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的双手仍被反铐在身后,但原本禁锢在十指上的束缚已被提前解开。他坐在地毯上,靠在床边,双眼闭着似乎在休息。
房间里一片黑暗,窗帘密不透光,但宋渊知道这是郁洲的习惯。郁洲一直是一个需要靠特殊手段维持基本睡眠的人。
空气里似乎残存着郁洲的味道,让宋渊无法平静。他早已失去时间上的感知,也不知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直到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宋渊知道,郁洲回来了。
房间内的灯被突然地打开,宋渊缓缓睁开眼睛,郁洲站在门口,房门紧闭,房间内再无他人。
“睡得好吗?”郁洲的皮鞋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没有声响。
宋渊抬起头,郁洲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这些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郁洲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消失了,像是野兽撕开了伪装,他近乎有些粗暴地扯下自己的领带扔到一边,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双手插在裤袋里,眉心蹙在一起。短暂的沉默后,他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右腿,西装裤腿随着动作微微向上窜了窜,若隐若现地露出脚踝处的皮肤,极薄的红底皮鞋狠狠踩在宋渊左胸口。
而后,他微微俯下身,声音也沾染上了些许不耐:“让你睡得这么好是我的失误。”
宋渊望向郁洲的眼睛。
那双灰褐色的瞳孔,像是盛着无际星空的银河。然而这样的一双眼眸里,毫无温暖与善意,伪装的笑意下只存留着深不见底的**。
可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被这样深不见底的渊洞吞噬。
宋渊看着郁洲撕下伪善后变得狠戾乖张的面孔,嘴角笑意更甚,甚至眼角也染上了笑意。他就势把脸贴上郁洲腿侧,沉声唤道:“Hades。”
宋渊的体温透过衣服轻薄的布料传导到郁洲的身体上,他把左手从裤袋里拿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钥匙。
“还想做我的狗吗?V。”郁洲的声音变得玩味起来,他直起身,微微抬起腿,用皮鞋尖调戏似地碰了碰宋渊的下巴。
“我一直是。”长时间未饮水,宋渊声音沙哑。
郁洲蹲下身,手掌支撑在宋渊的头上,宋渊显得过于冗杂的自来卷在头上乱成一团,微长的头发有些垂了下去,遮住宋渊的额头,阻挡着他的视线。
“是吗?”郁洲用拇指拨开宋渊右眼前的碎发,紧皱的眉头已然舒展开,“可我的好狗学会了离家出走,走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还回来咬了养他的人一口。”
“我的主人从来都不是Winston,我只是替我真正的主人做了他不能做的事情,咬死了他不需要的人。”或许是因为宋渊的目光被郁洲除去了发丝的遮挡,竟变得乖戾起来。他像一条因被主人抛弃而被激怒的恶犬,狂吠着证明他的价值。顿了顿,他的头微微歪向一侧,于是另外一边的眼睛也被完全暴露,他的目光坚如磐石,如钢印般砸向郁洲,“不是吗?”
但郁洲的眼神并未闪躲,他的目光直接利落地刺向宋渊,双目对视间,郁洲又戴上了那副熟悉的面具。他起身,坐到窗边的沙发上,随意地把钥匙撇到宋渊的脚边。
宋渊翻了个身,跪坐在地毯上,身后捆绑的双手轻松地摸索到了那把钥匙,没费多少气力,便顺利地解开了双手的束缚。而后,他终于直起身,站到了郁洲面前。
“我不喜欢仰着头跟别人说话。”
郁洲半靠在沙发椅背上,手虚握着拳,撑着脸侧,显得慵懒又惬意。
宋渊心领神会,再次半跪在郁洲腿边,手却不规矩地撑到郁洲身体两侧。但郁洲也并未有任何不悦,他似乎看穿宋渊的心思一般,注视着宋渊的一举一动,而后又将目光瞥向沙发角落,那里放着一只精美的木质匣子。
“给你的礼物。”郁洲语气玩味,似乎很期待一般。
宋渊拿起木匣,上面雕刻着精致的暗纹,匣子最中央刻着Winston的家族图腾。他缓缓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银制的项链,只是与普通项链不同,交替相连的圆环如同锁链般串在一起,坠着一个银质戒指,粗旷的银圈外侧雕刻着Winston家族的图腾纹样,圣剑代表权力,蔷薇昭示忠诚。戒指的内侧用繁杂的花体字雕刻着V。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宋渊从匣子里拿起那条项链,手指在那枚戒指上反复抚摸了几下,才抬起头,将项链递到郁洲手边。
郁洲轻哼一声,他从宋渊手中接过那条项链,绕过颈侧,亲手系在了宋渊脖子上。
“这次我不会走丢了,我的主人。”
郁洲的手指勾着项链的内侧,从宋渊的颈后滑至胸前,而后用力一扯,宋渊的身体向前趔趄了一下,他的上半身几乎栽倒在郁洲腿上。
郁洲攥紧了手中的项链,宋渊的脖颈被禁锢住,几乎喘不上气来,但他仍注视着郁洲,眼神中无丝毫怨怒。
“V。”
对方的气息太近了,以至于宋渊不知道到底是因为颈部的禁锢还是对方温热的带着些许薄荷味的气息让他感到窒息。
“你知道这枚戒指代表着什么,对吗?”
“我知道,Hades。”
“这次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易。”郁洲的言语中尽是玩味,“像上次一样。”
“这几年你一直在找我,对吗。”即使是疑问句,但宋渊的语气并无询问。
郁洲突然松开了手,宋渊大张旗鼓地呼吸了几口,带着未散尽的喘息,又道:“你舍不得我,是吗?”
对方听闻,并未回答,只是投来了一丝极轻蔑的笑意,而后拍了拍宋渊的头。
宋渊心领神会,他没再多话,而是伏到郁洲□□,对方的身上有清淡的松木香,好似山间雾气缭绕的林木。宋渊刚要动作,便听到郁洲哼笑了一声,极轻的一声,就像头顶落了一滴雨,而后跟着他充斥深意的声音:“好狗就是死了一回,也还记得主人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