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天,雨终于停了。
雨停了,但天还是阴的,从海上吹来的风势头变大,穿过密林呼呼地吹来,这个单薄简陋的庇护所被风吹得摇摆,木头结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游钇杉被这风声吵醒,她双手撑着地迷迷糊糊坐起身,刚睁开眼,却猛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莫时和黄文雨都躺在她身边,魏琳和托德在他们对面那一侧,商赫渊在庇护所外侧,而董教授在中间靠近火堆的位置。
怎么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知去向了?
如果是因为天晴了,大家都出去做事了,没道理会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都不知会一声吧?
游钇杉慢慢走出庇护所,强劲的风不停吹在她身上,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她张了张嘴,想呼喊其他人,可话到嘴边却突然收住了,因为她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直觉:即使她不停呼喊,也不会有人回应她的。
游钇杉于是顺着庇护所旁边那条被众多人反复踩踏隐隐形成的小路往前走去,周围的植物因为接连几天都在下雨的原因,绿得更加刺眼。
小路从脚下延伸出去,隐没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
她刚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却倏地停住。
视线的尽头,以小路消失的那一点为圆心,植物鲜绿的颜色正在逐渐褪去,变成一种毫无生机的灰绿色,就像是照片在以极快的速度褪色。
斑驳的颜色逐渐向外扩大,也在向游钇杉靠近,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一切的不正常都是危险的预兆,游钇杉并没有多想,转身就要朝相反方向跑去。
还没等她迈开腿,却突然发现身后早已是一片死寂的样子:原本茂密的绿叶不知为何已经干枯,耸拉着挂在枝干上,叶片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游钇杉退无可退,鬼使神差地,她朝着前面伸出手去。
仿佛浸入了什么可怕的腐蚀性溶液中,那只手霎时间变得枯黑,黑色沿着她的胳膊不断向上蔓延,眼看就要顺着肩膀蔓延到脖子胸口。
游钇杉觉得自己做了件傻事,她疯狂地想拍掉身上那团黑色,但是它就像是病毒一般牢牢依附在身上,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甩掉。
就在焦急与绝望涌上心头之时,游钇杉突然惊醒了。
此时她侧躺在地上,头贴着潮湿的地面。在她睁开眼的瞬间,与视线平齐的地面上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突然从中间裂开,分开的两小块石头由于动量守恒分别向两边移动了几厘米,然后倒在了地上。
还好地面是松软的土,并未发出声响。
游钇杉慌忙坐起来,捡起裂开的石头碎片,这是昨天和莫时下棋时所用的“棋子”,因为颜色微微发黄,形状又近似一个梯形,被他选中做了白棋的国王。
——她竟然在做噩梦时触发了能力,将无辜的“国王”击碎了。
游钇杉环顾四周,好在其他人还熟睡着,没有人发现这段小插曲。
她心里略微有些后怕,幸好在睡梦中能力的强度并不大,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没伤到别人。
游钇杉抬起那只在梦中变得枯黑的手,她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但还是忍不住想检查一下那只手——还是完好无损的,苍白的皮肤中隐约能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在实验基地时,整日都被困在没有阳光的楼里,因此她的皮肤成了那种透亮的白,即使在小岛上晒了几日的太阳,也没有被晒黑。
游钇杉向庇护所外看去,天还没大亮,外面的雨的确已经停了,风很大,也很冷,一切似乎都与梦中的场景相似,不同的是,身边的人都还在。
见其他人都还睡着,她蹑手蹑脚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岛上的风是那种肆虐的风,游钇杉头发被吹起来,一股脑糊在脸上,身上宽松的衣服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将人往一个方向拉扯。风速太大因此空气产生的压强小,人就会觉得难以呼吸。
果然现实中的在风中凌乱要比梦中凌乱得更具体。
游钇杉扒拉开挡住视线的头发,被风扰得忍不住皱了皱眉。
雨后的丛林空气异常的清新——当然也可能是空气太冷,猝不及防钻进肺里带来的错觉,游钇杉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天上有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云,很难说今天还会不会下雨。
就在游钇杉视线即将离开天空时,她突然注意到整个天空的光线有些不大对劲。她正对着的那片天空光线充足,视线抬高向头顶上看去,天空的亮度逐渐降低,云层透着乌黑。
游钇杉转身向后看去,只见背后那一半天空异常的暗,不是暴风雨来临时的那种昏暗,更像是打翻了深色墨水,在所有颜色上都加上了一层黑色的暗,连那片天下面的景物都不能幸免。
尤为诡异的是,黑色部分与正常的天之间的界限颇为清晰,在相接处有些颜色上的互相渗透,但是还是能看出交界处很规整。
游钇杉观察了好一会,确定那处界限并未向前或向后移动。
这是什么情况?也算是小岛空间的异常吗?
