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逃脱的刺客,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的走过京城,来到富丽堂皇的府邸,走过弯弯绕绕的华丽房余,跪在一扇高大的门前。
周围侍卫目视前方,仿佛并无人过。
“有事禀报,事关司家叛徒。”
他的头埋在地上,等面前传来声响,他瑟缩,慢慢团作一团。
“禀主上,监视萧微瑕途中偶遇司家叛徒。”
闻此言,暗处的人颔首,问他,“那叛徒的人头呢?”
“请主上责罚,未能带回。”话音刚落,他感到暗处明处的视线,死死绑住他,他被勒得喘不过气,硬着头皮跪着。
主人家的,一言不发,周遭声响被吞没,静得可怕。
“废物,不必多留。”
一瞬,刺客没了性命,被人拖走后,地上只剩星点血迹,除此外,看不出其他。
“其余事想把放放,各位对于此次李家司家两家出事,有何见解?”
门再度合上,片刻后,他转而问他人。
一人义愤填膺的讲述,唾沫星子横飞。
“司家真给咱们长脸,被自己养的狗灭了,真可笑。罢了,反正是枚弃子,那女子也不必追了,她离了司家掀不起什么风浪,当务之急,是要看萧家的人。”
“不不不,我看不是,她就是个隐患,司修真没少让她照料事宜,若是她得知对你我不利的事,注定不是省油的灯。”
其余人等仿佛听见什么可笑至极的事,嘲笑声盖过整个书房,“哈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介女流?你确定?”
好一会,停住笑。
落针可闻,众人屏住呼吸,心提到嗓子眼。
四皇子出声,“你……思虑过多,她不会有威胁,与其费心思戒备她,不如先看看王家那位。”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遭有了细微的喘息声,宛如逃过生死大劫,但仍心有余悸。
“言策知入赘时,王家必定大设宴席,这个好机会要把握住。”
继而转头问另一人,“你那边?”
“稳妥了,请您放心。”
在一旁等待的人,半遮着面,上前事无巨细地汇报王若幸的动静。
“抬起头,让大家伙看看你长什么样。”
四皇子抽出自己的佩剑用刀锋挑起面前人的下巴,她受到惊吓,哆哆嗦嗦地扯下蒙面的黑布。
“是你啊,在她身边总能看见你。”
四皇子若有所思地开口,眼睛轻浮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偏头,话是对身边人说的,“你通过什么收买的她,她所说的事都是对的?”
“她穷,施舍点金银,勾勾手指她就来了。”
来人一脸不屑。
不知是谁说的:“呵,正常。”
“呵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
零星的附和声,大家皆心照不宣。
而众人讨论的对象却低着头,闭眼,紧咬嘴唇,掩盖在衣袖里的手撺成拳头。
心中默念着“忍”。
四皇子抬脚,踢她,“我记得你是茗馆的掌柜?”
“是。”
“平时负责些什么?”
她缩着身子,怯生生回复,“管账,料理茗馆……”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啧了一声。
余清欢咬唇,颤声说,“还有这次婚宴,我有参与。”
“哦,说说吧,言策知入赘当天,有哪些流程?”
“是”
“……”
四皇子点头,心里隐约有了计谋。
“新来的那位呢?”
“在此。”少年爽朗的声音与周围格格不入。
“东西呢?”四皇子拧眉问他。
“明日送来。”
冷哼后,四皇子扫视他一眼,沉声。
“你最好是明日送来。”
……
婚宴如期而至。
眼见黎浅予的武艺日益精进,萧梦阮拉着她一齐来,裴长乐和柳独意跟在她们身后,说要讨喜酒喝,便也下山前来。
等进入宅邸,二位男士止步府外,萧梦阮带着黎浅予进入,走了好一阵,来到她的闺房外。
王若幸被众人围住,听见声响,匀出目光看她们,饶是想过会很惊艳,还是被惊艳了一番。
青绿色广袖襦裙,披绣金霞帔,头发梳成义髻,戴满花钗,前额佩戴玉梳篦,黛眉微蹙,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
她抬眼看向来人,嫣然一笑,朱唇微启,“来了,满盈姐姐呢?”
“大伯父和大伯母找她有事,过会来。”
王若幸心下了然,又看向萧梦阮,止住话头,说着明白了。
闲聊几句后,萧梦阮和黎浅予守在旁侧,沉默不语。
等黎浅予打瞌睡时,听见脚步声,当即警觉,萧梦阮耳朵动了动,朝门口冲过去。
不一会,她急切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来怎么不提前说?”
