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悖论 第5章 04 Charlie

“K，该走了。”Z坐在副驾驶，提醒道。

K抽尽了一整支烟，吐出的烟雾顺着半开的车窗飞向天际。似乎要下雨，空气中弥漫着雾气，湿润得让人窒息。

良久的沉默，K的目光紧盯着手腕上的手表，秒针不断盘旋，像是某种催促。时针指向九，K终于启动引擎，向庄园外驰骋而去。

十点整，K穿过一片牧场，停稳在101仓库门口。

“你在这里守着。”K带上通讯耳机，命令道。

“可是……”

Z的话并未说完，便被K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地拉开车门，而后回过头嘱咐道：“在这盯着。”

带着水汽的风吹进车内，Z的心里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次例行交易，对于经历过大风大浪的K来说甚至有些小儿科，于是他再未多话。

耳机里传来K稳健的脚步声，他顿足在仓库门前。

就在此时，大雨倾盆落下，毫无预兆地席卷大地。

K抬起头，目之所及是坠落的雨滴和乌云成片的天空。他回过头看了Z一眼，而后沉重的铁门在指纹及密码锁的指令下缓缓开启。仓库内的两名管理员见他进来，便快步走近，微微倾身，问候道：“K。”

K摆了摆手：“货准备好了吗？”

其中一位管理员指了指仓库中央的小型集装箱：“已经清点好了。”

K打开集装箱，其中整齐地码放着定数的武器和弹药。

“跟阿德里那边的例行交易一般都是Z带人来，”管理员随口问，“今天你怎么亲自来了？”

“Hades对他们不放心。”K仔细清点货物数量后，重新将集装箱锁好，而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阿德里？”

K只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后，望着半开的仓库门，道：“阿德里手脚不干净，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势力盘根错节，Aron一直没有清理他们。但是……”K顿了顿，握住了腰间的手枪，“他们趁着Winston内乱发了一笔横财，现在又想重操旧业，借着Winston的名义敛财。”顿了顿，他的声音放低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敢把手伸到Hades头上，他们也算是活够了。”

暴雨如注，仓库外一片黑色气旋，卷席着雨水，浇落进仓库中。

“他们应该还没什么动作，连我们这些管理员都不知道，Hades是怎么知道的？”

K将手枪上好了膛，紧握在手，又望向仓库门外。依旧是黑色的一片。

“Hades有无数双眼睛。”

话音落下，仓库门口便传来卡车的轰鸣声。

阿德里从车上跳下，带着两个人走进仓库。

“突然下雨，来晚了。”仅仅几步的距离，阿德里浑身已经湿透，他站在K面前，才又道，“K，竟然是你，好久不见啊。”

K无一句废话，用手中的枪指了指沙发旁的集装箱：“验货吧。”

“我们要的货好像比这个数要多吧？”阿德里打开集装箱看了眼，随即转身质疑，“定金我们可交足了，K，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K的脸上笑意盈盈，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Hades特地叮嘱我来给您带一句话。”

阿德里闻言，径自从旁边拉过一个矮箱，坐到了K的对面。

K缓言道：“货不转手，这是Winston一向的规矩，如果您无法遵守我们的规矩，就别怪我们不讲契约精神了。”

阿德里的眼角抽搐了一下，K和身后的管理员手中都握着枪，他自知毫无胜算，刚想开口，却又听到K的话。

“另外，Hades托我转达，”K微微倾身，“‘我没有我父亲那么仁慈’。”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骇人的沉默。

雨声和着风声顺着仓库的大门挤进仓库逼仄的空间中，阿德里紧咬着后槽牙，在K的目光中起身。

然而，在他起身的瞬间，一声枪响从仓库外传来。在众人失神的短暂瞬间，K的胸前已洇开大片血迹。

“K！”管理员大喊着K的名字，先一步击杀了阿德里身旁的两人。

“阿德里，你暗算我们！”

混乱中，另外一名管理员率先举起手枪，对准了阿德里的头。

“K！”仓库门口传来Z的声音。

“Z，快带K回家。”

