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灯 第10章 第十章

树木光影晃动，摇曳在玻璃门窗之上。

门外进来一群小学生，便利店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宓雨站在收银台前，目光注视着这群小萝卜头，直到他们拿着零食走过来，扫码付款，推门离开。

卢雅停了电动车，走了进来。

“热死我了。”她伸着手对宓雨说，“把我杯子递给我。”

宓雨转过身，拿过杯子递给了卢雅。

卢雅喝完水，一脸奇怪地表情看向宓雨。

宓雨挺直了身体，低声问道：“怎么了？”

卢雅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什么？”

“这一单是喻珉冬的。”

宓雨想说不知道，但转念一想卢雅会用这样的表情语气问她，想必是和珉冬沟通过。

她淡淡道：“我忘了。”

卢雅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喻珉冬看见我那股失望劲儿，他要是想让你去，就提前和老板说一下嘛。”

宓雨：“对不起。”

“没事儿，你干嘛说对不起啊。”卢雅放下杯子，说，“这单我能赚一点呢。”

宓雨没说话，卢雅一直看着她。

“我能问问你——”卢雅不确定宓雨会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但她真的很想问，“你是不是和喻珉冬发生了什么事情？”

宓雨诧异地睁了睁眼睛。

看见她的表情，卢雅猜测两人应当没有发生过矛盾，但是总是让她感觉到一种别扭。

“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

宓雨微微一顿，心跳忽然加速。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卢雅，木讷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卢雅又问她：“你害羞啦？”

“没。”

卢雅说：“你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啊，憋在心里多难受。”她自顾自道，“我算是看出来了，喻珉冬他是真的对你有好感，不然不可能说那样的话，而你却对他没有那种心思，是不是这样？”

也不知道卢雅从哪里看出她有心事，更不知道从何得出的一系列结论。

可听她这样说完，宓雨却莫名其妙地笑了，心情也变好了一点。

“很明显吗？”

宓雨的回话，印证了卢雅的猜想，她点点头，一字一句道：“挺明显的。”

“还好吧。”宓雨说，“我不讨厌他。”

“他长得很帅啊，唱歌好听，人也很有礼貌。”卢雅漫不经心道，“我们有什么理由讨厌他？”

“你不是喜欢他么？”宓雨说。

“他又不喜欢我。”卢雅瘪了瘪嘴巴，心里已经放下执念，却不是很想提及。

对于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来讲，遭到喜欢男生的拒绝，是一件略略残忍的事情。所以她曾经为此难过，甚至对宓雨恶语相向。

“天下不止一个他一个男生。”

宓雨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此刻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句话后来会像回旋镖一样回转到她这里，深刻地扎在她心上。

“你说得对。”卢雅走到她面前，透过她左侧看向她身后的钟表，“快下班了，你忙不忙？”

“嗯？”

“陪我去吃一家甜品吧。”卢雅说，“我朋友分享给我的，看起来很不错的！一起吧，我请你。”

宓雨想了想，说：“好。”

-

时间过得飞快，到了八月，宓雨的工作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自从上次一起吃过甜品，卢雅就经常邀请她一起去吃饭。

“你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一。”

“太快了！”卢雅说，“我会舍不得你的。”

宓雨的脸上露出很淡的笑意：“你还会有新同事的。”

她就是这样，永远淡定，做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却很稳妥。

卢雅说：“那个同事啊，一点都不勤快，而且她骨折了，回来之后肯定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没你好使唤嘛。”

宓雨正在搬箱子，听到她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来，佯装生气地掐腰道：“原来舍不得我，只是我好使唤？”

“还有别的！”卢雅找补道。

宓雨：“什么？”

“你长得漂亮。”

卢雅不说谎话，宓雨是真的长得漂亮，而且，自从她来这里上班以后，店里销售额也比以前高了。

按道理来说，正值暑期，周遭的几个学校都在放假，销售额应当降低。

“算你识相。”

宓雨被哄好了，继续工作。

门口提示音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明邱卓从门外进来，热情洋溢地同她们打招呼：“还没下班？”

卢雅笑着回道：“快了。”

明邱卓拿了购物框，从门口的第一排货架开始扫荡，扫荡到最后一排，购物筐里的零食饮料已经多得要溢出来了。

他将购物筐放在收银台前：“结账。”

宓雨低下头，帮他结账。

“怎么买这么多？”她轻言细语，只当是朋友之间的交流。

“下午聚餐。”明邱卓说，“明天放假。”

宓雨诧异地看他一眼：“是吗？”

明邱卓：“嗯。”

卢雅站在一旁，询问道：“你们还放假吗？”

“老师也要休息啊。”

卢雅：“啊？”

明邱卓想起了什么，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学生？”

卢雅：“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了。”明邱卓的表情里带了几分得意，自信地说，“我是毕业生，也是这里的辅助老师，我和珉冬都是。”

卢雅抬头看着他：“原来你们是老师，怪不得唱歌那么好听。”她转念一想，又问道，“你和喻珉冬以后是不是要上音乐学院？”

“我上。”明邱卓提前拿出手机，随口道，“珉冬不，他走文化。”

“对了。”卢雅想起来了，“他学习很好呢！”

宓雨扫完商品，终于抬起了脸：“一共四百三十二。”

明邱卓将手机二维码对准宓雨，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瓷白的肌肤，清透的瞳孔，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很纳闷，她明明上个月还和珉冬一起看演唱会的，怎么现在连话都不说了。

“哎。”他忽然问道，“你在这里工作到什么时候？”

宓雨抬眸，帮他装袋：“开学。”

明邱卓又问：“你什么时候开学？”

宓雨低声回道：“九月一。”

“哦。”明邱卓接过袋子，别有意味地看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道，“和珉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