游钇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感觉到一股涌动的能量在脑海中翻涌,能量沿着她颅内每一处神经游走,又在交汇处相互碰撞,激起她大脑接连不断的痛感。
一阵眩晕。
能量并未减弱,还在持续地灌入她脑海中,她脑子的变得越发嘈杂,像是有无数的声源在她体内尖叫咆哮——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所有的事物都从她眼前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无边都黑暗,但是又总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从眼前飘过,看不清是什么,也抓不住它们具体的样子,总之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如果她是输电塔,那么过载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她想。
在身体彻底失去控制之前,游钇杉抹了一把鼻子,然后隐约看到手上是红色的血。
紧接着,她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游夏——”
***
商赫渊早就听见游钇杉醒了,她从庇护所中出去后没了动静,商赫渊便跟出来查看情况,哪知一出来就看见她摇摇晃晃地站在前面。
下一秒,她直接倒了下去。
商赫渊赶紧冲过去将地上的人正过身,胳膊支撑着她的头给她检查。
游钇杉的呼吸和脉搏都还算正常,只是略有些急促,下半张脸都是鼻血,顺着下巴蔓延到了脖子上,流得有些多。
商赫渊又连续喊了她几声。
游钇杉并未听见他的声音,她的意识仍在被那股一直灌入她脑海中的能量冲击,好像是巨大的海浪一下又一下,不断拍打她脑海中那道早已破败的防线。
她早已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她整个人只剩下意识,所有的痛都铺天盖地地存在于脑海中,找不到对应的实体。
终于,脑海中的防线崩塌了。
能量像是决堤的洪水从脑海中涌出,与之而来的是能量穿过时带起的光怪陆离的幻想,她没办法集中精神,只能任由自己迷失在其中。
思维跟随着能量快速流动,所到之处唤起一丝丝知觉,最终,她终于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了。
游钇杉猛地睁开眼睛。
她躺在地上,身旁围坐着几个人,她整个人就这样被他们俯视着。
这种感觉很不好,有些像躺在手术台上被手术灯照着的感觉。
于是她赶紧坐了起来。
“唉,醒了醒了。”
“小游,你刚醒,不要急着乱动。”
“我就说没什么事吧。”
……
身边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钻入脑袋,让她感到有些嘈杂,但除此之外,身体没有其他任何不适。
耳边响起董教授关切的声音:“小游,你感觉怎么样了。”
游钇杉:“我没事,董教授。”
魏琳:“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了呢?”
托德猜测:“会不会是这些天吃的太单一,身体扛不住了,可能是得了败血症。”
他看向游钇杉满脸的血,觉得自己的诊断十分靠谱。
这时,身旁有人递来一块打湿了的帕子,说是帕子,其实可能是从哪件坏掉的衣服上扯下来的。
游钇杉顺着手往上看去,给她递帕子的人是商赫渊。
她接过帕子,回道:“谢谢。”
游钇杉拿帕子擦脸上的血,血凝在脸上已经半干,必须得使劲才能将血污都弄干净,于是在本就细嫩苍白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红痕。
“刚刚天上的异象还在吗?”她问。
“你是说那片黑乎乎的天?”黄文雨接话,“在你醒来之前就慢慢恢复正常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那现象属实是吓人,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黑成那样的天,最奇怪的是咱们这半边天一切正常,太不科学了。”魏琳忍不住感叹。
董教授叹了一声,说道:“可能不是所有事都能用科学来解释吧。”
莫时啧了一声:“您还是教授呢,难道也会不相信科学?”
董教授笑了笑:“总有些事情,是超出咱们现有认知的。”
“其实,我有一个能解释这一切的理论。”莫时突然说道。
众人转头看向他,
“可能我们都已经死了。”
终于开始要进入剧情**了,就能写我爱写的打打杀杀了
如果我下定决心日写5000,不写完不睡觉,下周人还能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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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雨停