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考核那天,许昭跟姚晃、钟意乖乖站在活动室门口,许昭站最前面,翘首期盼着他的“后门”。
当头的果然是严彻,他佩戴学生会的工作证,带着两个小干事走到他们面前,开始了例行查访。
“社团名册有吗?”
许昭连连点头:“有有有,在这儿。”
总共两页纸,严彻翻来覆去看了三个回合。
钟意、姚晃面面相觑:这是哪出?
严彻把东西递回给许昭:“活动记录呢?”
许昭特别狗腿地端过来一本蓝皮的本子:“我们举办了十多次社团活动了。”
严彻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掀起薄唇:“钟——意?”
许昭有点愣地眨眨眼:“啊?”
严彻笑了一声:“社长不是叫钟意吗?”
钟意拨开许昭上前:“是我。”
“你来介绍一下吉他社这学期举办的活动以及成果。”
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讶异,许昭脸都僵了。
严彻身边两个小干事亲切地解释:“就说说你们办了啥集体活动就行,我们听听。”
“我们,呃——”钟意其实是可以编的,问题是那个本子是他们直接从二手群里找人有偿编的,万一对不上,不就穿帮了吗?
“只要求五次,”严彻勾起嘴角,哗啦啦地翻动手册,“你们册子是写满了的,随便说。”
其实原本也没这么严格,只要简单介绍一两个就行,两个小干事也不懂事情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
再察觉不到这是刻意刁难,那也太迟钝了。
“最近的一次?”严彻放宽要求,“想不起来吗?你们上面写的是12月17号——”
“严彻!”许昭喊出声。
真要念出来那也太丢人了。
严彻轻轻合上蓝本,语气平淡:“不达标,不评星级。”
临走前,他又对着钟意冷冷道:“作为社长,这种事情要放在心上吧。”
“不然下一次就不是考核不通过的问题,而是社团解散。”
说完,他转身就走,故意没看一旁的许昭。
低落的气氛在三人间蔓延,钟意最先反应过来:“神经,装什么?”
姚晃扯扯他,示意许昭的情绪不对。
钟意挣开他的手,反而更猛烈地进攻:“这人就你男朋友?”
“什么人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许昭将手里的本子一扔,一言不发。
所有考核结束,严彻在给各社团排名,他犹豫了一会儿,趁队友不注意,在吉他社后面画了三颗星。他今天的行为确实是有意为之,那个长发男是许昭暗恋对象,听说他脾气很差,他想的就是在许昭面前羞辱他,激怒他。
确定好最终的获奖名单,他将本子递给主持人:“名单都在这儿了。”
主持人:“好嘞,辛苦学长。”
天还亮着,海城大学旁边那条商业街就响起了嘈杂的音乐声,许昭找了间顶楼酒吧,循着迷离的灯光落座。
这局是一圈纨绔攒的,许昭家祖孙三代都在海城扎根,他爷爷跟他爸投资了海城许多新兴地产,这条商业街也算一部分。今天这局,来的都是熟人,熟鬼。
要不说越是有钱人越要标新立异,一个红毛施施然在他旁边坐下:“哟,昭哥?稀客啊。”
许昭不管他,自顾自吞云吐雾,他已经喝得半醉,手机关机,没人能管他。
红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怎么样,大学好玩吗?”
许昭沉默,他有些尴尬:“哎呀,肯定没什么乐子,我听说大学里都是些活死人,还不如回家继承财产,潇潇洒洒过一辈子。”
许昭仰头喝完杯子里的剩酒,褐色液体润湿了他的唇角,光影下红艳艳的。
“哎,昭哥,喝慢点啊,人还没来齐呢。”
许昭眯起眼睛看他:“什么人?”
红毛缓缓向他那边侧身,手掌碰了碰他的腰:“萧哥啊,他一直念叨你。”
“念我什么?”许昭看起来不是真的好奇,只是想要说点什么让自己分心。
红毛靠得离他身体更近,若有似无地在他耳边吐气:“他对你有意思。”
许昭笑了,眼波完全流转开:“他就这么上赶着被我咬?”
红毛被许昭的呼吸包裹着,有些心矜摇荡:“上赶着的人不止他一个。”
“是吗,还有谁?”许昭撑着脑袋。
红毛伸手去探他那截如玉的脖子。
“你啊?”许昭伸出手,在他颊侧拍了两下,附耳道,“下辈子吧。”
下一秒,红毛被他扇得摔下座位。
“操/你个半人半鬼的玩意儿。”
许昭抬脚踩上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想操/我,不如先去投个胎来得快。”
两人正激烈闹着,门口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许小昭!”
地上的红毛如见救兵:“萧哥你快来,昭哥喝醉了踹人呢!”
严彻第七次拨打许昭的电话,仍然关机。他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违反两人约定,在许昭看来肯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电话打不通,他只能凭记忆去许昭宿舍找人,他们寝室长认识姚晃,就把号码给了他。
“喂?”
“你好,我是许昭男朋友,你们能联系上他吗?”
姚晃手机开了免提,钟意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说你也联系不上,快点。”他支使道。
“许昭应该在复习,他后天有考试。”
许昭从来不关机,严彻确认道:“你们跟他在一起吗?”
