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杂的理论物理中,有一种称为“莫比乌斯时间”的概念。
而所谓的“莫比乌斯环”,是由德国数学家、天文学家奥古斯特·莫比乌斯和约翰·李斯丁在1858年首次描述的,只有一个面和一条边的神奇结构。
之所以是“神奇”,因为莫比乌斯环具有十分奇妙的拓扑性质——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条纸带,然后在连接两端之前,将其中一端翻转180度。这样,纸带的正反两面就被连续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只有一个面和一条边的表面——也就是莫比乌斯环。
这种结构的最有趣之处在于,如果你用一支笔沿着纸带的中心线不断地画下去,你会发现你最终会回到起点,而且你的笔触会覆盖纸带的整个表面,尽管你从未将笔提离纸带或翻转纸带——这就证明了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
因此,假若某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带的表面上沿着他能看到的“路”一直走下去,他就永远不会停下来,因此,莫比乌斯环常被认为是无穷大符号“∞”的创意来源,但实际上“∞”的发明远早于莫比乌斯环的诞生。
而除了最初的环本身,莫比乌斯环的变形也很具有拓扑魅力,比如,若从中间剪开一个莫比乌斯纸带,不会得到两个窄的带子,而是会形成一个把纸带的端头扭转了两次再结合的环(并不是莫比乌斯环),再把刚刚做出那个把纸带的端头扭转了两次再结合的环从中间剪开,则变成两个环。
如果你把带子的宽度分为三分,并沿着分割线剪开的话,会得到两个环,一个是窄一些的莫比乌斯带,另一个则是一个旋转了两次再结合的环。
但在这些性质中,最令人遐想的,还是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的性质,因为只有一个面,所以看似在一直往前行走,实际上却只是重回到起点处。但和用黑笔在纸带上画出清晰的痕迹不一样,如果没有清晰的标记,行走在莫比乌斯环上的人根本不会意识到他只是在一趟趟原地踏步罢了。
基于此,有人假设:如果时间并非人类常规认知中那般单项流通,永无止境,而是如莫比乌斯环一般环流不息,只是循环周期远远超过了人类观测的能力,那么顺着莫比乌斯环逆流而上,是不是就能达到“回到过去”的目的?
目前,我们世界的人类科学还未给出答案。
但柯学世界的世界意识,却早已深深为莫比乌斯环时间所困扰——也许别的世界的时间线是单项流通的历史长河,一去便是奔流不复返,但柯学世界的时间在世界意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连成了一条牢牢的莫比乌斯环时间带。
回到过去看似美好,但如果时间是莫比乌斯环,那么无论你回到多远的未来,最终都只是一遍遍路过不变的起点罢了——毫无意义。
所以,莫比乌斯环时间把世界置于循环之中,扼杀了世界文明的向上发展空间。而“世界意识”这个名头听着高大上,但其实也只是世界自己的意识化身,是立志于维护世界稳定的打工人罢了,区别在于祂握着老板的权利,管理着一个世界的事务,自己给自己发工资。
就像“自己不能抬起自己”。
莫比乌斯环是世界自己长出来的,给世界打工的世界意识只能进行微调,却没办法咔嚓一下把这个带子剪短了,捋直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在一次次循环之中,过去与未来的因果互相纠缠,彼此牵连之下,即使有着世界意识不遗余力的微调,整个莫比乌斯环时间已经变得越来越顽固了,祂的微调就像赛车道旁的交警小旗——根本没有人理祂。
世界意识很苦恼。
世界意识很迷茫。
世界意识想辞职。
就在祂打算睡上个几千几百年摆烂的时候,时间环的一角突然卡壳了一下,接着向回撤回了一小段距离,时间流波动着,细细看去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要把这一角时间扭到其他方向去。
但可惜,这一角时间流被无数的过去的、未来的因果推搡着,还是不情不愿回到了原点。
世界意识打了个激灵,事情好像有转机了!
时间流的变化对世界意识而言十分迅速,但又非常明显——一次次的,同一个位置,时间流重复着向后撤步、被推回原位、再次撤步的现象,波动越发明显,偏离的位移也越发大起来,但每一次后撤也显得乏力起来。
不再犹豫,确认好定位的世界意识瞅准时机,一头扎进了有一次被逼回原位的时间节点上——是什么被祂忽略的变量,竟起了如此大的作用。
长夜将尽,硝烟未散的废墟之上。
世界意识看到了一个不源自本世界的生命体——是自己跑进来的外部变量!!!
