波的来，声音平淡语速加快：“那你诅咒他们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孩子。”

小美人鱼点点头，她闭上眼，周围弥漫出黑色的雾气，随后低声用听不懂的语言说着话。

“可以了。”小美人鱼道，声音有些虚弱。

这种类似于永远的诅咒耗费了巨大的能量，她说话都有气无力。

池沥青点点头，本来想将孩子递给泰安，但看见他微微躲闪的动作，转头给了安和。

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

池沥青点开电子面板，上面的倒计时显示在30：00。

还有半个小时。

“你还有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跟我走，但是有限制，这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或者……留下来。”

他们几个人都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因为小美人鱼的诅咒，没人注意到这里。

存在感被无限降低。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池沥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默着，半晌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跟这里没什么两样，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真实。”

是的，真实。

不管现在所处的副本有多么真实，但都是虚幻。

否则不可能随着他们的意念和副本的任务就可以引发这样的变动。

池沥青没去过其他副本，不清楚别的是否是真是假，但这里一定是虚幻。

“我跟你们走。”

小美人鱼不再犹豫。

到了这种时候，反而有种即将解脱的感觉。她想，如果人鱼婆婆在的话，应该会支持她的。

因为这些人最起码有着真实的模样。

池沥青点头，他的视线落在安和身上，轻声开口，语气已经异常疲倦：“把孩子给泰安吧。”

泰安：……

为什么！！！

“孩子交到继母手上，这才是闭环。”池沥青强忍着困意，语气不显。

众人眼看着孩子递到一脸难以接受的泰安手上，任务完成的通报终于到来。

【恭喜各位玩家完美理解出副本故事并完成了演绎！

任务已完成。每位玩家几分＋500】

【存活五天：倒计时10、9、8……】

镜醒在倒计时结束时拿出道具，小美人鱼化成一道道数据代码飘了进去。

倒计时还剩三秒。

“再见。”

池沥青已经累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他张了张嘴，最终只留下了一个口型。

直到倒计时归零。

所有人都没了踪影，只有一人留在原地。

【副本已达成完美成就！即将永久关闭！请迅速离开……hhh94】

刺啦一声，电子音被电流模糊，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