“不是。”
“那你们知道他有可能去哪儿吗?”
钟意抢过电话:“别婆婆妈妈,要找人自己滚去找。”
说完挂了。
姚晃说:“听声音,他挺担心的。”
“他不是很会装吗,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
“小昭一个人去,容易喝醉。”
“放心,”钟意重新在他腿上躺下,脑门抵着他腹肌直蹭,“这聚会上有个靠谱的护花使者。”
护花使者萧听全然不清楚自己的功能,他单独给许昭订了个卡座,在旁边陪着。
萧家和许家是世交,不仅生意上往来频繁,据说血缘上也有那么百分之零点零几的关系。
许昭不刻意结交半鬼,但他挺喜欢萧听,两人小时候经常见面,长大了萧家重心北移,因此他和萧听联系也渐渐淡了。
这个酒局,是攒来给萧听接风洗尘的。
他凑了个巧。
“真没想到你会来。”萧听坐他对面,支着半边脑袋,发色跟他很像。
许昭不客气地握着杯子手柄,往自己面前移,服务生不断上酒,他也不停喝。
萧听按住他手腕:“喝这么多?”
许昭掀起眼皮看他:“你应该去隔壁。”
“我知道,”萧听索性塌下肩膀,侧枕在桌面上看他,“你喝醉了我不放心。”
许昭别开他的手:“死不了。”
“许小昭。”萧听伸食指蘸了点儿杯底留下的水珠,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
许昭没理他,这些酒的度数太低,他想麻痹自己,到现在还没成功。
萧听一个人咕咕囔囔:“你有没有过症状?”
许昭喝累了,回他一句:“什么症状?”
“就——偶尔会很饥渴。”
“。”
许昭刘海乱了,此刻睁着眼睛舔了舔唇角,显得有点呆。
萧听笑出声:“你怎么还这么可爱,不是那个意思。”
几杯冰酒下肚,许昭打了个颤,他摩挲着手臂:“什么意思?”
萧听刻意要卖关子,先问他:“你谈恋爱了吗?”
许昭身子往后一倒,眼神冷冷地送过来,无声表达对这个问题的抗拒。
萧听于是懂了:“我谈过一次。”
他有点羞赧地摸摸脑袋:“她先追我,我觉得合适就答应了,但是你知道——”
他看一眼许昭,心下权衡要不要把这种事说出来,毕竟许昭是个还没谈过恋爱的小雏鸟。
许昭压根没怎么在意他要说什么,两眼放空。
“就亲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很想咬人。”
“当时对象是个女孩儿,我怕伤到她,后来去特殊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是返祖现象。”
说到这儿,也就说完了,萧听从桌上拿了一杯酒,正要喝。
“别喝我的。”
许昭下意识伸手去抢那杯酒,萧听手指半托住杯底,许昭也去拿,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交叠在一块儿。
萧听愣住了,许昭的手心微凉,却很柔软,细腻,即使把他的指尖强硬摁在玻璃杯上,也没什么痛感。
他又想起医生说的话:“你这种情况,最好找同类结契。”
同类。
他期冀的目光转向许昭:“许小昭,你想不想试试?”
许昭用了些力气,但萧听握得很稳,那杯酒只象征性洒了一点出来。
“你回答了,就给你。”
许昭迷蒙着眼睛,漆黑睫羽一下一下扫动,像在认真思考。
半响,他松开手,萧听以为他要开口,忙不迭坐直了。
而许昭只是略显疑惑地看着他:“我醉了,不喝了,这杯请你。”
说罢,他缓缓绕过萧听座位,从他身下扯出自己的牛仔外套,呲溜一声,无比丝滑。
一旁紧紧捏着杯酒的萧听:“……”
刚走出来,舞池震耳欲聋的声音瞬时窜进他耳朵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今天整个酒吧的氛围怪怪的,到处都闪闪亮亮,还有人头上戴着树杈。
太久没来,酒吧都搞这种儿童套餐了?
他走路时歪歪扭扭,偶尔左磕右碰,抬眼跟人道歉,却发现看到的不是人脸,而是奇形怪状的面具。
反正有点冷,他索性拎起外套加入跳舞的人潮。
但很快他就发现,随着舞曲律动的,都成双成对,像他这种,只能干站在一旁。透过人群的缝隙,有些面具人看见他,试图穿过来搭讪。
妈的,外面更不安全。
许昭迅速移动位置,在人群里躲猫猫似的跟对方打转。
萧听这时追了出来,但也只来得及看见许昭那么几眼,很快对方又被乌泱泱的假面人群淹没。
他顺势跟进去,嘴里喊着:“许小昭,许小昭。”
许昭既要躲他,又要躲那些落单的陌生面具人,再加上喝醉了酒,自个儿都快绕晕了。
因为匆忙不辨方向,他转到舞池缺口时正正好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对方发出一声很浅的闷哼,随即盖住了他的脑袋。
还没抬头,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恰巧身后传来萧听喋喋不休的声音,他猛地一拽对方领子,虎口卡住他嘴巴,吻了上去。
萧听:你们(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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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最普通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