这个变量居然能改变时间环流!世界意识暗暗兴奋了一会,细细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组成新奇的生命体。
满身血迹的白发青年半跪在一地碎石之上,他一手猛撑了一下地面,借着力,勉强把自己从地上直起身来,另一只手半揽半抱着一个低垂着头的金发青年,二人被鲜血浸湿的衣摆都随着青年的动作微微晃动。
“醒醒,zero!”白发青年吃力地拖着同伴,声音嘶哑着试图唤回对方的意识,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世界意识悄悄探了一下这个的生命体,可惜,救不了——并非医学层面上的救不了,而是在原定的时间线上,死亡就是对方有且仅有的结局。
“你不是主角吗?!醒醒啊混蛋!”白发青年抹了一把脸,糟糕的身体状况没能让他带着自己的同伴走太远便倒下了身子,“你不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吗...怎么非要倒在最终的大决战上...真是个、混蛋啊。”
他疲惫地喘着气,微阖眼睛,喃喃自语道:“我最讨厌你了。”做主角还半途而废的家伙。
晨光开始驱散不剩多少的余夜,远远的跑来几个模糊的身影,大喊着:“稻下警官!降谷警官!你们听得到吗!”
他们的同伴来了,世界意识想,还带了医疗人员,可惜救不了这个金发帅哥了。
白发青年费力地把一头凌乱金发的友人平放在地上,在远处几人赶来之前,变作一只白猫,飞快跑走了。
世界意识急忙跟上——祂的外部变量!别跑啊!
等了太久太久,世界意识已经完全等不急了,祂看白猫的跳跃间都不时留几个血色梅花,生怕一个不及时自己发现的外部变量就噶了。
世界意识拦下了白猫。
世界意识想要抓住机会。
世界意识要打破死局。
恰巧,猫也一样——名为“白”的猫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另外有着一套独特的生命法则。就像猫给世界意识展示的灵质空间一样,而这也是稻下白能强行逆推时间流的方法——引爆灵质空间,强行打散原定的时间线。
不过现在看来治标不治本,就像葡萄藤会顺着原有的杆子攀爬,他费力拔下来葡萄藤,但没有折断杆子,是无用功。
“一旦失去灵质空间,你的生命不会枯萎吗?”世界意识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一般的猫,”稻下白答道,“而且猫有九条命啊。”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了?”世界意识绕着白猫转了两圈,“是迷路了吗?”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猫在另一个世界的权限恐怕并不低,就算是为了找东西,想要跨越世界的壁垒并非轻而易举的事情。
“当然不,我来这找一样东西。其实我已经在这很久很久了,但这个世界也太奇怪了,所有人居然都在原定的命运上兜兜转转。我想我要找的东西不在既定的‘剧情’里面。”稻下白的口气有些恶劣。
没能好好呵护世界健康成长的世界意识有些心虚,祂暗暗给自己打气道:根据人类的交流规律,只有在通过聊天拉进关系之后,寻求帮助的可能性才会更高!
“那个金发青年是你的朋友吗?”世界意识决定从白猫的身边人入手,祂简单解释了一下白猫认为的‘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循环命运并非一模一样,每个人在面对同样的事件也会有不同的选择,这样的话其实命运并不难产生偏移。”
只有当那个人每次都坚定地选择了一个选项,一次次因果的积累下,他在特定节点上的命运就变得不可改变了。
白猫没有说话,黄金色的眼眸看着已经大亮了的天空。
他来到这个世界确实很久很久了,但因为要找的东西在很远很远的未来,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沉睡,清醒的时间里,就走走停停,冷眼旁观着别人的命运,偶尔忍不住出手,却也细致地清理着自己的痕迹,不想惊动眼前的世界意识,毕竟大多数世界都不欢迎可能带来混乱的外来变量。
直到他终于在一次漫无目的散步的时候,和五个笨蛋有了意外的交集,才搞出了能被世界意识追过来的大动静。
但稻下白也不慌张,毕竟现在是世界意识有求于他,而他也需要助力去打破这个该死的循环。
稻下白思量着,变作人类青年的摸样坐在墙头,身上的伤口在刚才的跑动中已经崩裂了不少,正在稀稀拉拉滴答着血珠,但稻下白本人并没去关注它们。世界意识于是体贴地帮他一键治愈身上的伤口,又暗暗给他留出消化思考的时间,在自己列出的流程单上打上一个小勾勾,决定下一步谈一谈他的喜好和童年。
世界意识:计划通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