紧随其后的女声,带着些许虚弱,语气却不太好,“你先问问王若幸,成亲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
直呼全名,黎浅予只一秒就猜出她的身份——江云辞,江国公和郡主的孩子。
萧梦阮走在前方,牵着一个带着帷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进屋,步履移动间,深藏其中的柔蓝衣裙若隐若现。
“来了,桌上的糕点早查过,不会让你吃完了去看大夫的。”
王若幸起身,含笑牵起来江云辞的手,帮她摘下帷帽,白纱纷纷除去,她明艳的相貌令人眼前一亮。
细细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杏眼,凝望着,里面便会传递出悲哀的余韵,朱唇皓齿,谈吐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矜贵。
“我要是再不来,自家又一颗白菜要被猪拱。”
端详许久,江云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的妆面画得不错,珠钗首饰一并选得可以。”
“难得你认可啊,一早上的功夫没白费。”王若幸玩笑似的回复,心情愉悦了许多。
江云辞拉回身体,在看见一旁的萧梦阮时,无奈摇头。
“你的眼光到底要比萧梦阮好些,至少不是黑皮猴子,是个瘦弱柳条。”
萧梦阮当然知道这个黑皮猴子是在含沙射影地说柳宇,装听不懂,在听见瘦弱柳条时,实属憋不住,流出笑意。
王若幸控诉她,“哈哈哈,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多听听就好,你看,萧梦阮都习惯了。”
萧梦阮无奈歪头,“是的,我听习惯了。”
“强词夺理。”
“我还没骂他们强抢我的好女郎呢!”
江云辞气鼓鼓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她突然咳嗽。
王若幸忙接住她,拍她的背
萧梦阮又是递手绢,又是拿板凳让江云辞坐下。
“你离远点,别溅到你的嫁衣上。”
江云辞说着就把王若幸往旁边推。
王若幸拿她没办法,让萧梦阮扶着江云辞,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
江云辞咳了好一会,喘着气,让旁人备纸笔。
众人不解,劝阻她。
“王若幸,我们约定好的你忘了?”
怎敢忘,当初在学堂,江云辞便许诺,要是她活到王若幸和萧梦阮出嫁那日,定要为她们画幅画。
拗不过她,王若幸命人取来纸笔。
铺纸,研磨,绘制。
边写,她问王若幸,“我写了本野史,有位商贾,我该怎么称呼她?和前人一样,写谁谁谁之妻?”
说着,她喉咙一痒,忙拿手绢捂住嘴,萧梦阮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咳完,她再问。
“王若幸,叫她什么?”
“东家,叫她东家。”王若幸笑着,看着江云辞,“言策知入赘我家,倒是该叫他,王若幸之父。”
“或许……到刑部官员的那一页,你会看见。”江云辞听到想要的答案,唇畔笑意渐深。
这是她们曾经给自己许下的誓言。
可以选择嫁人,或者独自一人,亦或者成为母亲,但任何身份之下,你都是你,不要忘记你自己。
爱人会变心,亲人会离去,孩子未必会在身侧,能陪着你天长地久的,只有你。
“你会这么写我?”
江云辞斜睨了王若幸一眼,“你想我怎么写?”
“像写别人那样?”
“嘶,都怪你,搅扰我心神,没画好。”
王若幸失笑。
“我平日里也可穿金戴银,这次没画好,下次画寻常的我,我又不是只成婚这日貌比天仙。”
“以后,就看我能不能在京师待了,这几日,他们又在叨叨和亲事宜,看样子,又想让我去。”江云辞又画几笔,言语间尽显无奈。
四年前,圣上提及此事,被萧二将军拦下
他上奏:汉家女不知胡家律,恐被欺压,然,和亲之事,一其一必有其二,如此往来,何时有尽?萧家军自成立以来,便是以为汉阳稳定为目的,臣愿请缨带兵前往。
自此,萧家二将军带兵前往西北边境,萧家兵力锐减,圣上亦不再忌惮萧家。
而今,西北边境越发不稳,以后,没人知道会是怎么样的。
“画完了。”
江云辞的话终究打破沉默。
“我看看。”
王若幸来到她面前的画卷旁。
“挺好看的,我喜欢,辛苦云辞了。”
“无妨,改日我再为你画一幅,这幅不够好看,上不了我写的野史。”
“哈哈哈,好。”
“再者,在我眼里,谋划全局的样子可比现在的羞涩要更动人。”
王若幸捏着江云辞的脸,“你这话说到我心坎上,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钟声响起,吉时要到了。
萧梦阮拿起枪,念叨了句,“我去外面看一看。”
留下三人在屋内,黎浅予心领神会,也来到屋外,“我和先生去外边吧……”
等到四下无人,王若幸拉着江云辞问:“怎么说?”
“四皇子原先还能沉住气暗自培养势力,最近不知道为何,开始嚣张起来。”江云辞也毫不含糊。
“大皇子呢?”
“他?呵,还是那心系苍生的样子,对别人一直都谦和。”
江云辞说到这,俯身在王若幸耳边嘀咕,“你小心些。”
王若幸斜身,看向江云辞,应下。
耶!江云辞上线[加油][加油]
其实是个傲娇毒舌,多才多艺的怼人小天才[亲亲][亲亲]爱了爱了!
下一章,[坏笑][坏笑][坏笑]言策知入赘,哈哈哈!言大人,等着被娶走吧!哈哈哈!!
不对,不对,十分有二十分的不对,啊啊!宿心洋和阮霏微最近怎么有点沦为背景板,还有裴长乐,是我的错觉吗?[害怕][害怕]不行,我要修修文[托腮][托腮]
今天更新,今天晚上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无论为谁莫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