Z扶起K的肩膀，此时的K已经无法正常行走，血迹顺着身体滴落在仓库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色的脚印。

“阿德里我要一起带回去。”Z对仓库管理员说，而后撑起雨伞，扶着K走进雨中。

身后两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阿德里充满痛苦的呻吟便响彻整个工厂。

“Z，帮我把这个交给Hades。”

K把手中的东西塞到Z的掌心。此时，Z已经启动了引擎，只想着尽量快地带K回家，可K握着他的手不放开。他已经分不清掌心传来的到底是K身体的温度还是血液的热度。

Z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摊开，看见掌心赫然躺着K的戒指。

“K，你死不了的。”Z全力踩下油门，车疾驰过牧场，他的掌心里K逐渐凝固的血液又被皮肤渗出的汗水晕开，K的戒指外镶刻着家族徽章，内侧刻着K和他的名字。

“Charlie……”Z读出戒指内侧印着的文字，“你的本名叫Charlie？”

没有人回答。Z攥紧了手中的戒指，圣剑的边缘陷进他的手掌，刺得他有些疼痛。

“Charlie！K！”

K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混沌中，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庄园近在眼前，Z疯狂地鸣笛，沉重的大门从内侧打开，Z畅通无阻地开进Winston庄园。

“Charlie，我们到家了。”Z紧攥着K的戒指，低声道。

K早已昏睡过去，因此，他也没有听到Z颤抖的声音。

抢救室红色的灯光亮起，反射在对面走廊的玻璃窗户上，在雨夜的背景映衬下格外明显。Z颓废地蹲在抢救室的门外，望着窗上的红色灯光一言不发。手中戒指的温度早已消失，他莫名感到一阵惊慌，就好像是K的体温在他手中不断消逝。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颤抖。

走廊另一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Hades身后跟着V，他迅速起身，但趔趄了一下，被Hades伸手扶住。

“Hades。”他低下头去问候。见他站定后，Hades才收回手。

Z随后摊开手掌，道：“这是K让我交给你的。”

Hades接过他手中的戒指，在手中摩挲了几下。

“管理员会把阿德里带回来。”Z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掌心，残留的疼痛让他维持着一丝理智，“Hades，这次让我来可以吗？”

“你太善良。”Hades的声音没有起伏，Z看不出Hades的情绪，但现下他已无暇顾及Hades的想法。

“这一次我可以。”

Hades从未见过Z这样的目光，让他想起K年轻的时候。

“我要阿德里在S洲的交易名单。”

Z微微倾身，掷地有声：“明白，Hades。”

话音落下，走廊对面的窗户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抢救室的灯熄灭，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手套上还沾着血迹。

“Joe！”Z攥住医生的胳膊，“K怎么样了？”

“抱歉。”

Joe用手背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出一束光，又瞬间消失。当Z再次看清Joe的眼神时，那双眼睛里已满是悲悯。

“抱歉，Hades。”Joe摘掉手套，攥在手里，“子弹的位置离心脏太近了。”

“可是……”Z还想说什么，但说完这两个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Hades走进抢救室，病床上，K的身体已盖上了白布。

Z站在Hades身后，看着K的尸体，沉默不语。宋渊站在Z身侧，他只能看到Hades的背影，却能感受到Hades身上异样的情绪。

“Hades。”抢救室外传来Joe的声音，“阿德里已经在审讯室了。”

Hades并未转身，他的目光也未从K的身上移开。许久的沉默后，他开口道：“带Z过去。”

Z恭敬地鞠了一躬，宋渊不知他到底是对着Hades还是K，亦或都是。

“Hades，”Z走后，宋渊才开口，“我……”

“你做得很好。”Hades决绝地转身，未作停留，他的声音略过宋渊的耳畔，而后，抢救室的灯被他关闭。他站在门口，走廊的窗户反射出他带着笑意的面容。

Hades攥紧了K的戒指，低声道：“我不会让你枉死的，K。”

【新人物解锁】——【*Joe：Winston家族的医生之一】【*阿德里：Winston家族的交易对象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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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4 Charl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